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臣女的被褥不夠香
眼見黑衣女子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向自己，蕭樂欣下意識的閉眼躲閃，手中的小金扇順勢一滑，李軒的脖子處多了划痕。
「主人。」黑衣女子見李軒受傷，眼神一冷，逼近蕭樂欣的匕首越加的快准狠。
蕭樂欣腳步踉蹌的往後連退了好幾步，誰知腳下一絆，整個人就要往後倒去。
就在她以為今日恐逃不過時，一顆石子從她身後穿過，直朝着黑衣女子的面門打去，隨即一陣掌風推過，蕭樂欣穩穩噹噹的落座在不遠處的石凳上。
驚魂未定，蕭樂欣急喘著氣抬眼望去，此時兩黑衣人你來我往，拳腳相加，而另一邊的李軒單手捂著脖子上的傷口，正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看。
兩人四目相對，蕭樂欣捏着手中的小金扇，嘴角微抿，眼眸深處是濃濃的戒備。
看着咫尺處的人，月光下絕美的五官，額間熠熠生輝的鳳尾花花鈿，李軒內心五味雜陳，最終冷冷下令：「撤。」
黑衣女子得令，一個迴旋踢后當即轉身回到李軒身旁，兩人一前一後飛身出國公府的後院。
一瞬間，後院寂然無聲，看着李軒離開的方向，蕭樂欣一臉怔怔，直到此時，她才記起，國公府的後院是她和李軒前世再見定情的地方。
春日裏的後花園，奼紫嫣紅，此景緻與「過去」並無二致，可變了的是人，前世的一切就再無可能。
「六姑娘。」
耳邊傳來喊聲，蕭樂欣回神，轉身望去，剛才救她一命的黑衣男子一把扯下自己的面巾。
「青羽，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蕭樂欣吃驚，隨即很快反應，焦急地問，「可是王爺有什麼事？」
上馬車前，她叮囑過青羽，如果王爺的毒有什麼反覆，就來國公府找她。
「六姑娘，求你救救我們家王爺。」青羽沖着蕭樂欣跪下，「晚膳時分，王爺還好好的，可沒過多久又吐血了。」
怎麼會這樣？
蕭樂欣眉眼微蹙，宸王體內的金剛石粉末分量不多，藉著香油排出體外，不可能會再出現嘔血的癥狀，難道是她判斷有誤？
「王爺人呢？」
「王爺他……」青羽剛要回話，一道喑啞的聲音傳來：「青羽，你放肆！」
「放肆」二字似是來人用足了力氣拔高了音量，隨即就是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青羽立刻起身飛奔過去：「王爺。」
蕭樂欣回頭，一眼就看到了從假山後出來的李宸謹，身着玄色闊袖蟒紋袍，月光下，清冷的五官毫無血色，似是咳的急了，他單手扶著假山，目光卻是直直地望着自己。
「王爺。」蕭樂欣快步跑過去，剛一近身，她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青羽見王爺暫時止了咳嗽，立刻跪下領罪：「王爺，是屬下自作主張，趁王爺昏迷之際，帶着王爺來國公府找六姑娘。」
李宸謹目光冷厲，心知青羽也是關心則亂，終是揮了揮手：「罷了。」轉而看向蕭樂欣，目光不自覺的暖了幾分，「是本王唐突，叨擾了姑娘，我們這就離開。」
說着，強自忍着腹中劇烈的絞痛，轉身離開。
「王爺。」蕭樂欣出聲阻攔，面色凝重，「香美人，您中的是毒叫香美人。」
香美人，一般是混於香料中，通過日積月累的香味引人不知不覺間毒發，但也有一招斃命的用法，就是在聞過足量的香美人後，用藥物催發。
聞言，李宸謹凝思回想，很快就想到了那人身上聞到的香味，沒想到，這麼快他就又動手了，只是此次回京他不過帶了青羽一人，至今也不曾回王府，不過是居於玉清觀別院，而且身上的金剛石粉末之毒白日裏才解……
細想之下，頓時瞭然，原來自己一直在那人的監視之下。
李宸謹嘴角微牽，眼底一絲苦笑，自古帝王之家無親情，還真是可悲可嘆。
「青羽，我們走。」
既然那人能知自己身上的金剛石毒已解，再神不知鬼不覺給他又下了香美人，那一定也知道自己的毒是蕭樂欣解的，他不能將一個局外之人卷進來。
「王爺！」青羽不解，既然六姑娘識得這毒，必然也是可以解的，而且經過白日裏的事，他已認定六姑娘是神醫了。
「王爺是怕連纍臣女吧？」
蕭樂欣一眼就看穿了宸王的顧慮，這個人跟「過去」一樣，掛着一張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臉，可頂頂是最溫柔的人。
李宸謹身形微滯。
「王爺，香美人的解藥，臣女能制。」蕭樂欣緩緩出聲。
青羽一臉欣喜：「六姑娘，青羽這輩子給您當牛做馬。」
「誰要你當牛做馬。」蕭樂欣輕笑着開口，轉而望向李宸謹時，斂去笑容，嚴肅認真。
「王爺，您的顧慮臣女懂，可臣女已然入局，蕭國公府也早在局中。」
聞言，李宸謹心中微動，沒想到眼前這個還未及笄算不得大人的六姑娘，眼明心亮，什麼都明白，看樣子京中的傳言全然當不得真，面前的蕭樂欣哪裏只是空長了一副皮囊的草包。
「青羽，扶着你家王爺跟在我後頭，小聲點。」
李宸謹重新審視蕭樂欣時，蕭樂欣已經下達「命令」了。
「是。」青羽立刻照辦，強行扶著李宸謹跟在蕭樂欣後面。
三人一前一後躲開國公府的家僕，偷偷潛入了蕭樂欣的春澤苑。
李宸謹明明知道此舉是不妥的，如若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可看着前面那抹纖瘦的背影，不時回過頭看他們一眼的絕美容顏，他就猶豫了，任由著青羽「強行」扶着他往前走。
……
蕭樂欣帶着李宸謹兩人悄無聲息的回了春澤苑。
「青羽，扶你家王爺躺下。」蕭樂欣連聲吩咐，隨即到書案前拿了紙筆快速的寫了配解藥所需的藥材，遞給青羽，「一刻鐘內想辦法弄到這幾味藥材，要快。」
「是。」青羽連聲應下，沖蕭樂欣握拳，「六姑娘，今後青羽願……」
話還沒出口就被蕭樂欣開口打斷了：「當牛做馬是不是？剛才你救了我一命，要怎麼算？別磨嘰了，快去快回。」
「剛才不是……」青羽正要辯解，李宸謹驟然出聲：「快去快回。」
「是。」青羽立刻飛身離開。
屋內，頓時只剩了蕭樂欣和李宸謹兩人，氣氛瞬間有些不一樣了。
蕭樂欣見李宸謹並沒有在床上躺下，只是強撐著坐在一旁的案几旁，心知他是怕唐突了自己，心底莫名的就想逗逗他。
「王爺，您是嫌棄臣女的被褥不夠香？」
蕭樂欣語出驚人，李宸謹一下就呆愣了，抬眼看去，見她歪著腦袋沖自己正促狹的笑，頓時又明了，自己被捉弄了，耳後一片紅。
「六姑娘說笑了。」李宸謹輕咳了聲，可下一秒腦中回想起蕭樂欣和李軒在後院時的對話，濃眉不知不覺地皺起。
皇四子李軒，心機深沉從不示人，外人面前從來中規中矩，從不落人話柄，如果他和蕭樂欣之間沒有點什麼，絕對不會做出後花園私會國公府嫡小姐的事。
難怪蕭樂欣說「已然入局」，原來，蕭家……還是偏向李軒，看樣子李蕭兩家好事將近。
蕭樂欣幾次三番的救他，難道是想為李軒鋪路？
此念頭一起，李宸謹頓時心下後悔，他不該救她，更不該一時心亂再有牽扯，更不該出現在這裏！
「王爺，您這是……」
蕭樂欣見宸王臉色不對，以為是香美人發作的厲害，正要湊近詢問，屋外卻傳來叩門聲。
「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