第 131 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 131 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李宛沛常在宮中走動,不是不知道這個中宮所出的嫡出公主在出嫁前也是出了名的跋扈,就算是不得理也是要與旁人爭三分,更何況是得理。

今日她雖然沒有明著說要幫蘇余,但她話里的意思也是很明確,這御花園裡就算是一條魚也輕易打不得,更何況是一個人。若是今日沒有旁人瞧見,李宛沛認為自己將蘇余打死也就算了,可是如今這貞懿公主擺明了是要為她作證,看來還真是不好搞定。

懂得見機行事是惡毒女配的最低標準,李宛沛立馬換了副嘴臉道:「今日驚擾了晉平王和公主殿下是我等不是,改日一定登門謝罪。」

李宛沛硬是不提蘇余這一茬。

貞懿公主倒是也沒有揪著不放的意思,笑著道:「不必了,我等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不會為此事驚擾。時候不早了,榮和郡主說到底不是宮中的女眷,還是早日出宮去吧。」

這是在下逐客令。

「是。」李宛沛與其他人一同行了個禮,隨後轉身離去。

剛走了沒幾步,李宛沛就忍不住再三回頭看蘇余狼狽的模樣。

明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女,如今連皇上都得罪了,可偏偏成了落水狗后兩位中宮嫡出的殿下卻還是要這般護著她,平日里對人淡漠疏離的晉平王還親自跳水救她,她究竟是給宮裡的人下了什麼迷魂湯。

縱使李宛沛恨得咬牙切齒,卻也只能憤恨離去。

蘇余恭敬地對蕭祈瑞和蕭昭純行了個禮,頭雖然埋得很低,聲音卻是不小:「今日承蒙二位殿下所救,蘇余無以為報,若是以後有什麼用得到的蘇余的地方,蘇余必效犬馬之勞。」

貞懿公主語氣平淡地道:「不必行大禮,抬起頭來。」

蘇余直起了身子,卻始終垂著目光。

蕭昭純伸出纖纖玉手幫蘇余把黏在臉上的濕發撫開,動作倒是極其輕柔,染著丹寇的長指甲也沒有刮到蘇余,她的語氣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卻帶著一絲婉轉嘆息:「真是個小可憐,差點就成了我弟媳了,幫你也是應該的。」

「你不必謝恩了,就當本宮還你當日的人情。」說罷便轉身離去。

蕭祈瑞站在原地蹙了一下眉,隨後也拂袖離開。蘇余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依舊充滿了高傲、不屑,想也知道,他今日會出手相救,多半也是因為蘇長雪的緣故。

至於這貞懿公主,蘇余瞧她看自己眼神憐憫中又帶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或許是蘇余膽敢在眾人面前抗旨,做了貞懿公主這輩子最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

蘇余望著身上這件綉工精緻的披風,手越攥越緊。

———

夏季的陣陣雷雨並沒有帶走燥熱,反而讓人越發煩悶,雪地里罰跪落下的病根在蘇余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每到陰雨天便連連發疼,蕭祈澤給她送了好多名貴的藥材用了都只是杯水車薪。

連日的雨水給造水渠帶來了一定的困難,無奈蕭祈澤只能再次動身去南方治水。

去之前蕭祈澤見了蘇餘一面,蕭祈澤對蘇余說:「款銀未撥下來的事我已經和我的老師商議過了,他會在內閣盯著此事,這件事不光關係到你們蘇家,也關乎邊陲的將士和百姓。」

「我會讓季同跟在你的身側,若是有什麼事情你立馬和他說便是,我雖去了南方,但京中還是有我的人在,倘若真的有什麼不測……四哥也一定相助。」

蕭祈澤的眼睛很亮,彷彿是淬了星辰,蘇余知道他說的話一定都會做到,自然是十分安心。

他相信他的老師孫巍,也相信蕭祈瑞,但並非對手足之誼多麼有信心,而是因為他聰慧之極,自己親近的兄長心裡裝著什麼人,他再了解不過,所以他知道災難關頭,他一定會想辦法保住蘇府。

只不過,這世事變遷的速度讓人望塵莫及,蕭祈澤剛走的第三天,蘇家滿門入獄,罪名是貪污了朝中撥下的四萬萬兩軍餉,陛下震怒,命三司會審。宮裡面,每日遞來彈劾內閣首輔孫巍的摺子都快堆成山了,每道摺子無非都是在說他罔顧人命,對前線遞來的請求追加軍餉的摺子置若罔聞,導致戰爭節節敗退。

皇上下旨,停了孫巍三個月的廷議和俸祿,讓他禁足在府中。

在陰暗潮濕的刑部大牢中,蘇余的內心倒是無比平靜,一切都有跡可循,一切都順其自然。

蘇鶴揚完全接受不了如今這一時的變故,在牢里成日里含冤,哭天喊地,好不凄涼。蘇余倒是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之前他還是百姓口中人人稱讚的蘇大善人,又得皇上器重,入了官籍,就指著百年之後流芳百世,如今一朝驚變,淪為階下囚,他不喊上幾聲冤枉才說不過去。

不過,這幾聲冤枉在吃了獄卒的幾鞭子之後,便也消失殆盡了。

看來蘇鶴揚這個人有骨氣,但不多。

大抵是前線發回來的急報太多,蕭祈年在夜裡批摺子的時候竟然氣急攻心暈倒了,眼下宮中無太子,蕭祈瑞作為嫡長子,又是最早開府封王的皇子,自然是到了宮中侍疾,處理政務。

這一日天剛蒙蒙亮,皇後宮中的侍女正在為皇后梳洗,便聽到一個宮女來報:「皇後娘娘,晉平王來了。」

皇后看著銅鏡中自己保養得當的臉,雖說沒有上妝但也是膚如凝脂、眉若遠山,只不過眼角還是流露出了歲月的痕迹。

皇后不緊不慢地說道:「那便讓他先等著吧,稍後一起用早膳。」

「是。」宮婢十分恭順地行了個禮,隨後退了出去。

「王爺,娘娘還在梳妝,還望您喝杯茶,稍候片刻。」

聽了宮婢的話,蕭祈瑞也只能在大殿候著,只不過他未曾坐下,也不曾喝一口茶。

約莫等了一盞茶的工夫,皇后便在宮婢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她的頭上並沒有戴太多的珠釵,大抵是知道近日來皇上為了餉銀髮愁,所以宮中也十分節制,只不過這髮髻倒是越來越別出心裁了,既有皇后的端莊大方,又不會過於刻板。

皇后看見蕭祈瑞便立馬笑著道:「你也是有心了,這幾日在宮中忙得不分晝夜,還大清早便過來請安,那便一起用早膳吧。」

「采枝,你去命人把早膳端上來。」

說罷,又轉頭笑盈盈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最得意的兒子。

皇後身邊的宮婢都是有眼力見的,回回他們談話除非是必要在側侍奉的,其他時候都會退出去,這回也是一樣。

蕭祈瑞卻並沒有回以好顏色,臉上的表情十分肅穆,一開口也沒有尊稱,單刀直入:「兒臣發現近日來彈劾孫大人的摺子源源不斷,而且大多都以內閣大臣李郎群、鎮遠大將軍李常遠為首。」

這些人,要不是皇后的表親,要不也都是沾親帶故的。蕭祈瑞說話點到即止,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皇后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但依舊笑顏如花,說道:「朝中之事如何我一深宮婦人不懂,不過我聽聞這孫大人近日來疏於朝政,那我認為其他肱骨大臣要彈劾也是十分自然的事。」

皇后的眼神坦蕩自然,蕭祈瑞卻忍不住蹙眉,加重了語氣:「可他是我的老師,是他以仁正之身教我禮義,是他引我入朝堂傾以骨血為我庇蔭納涼,是他日夜相授為我指引來路,若是沒有他,又怎麼會有我的今日?」

「可是他的選擇不是你!」皇后臉上的表情突然變了,十分嚴肅地說出了這句話。

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兒子,是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竟然不是孫巍心中繼承大統的首選,還在這個節骨眼上為那個從來便不起眼的蕭祈澤奔走,他還真當中宮都眼瞎耳聾了嗎?

此話一出,皇后本以為自己的兒子會同自己一般帶著些許憤怒、不解,卻不承想,蕭祈瑞的眼神里依舊是一派清明,他反問:「那又如何?」

「這世間之人皆有心之所向,難道就因為他們沒有推舉我做太子,母后就要除之而後快嗎?」

蕭祈瑞的目光灼灼似火,言語中帶著一絲咄咄逼人,就連皇后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有一天會這樣跟自己說話。

沉默了半晌之後,皇后才長舒了一口氣,她道:「是。」

「你是我的兒子,是中宮嫡出,是這宮中最尊貴的皇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適合繼承大統了。」

蕭祈瑞早就知道母后的心思,所有人都認為他生來便是太子,他身後的「一幫人」也都在十分勤勉地為他掃除一切障礙物,可卻從來沒有人問過他的意思。

做皇帝很好嗎?他不止一次看到在每一個團圓佳節的闔宮夜宴散去之後,父皇獨自一人在寢殿里批閱奏摺,身旁只有一盞孤燈陪伴。他也不止一次感受到眾多兄弟姐妹在巍巍皇權壓迫之下,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敢親近背後,父皇的悲戚與孤獨。

做皇帝很好嗎?或許如今只有父皇知道。

蕭祈瑞行了個禮,挺著背脊轉身離去。

采枝見晉平王離開,便踏入宮殿頷首詢問:「娘娘,早膳已經備好了,要不您先用點。」

采枝此話脫口半晌,皇后都沒有給一絲反應,彷彿還沉浸在剛才的對話當中,最後回應采枝的,只是一聲輕笑。

就連採枝都不知道,這早膳是該上還是不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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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的炮灰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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