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年賭約(下)

第二十章 一年賭約(下)

說到這裡,韓非面sè一肅,道:「老子《道德經·第六十章》曾言,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其神不傷人。非其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卻說大漢盛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乃是當時國情使然,取其學說統御天下罷了,那百家學說豈會皆不如於儒家學術?」

「非思量若是要國強,必要融匯百家學說,取其jīng華,去其糟粕,求同存異,用於國,用於民。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民富則安鄉重家,安鄉重家則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則易治也。民貧則危鄉輕家,危鄉輕家則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則難治也。故治國常富,而亂國常貧。是以善為國者,必先富民,然後治之。為君者心存臣民,為臣者心憂君民,為民者心思國家,此便是強國之道!」

「公子所言,真發人深省也!求同存異,與時共進,其意境何其深也……」郭嘉搖頭嘆息道:「嘉只言一朝興衰之語,公子卻直指百世存亡之道……佩服!」

韓非當下便是一喜,道:「那郭兄你……」

「不急,此不急也!」郭嘉搖頭笑道。

韓非忍不住白了郭嘉一眼,心裡話,感情你是不急了,哥卻很急滴!無奈,求才嘛,韓非只得耐下xìng子,問道:「不知郭兄還有甚疑惑之處?還是說,非之解惑,不令郭兄滿意,不是郭兄心中之明主?」

郭嘉卻沉默了。

韓非不知道的是,郭嘉現在也是處在兩難之間。

兩人接觸雖然很短暫,但是,郭嘉卻很是欣賞韓非。在郭嘉看來,韓非此人,年紀雖然不大,但有大志,亦有大智,有武略,卻又不失文采,端得是文武雙全!言語間也能分辨得出,韓非有遠見,重賢能,親百姓,此為明主也!觀其言行,甚洒脫,可交心,更對自己的脾氣,甚合自己心中的明主形象。

尤其是韓非描繪出來的宏偉藍圖,郭嘉想想都覺得渾身熱血沸騰。

只是……

想到這裡,郭嘉苦笑了一聲,道:「不得不說,嘉被公子說的心動了,只是……哎!」

韓非愣住了,這表情出現在郭嘉身上,忒不應該了吧?當下,疑惑的問道:「郭兄,汝莫非有什麼難處不成?真若有什麼難處的話,非縱是惋惜,但亦絕不會強求的,非尊重你的意思。」

說到後面,韓非滿是誠懇。

郭嘉很感動,真的很感動。在袁紹那裡,雖然說自己也得到了足夠的禮遇,但是,這種感覺,郭嘉從來沒感受到過。

怎麼說呢?

在韓非這裡,他感到了人味!

郭嘉搖了搖頭,道:「嘉並沒有任何的難處,也願意為公子效力,為公子宏偉之夢想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是,嘉不知道,嘉之明主,是公子呢還是韓州牧?又或者說,公子準備崛起的根基在哪裡?冀州嗎?如果,公子只在汝父之下,那麼,嘉只能說聲遺憾了。」

「這……」韓非愣住了,卻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這個時候,他無比的悔恨,自己沒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基業,如果有的話,那麼,鼎鼎大名的「鬼才」郭嘉,將毫不猶豫的拜在自己的麾下!

屆時,自己文有郭嘉、沮授,武有張郃、耿武等人,無論是對抗公孫瓚、袁紹,還是逐鹿天下,都有了絕對的本錢。

只可惜……

雖然說,冀州理論上也可以算得上是他韓非的基業,畢竟,大漢的威信已不在,諸侯擁兵自重,冀州,只要不被人攻打下來,那麼就是韓家的基業。韓馥也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只要等到韓馥老去,那麼,子承父業,韓非也是當之無愧的冀州之主。

只是,這一等,說不定會是幾年,甚至是幾十年,而這個時間段里,身為冀州主的韓馥,顯然不是郭嘉認可的對象。

郭嘉的意思也很是直白,很簡單,就是要韓非有一真正屬於自己的基業。郭嘉沒有要求這份基業有多大,但,這份基業的主人必須是韓非,也只能是韓非,而不是韓馥!

難道,就這麼戲劇xìng的同郭嘉失之交臂?

韓非不甘心吶!

並不是不曾說動郭嘉,就因為這……韓非真恨不得現在就去找他那便宜老爹,讓他現在就把冀州讓給他。

只是,他不能。

如此做,世人又將怎麼看他?

不孝?

這個罪名可忒大了!

尤其是大漢以孝治國,「孝」之一字,已深入人們的骨子裡,真要是有個不孝的罪名頂著,韓非敢保證,自己rì后,將寸步難行。

他真的很想和郭嘉說,歷史上劉備也是要地盤沒地盤,人家諸葛亮也就那麼追隨了。

可問題是,郭嘉不懂這段歷史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

驀地,韓非雙眼一亮,內心的躁動眼見著平靜了下來,只見他笑道:「若是非有自己的崛起之基,郭兄會答應嗎?」

雖然不明白韓非為什麼突然就平靜了下來,郭嘉心中固然是好奇,但還是道:「自是答應!」

「好好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韓非興奮道,他等的,就是郭嘉的這句話。古人重諾,有郭嘉這一句話,就夠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郭嘉點頭,隨即奇道:「只不知,公子之基業,又是哪處?」

「并州!」

「并州?」郭嘉眉頭當即便是皺了起來,道:「前并州牧丁原將軍為董卓、呂布所害,如嘉不曾記錯的話,雖并州現無官立之主,卻實數董卓,而不屬公子吧?」

「非看上的,那就是吾的!」韓非非常霸道地言道,說著話,抬起自己的右手,遞到了郭嘉的面前。

郭嘉本yù嗤笑,卻見韓非手掌伸到了自己的面前,不由一愣,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不解地道:「公子,這是作甚?」

韓非堅定有力地說道:「一言即出,駟馬難追,我們擊掌為誓啊!」

「可并州並不屬公子……」郭嘉皺眉道。

「咱們擊掌為誓,就賭并州是不是屬於我韓非!」韓非目光灼灼地看著郭嘉,正聲說道:「短則一月,多則一年,若并州歸於我韓非,郭兄方才之言作數;若一年過去,并州還不屬於我韓非,那麼,郭兄或去或留,悉聽尊便!」

「難道你想請韓州牧幫你打下并州?公子,大漢雖失威信,但是這般,恐遭他人詬病啊!」想來想去,郭嘉也只想到了這麼一個可能。

「這個郭兄大可放心,非取并州,絕不會惹天下人之詬病,更不會動用冀州一兵一卒。至於怎麼取,取不取得下,那是非之事,方才之言,作不作數,卻是郭兄之事。」

郭嘉眼中的笑意漸漸消失,沉聲道:「如果一年內,公子真能如汝所說一般取下并州,嘉方才之言,自然作數!」

「郭兄真爽快人也,請!」韓非道。

「請!」郭嘉同樣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眼中,滿是嚴肅。

「啪!啪!啪!」

三擊掌,誓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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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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