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莪之靈

章莪之靈

章莪有鳥焉,木生畢方,畢方,木之精也,狀如鶴,一足,不食五穀,遇之,必明火。

韓府,只聽見一聲大罵「你這瞎子,什麼都做不好,要你有什麼用,不如和你那死鬼老娘去了。」面容姣好的婦人氣得面部扭曲,將手中的鞭子揮向面前跪着的少女,這少女是韓府的二小姐,生下來便雙目失明。而那個婦人是韓府的大夫人,從她一出生便不喜她,在她母親病逝后,更經常打罵她。少女的眼前矇著一條白布,死死的咬住嘴唇。任由著婦人的鞭打。婦人見她如此,揉了揉打酸的手,呵斥道:「沒事就在你那院子裏面待在,別出來丟人現眼。」將鞭子扔在了一旁。拂袖而去。周圍的下人,投過來同情的目光。但誰也不敢上前扶起少女,他們怕牽連到自己。

少女艱難的起身,向院子緩緩移去。少女已經回到房中,將衣袖擼起,露出滿是傷痕的手臂。這時一個紅色的大鳥,只有一隻腿,緩緩飛落在韓府的屋頂上,頓時大鳥的腳下火光四起,只聽見有人驚呼道:「快來人啊,走水了」「快來人啊」眾人慌亂的端著水盆,提着水桶,前來救火,有人驚呼道:「又是那隻怪鳥」眾人抬頭都看見了那渾身鮮紅的鳥。大鳥向院子飛去,走進少女的院子,幻化成了一個紅衣少年。一推開門入眼的是那鮮血淋漓的手臂。「他們又打你了!」紅衣少年眼中滿是怒火。韓嫿玲偏著頭對着他的方向開口道:「沒事,過幾天就好了。」正準備起身,紅衣少年連忙按住她「別動」從桌子上拿過葯,小心翼翼的給韓嫿玲塗上。

「你把院子燒了也不怕他們請道士來抓你?」「誰叫他們欺負你,我就是把整個韓府燒了都不為過。」紅衣少年輕輕的將韓嫿玲的衣袖拉了下來道:「他們都那樣對你了,你怎麼還在這裏待着,為什麼不能和我走。」,轉過身,對着系赤的方向道:「我一個廢人,到哪都一樣,還是不麻煩你的好。」系赤有絲生氣,「那你就在這裏待着,讓他們欺負你去吧!」說着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使勁的將門帶上。韓嫿玲知道系赤又生氣了,平時系赤總是這樣,她也習慣了。韓府已經經歷了幾次火災了,韓夫人準備找道士把這作亂的畢方給收了。找來管家韓孫,叫他明日去不遠處的黎符山找道士收妖。韓孫只得答應,退了下去。

鶴不語于山澗中清理了一下渾身的泥土,將懷中的納戒拿了出來,從中尋出一身青衣換上,他望着不遠處的山脈,層層疊疊,心中思緒萬千,他盤腿坐在石頭上,抬手運行周身氣體,眼前陣陣煞氣溢出,心中道:師兄此舉雖讓我活了下來,但是煞氣煉體,引的屍解化仙,只這煞氣有違道法,還是想辦法除去的好,他起身離開了山澗,向谷狏山外走去……

是日,韓孫將一黃袍道士請了進來。道士左手拿着拂塵,抬起右手捋了捋鬍子。道士來到韓嫿玲的院子,對着空中畫了一個符文。韓嫿玲聽到外面的動靜,摸索著開門。只聽見道士的聲音「這妖怪藏的謹慎,待我將他逼出來。」說着又將一張符向對面的房間飛去。韓嫿玲心中一驚,那是系赤平時待的地方,趕緊向門外走去。

她從前與母親去寺里燒香,碰上寺廟着火,她慌忙的向門外跑去,卻碰到了放火把自己燒着的系赤,系赤變成人形,扑打着身上的火,卻沒想到一個粉衣的少女迎面撞上了他,兩個人摔倒在地。韓嫿玲趴在系赤的身上,系赤吃痛的道:「什麼東西」往身前一看,

一個長身玉立,眼睛綁着綢緞面色如玉的少女趴在他胸前。「你的眼睛……」,韓嫿玲扶着地正準備起身道:「抱歉,抱歉。」系赤起身,將韓嫿玲扶了起來。韓嫿玲道:「我雙目自幼便看不見。衝撞了你,實在抱歉。」系赤扶着她道:「沒事,是我沒看見你,不怪你。」這時韓母找了過來喊道:「玲兒」「娘親,我在這」韓嫿玲對着聲音的方向喊道。韓母走了過來,將韓嫿玲身上的灰拍了拍。道:「你怎麼跑到這來了」,「我剛才跑出來,不小心撞到了這位小哥哥。」說着指了指系赤的方向,韓母一看,哪還有什麼小哥哥,只見一隻獨腳的鳥,羽毛鮮紅。韓母笑了笑:「這小哥哥羽毛道甚是好看,倒像只鶴兒!」「鶴兒?」韓嫿玲疑惑,韓母看了看系赤道:「這鳥兒怎麼受傷了。」說着將地上的鳥兒抱了起來。對韓嫿玲道:「這鳥兒,是個獨腿,但是生的好看,不如帶回去養著,給玲兒你解解悶」韓嫿玲從韓母手中接過系赤,心中還是疑惑,怎麼就變成鳥了?韓母平時不在韓嫿玲身邊的時候,系赤就變幻出人形,坐在她的面前。細細的打量着她。韓嫿玲開口道:「是你嗎?」系赤也不隱藏自己,道:「你怎麼知道的?」她笑了笑:「我娘親說小哥哥是個鳥兒,我一開始還想不通,但那日你明明在我旁邊。我就想到你或許就是山上的什麼精怪,變成人形,叫我撞上了」系赤湊到了韓嫿玲的面前,「那你不怕我嗎?」她搖了搖頭,「我看不見,自然不會怕。相處了這麼久,我也覺得你並不是個壞人」,系赤嗷了一聲,笑着看着面前的人兒。韓嫿玲抬手摸了摸系赤的臉,系赤調皮的舔了韓嫿玲的手心。她一個激靈,抽回手,紅著耳朵「你……你這壞鳥」系赤看她一副小媳婦的樣子,不禁好笑。系赤就這樣平日裏外出帶些玩意兒逗韓嫿玲開心,兩人漸漸相處,早已視對方為生命中的一部分。

這時道士口中念著咒語,在手上捏了個決,但是房間裏面仍然沒有動靜。道士上前推開門進去,誰知下一秒就被一個紅衣少年踹飛了出來,道士躺在地上,捂著心口吐了一口血,紅衣少年雙手在後,緩緩從門中走出,冷眼看着道士。韓孫驚恐的指著系赤:「你……你是何人」道士起身,捂著心口,「別和他廢話,這便是那縱火的妖怪」說着又捏了決向系赤打去,系赤抬手揮起來一團火向道士飛去,道士飛身躲過,系赤又向道士的面門來了一掌,道士變出桃木劍,用劍身抵住了系赤這一擊,兩人都被振飛,向後退了退。道士抬起桃木劍,在劍身上渡了一層靈氣,又向空中飛出幾張符咒,向系赤打去,系赤抬手,從袖口飛出幾片鮮紅的羽毛,將道士的符紙定在了對面的牆上,道士臉上流下絲絲細汗,瞠目咬牙盯着對面的紅衣少年,這時道士偷偷捏了個訣,又一張符紙從身後飛出,悄悄布下滅妖劍陣,道士拿起桃木劍飛身而上,向系赤刺去,系赤向一旁閃去,道士見狀,將他向自己布的劍陣逼去,兩人來來回回爭鬥,院子的下人們都躲在角落裏,不敢出來,韓孫也躲在院子角落的水缸後面,腿嚇得直顫,兩人的纏鬥,道士一直處於下風,逼得他使出斬妖訣,招招致命,系赤只得向後閃躲,道士見系赤已經落入自己佈下的劍陣中,連忙啟陣。抬頭,這時系赤的上方出現了萬柄光劍,向他刺去。這時韓嫿玲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系赤口中流出了鮮血,半跪在地上,口中流出血,身上的血不斷湧出,在身下如地獄之花一般綻放,一直延綿到牆角,道:「臭道士,要殺便殺!」道士緩緩的向系赤走去。誰知下一秒,只見韓嫿玲跪在了道士和系赤之間,急忙向道士磕頭,道:「道長,他不是壞妖怪,求求你,不要殺他。」眾人已經叫動靜引來了,只見韓嫿玲跪在道士的面前。韓夫人見她那個樣子,氣不過的拿出鞭子向韓嫿玲揮了過去,口中罵道:「你個孽種,居然替那妖怪求情」又揮了一鞭子。她本來身上就有傷,現在又生生的受了這突如其來的兩鞭子,早已跪不住了,向一旁倒去,韓夫人正準備再來一鞭,誰知系赤不顧一切掙脫了劍陣,將韓嫿玲護在了懷裏,拽住了鞭子甩向一邊,將韓夫人帶倒在地。道士拿着手中的桃木劍指著兩人道:「這姑娘已經被妖怪迷惑了,沒有了良知,留不得了她了。」正準備向兩人刺去,系赤從口中吐出火種,因為道士離得太近,來不及閃躲,火光頓時將他淹沒,屋子上也濺上了火星,院子裏面大火四起,系赤帶着嫿玲飛出了韓府,向遠處的山腳飛去,道士痛苦的掙扎著,「啊…啊…水…快來水…」他向院子裏的水缸跑去,一頭扎了進去,但是火還是沒有滅掉,在水缸中炸裂開來,瓦片飛濺,院落倒塌,眾人都在四散逃跑,向府外跑去,「救命啊…」一眾人跌跌撞撞,將韓夫人撞倒在地,這時着火的房梁向她斜砸來,她眼中佈滿了恐懼,張大了嘴,但是隨着轟隆一聲,再也聽不到她的氣息了,而道士也燒死在角落。

血跡散落一地,系赤帶着嫿玲來到一棵扶桑樹下,他輕輕的將嫿玲放在樹下,又將僅有的靈氣度給了嫿玲,他起身,向一旁走去,左手扶在樹上,右手捂著心口,猛的吐了一口血,他看着嫿玲的臉,笑着道:「就這樣離開,真是不甘心啊…」他靜靜的回到嫿玲身邊,躺在了另一邊……

鶴不語走在山腳下,看着地面點點滴滴的血跡,蹲下身,用手沾了沾,拿到眼前,「妖血…,但是這妖血中居然有一絲靈氣。」他尋着血跡,向坡上走去。只見扶桑樹下一個滿身血跡的姑娘倚坐在樹下,身旁還躺着滿身傷痕,奄奄一息,昏死的畢方鳥,鶴不語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一人一鳥的傷勢,為嫿玲把了把脈,「這姑娘身體裏面有靈氣,還好只是昏了過去」,又去查看了一下畢方鳥,鮮紅的羽毛上都是血跡,不語從袖中拿出一個瓶子,倒出一粒丹藥給系赤餵了下去道:「傷的太重,如此靈物,死了倒是可惜」他抬手給系赤渡了點靈力,又將畢方鳥身上還在流血的傷口止了血,系赤感覺到了身上的疼痛減輕了,緩緩的睜開眼睛,只見一個人身着青衣,頭髮隨意的挽著,衣領又有一點斜,但是此人面容秀美,眼神澄澈,反而又感覺沒有失了風度。鶴不語察覺到系赤醒了道:「這滿身的劍傷,可是中了道家的浮屠陣?」「你怎麼知道?」系赤感到疑惑,但是轉念一想,他既然有本事治好我的劍傷,知道浮屠陣也不足為奇。系赤轉頭看了看嫿玲,鶴不語見狀道:「不必擔心,她只是些皮外傷,而且有你的靈氣在體,沒有什麼大礙。」鶴不語將手中的丹藥放在了系赤的面前,又從袖中拿出另一瓶道「這瓶是治療你這劍傷的,而我手上的這一瓶是治療那姑娘眼睛的,每天早晚一次,外敷。」他將葯都放在了系赤身前,望向遠處冒的黑煙,鶴不語甩了甩手,悠悠的走下山坡,「這裏待不下去了,還是回你的章莪吧!離這裏越遠越好!」看這對方漸行漸遠,系赤變回人形道「多謝」,帶着嫿玲離開了

又是一年春去秋來,風捲起地上的落葉,陽光明媚,很是愜意,嫿玲在小院子裏面坐着,欣賞著這章莪的一草一木,系赤從背後摸著嫿玲的頭髮,道:「眼睛看累了,近屋休息一會吧。」嫿玲仰過頭笑道:「我現在啊,巴不得把這章莪都逛一遍呢。」系赤附身從嫿玲的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好,那以後,我陪你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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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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