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一撇一捺為之人

第五十三章 一撇一捺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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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隗五十餘口遇難的消息,如風暴一般,瞬間席捲整個陳留,乃至華夏大地。

袁隗等五十人被殺,原因就是董卓惟恐這些人成為聯軍攻打他的內應,為了以絕後患。可以說,袁隗等五十人之死,與袁紹、袁術有著直接的關係,若不是他們起兵討伐董卓,袁門五十餘人,也不至於落得這步田地。

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

有說袁紹、袁術不孝的,也有說袁家忠列滿門……不一而足。

同時,有一人,隨著這次的風波,再一次的進入到了所有人的視線內,那就是新拜了當代名儒康成公為師的冀州牧之子,韓非。

似乎最近,沒一個風口浪尖,都有著他的身影。

而這一次,只是因為韓非當初曾說過一句話,「袁大盟主,令尊可好」。

其實,誰都知道,袁紹與袁術兩兄弟的父親袁逢早卒,他二人乃是由叔父袁隗帶大的,袁隗對他們二人來說,亦叔亦父,袁紹、袁術在袁隗面前,也是執的子禮。而韓非所指的,也正是袁隗。

如此一來,就值得人深思了。

莫非,韓非知道董卓要殺袁家五十餘口?

外面是如何猜測的,韓非就不得而知了,也懶得去想那許多,現如今的他,正準備著隨時離開陳留。

袁隗一家都被殺了,那麼,董卓的西涼大軍也就快到了,還有那個呂布……還是那句話,這塊兒的水,太渾了,不好淌啊,早走為妙!

朝陽初升,冀州軍的軍營中,cāo練聲陣陣入耳,嘈雜的軍營中,卻有一處,顯得格格不入,這裡,太靜了。

鄭玄沒有去洛陽,雖然袁紹等人沒有明說什麼,可鄭玄又怎會看不出,聯軍根本就不可能放他前往洛陽。

也沒有回高密,畢竟,才收的關門弟子。

鄭玄就在冀州軍營里,尋了這一處安靜的角落,暫時住了下來。

並沒有住在張邈騰出的太守府。

朝陽柔和的光線,透過挑開的帳門,將裡面的空間渲染的通亮,鬚髮花白的鄭玄一身儒裝,正襟危坐在一條書案之後,涌動的空氣微微拂動他的衣角,恍若神仙中人。

左下首,崔琰;右下首,韓非。

今天,是韓非拜師后的第一課,鄭玄的第一講。

韓非好似又回到了前世上學的那陣光景,老師在前面講,自己在下面仔細的聽……不覺得,整個身子繃緊。

他,竟是又找回了學子的緊張。

韓非的緊張,鄭玄看在眼裡,心頭,更是滿意。致學大半生,鄭玄自然是知道,只有尊重學問的人,才會緊張。

當下,微微一笑,道:「學遠,你yù向為師學做人,你可知何為人?」

溫和的聲音,不動聲sè間,將韓非的緊張拂去了許多,聽得老師問起,韓非腦中閃過一句話,脫口就道:「一撇一捺為之人!」

「嗤~」對面坐著的崔琰,聽了韓非這回答,忍不住笑了出來。

只要是識字的人都知道,人字是一撇一捺。

鄭玄本也忍不住想笑,可是,這笑意剛剛升起,韓非的話不覺得又閃現腦中,再一品味,這簡單的話,蘊涵的味道,卻並不簡單。鄭玄臉sè一正,瞪了崔琰一眼,然後對韓非道:「學遠,話不曾說完吧?」

韓非話一出口,就知道壞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來。話不曾說完?

韓非真想說一句「說完了」,可是,看到崔琰嗤笑的模樣,如此一說,徒增笑料吧?

可是,沒說完,又說什麼?

頂著老師溫和的怒光,還有師兄的好奇,韓非硬著頭皮張了張嘴,「這個……老師,弟子覺得,這人字雖然只有兩筆,一撇一捺,卻不好寫,從書法的角度講,字的筆畫越少,想寫好越是不易;相應的,人際關係上,人之一撇一捺,恰似人與人之間,內涵豐富,哲理深邃,想做好更難……」

韓非隨口編著,只要覺得有理的,就說了出來,末了,道:「……做人難,卻要做一輩子的人,還請老師教弟子如何做人。」

崔琰臉上的嗤笑,漸漸地消失不見了,最初的不以為然,慢慢地轉為滿臉的凝重。韓非這邊話音落下,崔琰便起身道:「小師弟言語發人深省,愚兄先前失態,還請莫怪。」

韓非連忙還禮。

「從『人』字的表象看,為人者,當頭頂天,雙腳踏地;若將『人』字拆分,一撇一捺,『人』字的兩筆一長一短,就是說每個人都有長有短,有優點有缺點,有優勢有劣勢……而學做人,就是揚長避短,采優點彌補缺點,集優勢而屏棄劣勢,而人無完人,學遠,你說的對,做人難,卻要做一輩子的人,為師也是在學做人啊!」鄭玄感嘆道。

驀地,又看著韓非,道:「做人,頑童也是老師,聖人也是弟子,學遠,為師教不了你如何做人。」

「老師,你……」韓非哪想到,自己胡亂的一番話,對鄭玄觸動竟是這般的大。

鄭玄擺了擺手,阻止了韓非繼續說下去,「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聖人誠不欺我矣!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此不就為做人乎?」

韓非、崔琰無不是一呆,隨即躬身道:「弟子受教了。」

鄭玄想了想,又道:「做人,為師已無可教你,若你想繼續做學問,不妨到高密,為師必將傾囊相授。」

「多謝老師。」微微一頓,韓非又道:「只是,弟子聽說徐、青二州黃巾餘孽禍亂,老師若回高密故里,恐不得安生吧?若依弟子之意,不若搬至冀州,以冀州之民風安泰,無論是安享晚年,還是著書授學,皆乃良地也,不知老師意下如何?」

「這個……」鄭玄頓是猶豫了起來。

鄭玄的一生,並不如意,晚年,更是顛沛流離。因不願受徵召,他甚至是領著學生們隱居在不其城南山裡,進行注經和講學活動。由於黃巾起義,天下大亂,後來終至糧食斷絕,無法維持下去了,只好與學生們痛哭一場,分手各奔前程了。

可以說,能有一安靜之地,供他進行注經和講學,是他夢寐以求的事。

只是……

鄭玄搖了搖頭,嘆道:「學遠,為師謝過你的好意了,只是,這人老了,故土難離啊……再者,你之師兄益恩在孔北海手下做事,深受其恩,想他也不會離去的。」

「益恩?我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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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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