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涅槃重生

漫天飛雪，陰冷潮濕的水牢如冰窖般凍徹心骨。

蕭芳苓鳳袍加身，頭頂龍鳳珠翠冠，手裏捏著一把小金扇，一臉得意的看着蜷縮在水牢深處的女人。

「蕭樂欣。」

聽聞聲響，蜷縮在牆角的人身軀微動，驚得啃咬她雙足的老鼠往四周亂竄。

惡臭傳來，蕭芳苓嫌棄的捂住口鼻，隨即哈哈大笑，她終於如願以償了，以往總是高她一頭的蕭樂欣此刻灰敗的跟老媼似的，雙目混沌，階下囚，喪家犬。

可是……還不夠！

蕭芳苓幾步上前，一把揪住蕭樂欣的長發，迫使她看着自己，眼見蕭樂欣額頭與生俱來的鳳尾花花鈿此時仍舊熠熠生輝，就覺得礙眼的很。

蕭芳苓一聲冷笑，隨手操起一旁燒的滾燙的烙鐵，朝着蕭樂欣的額跡毫不猶豫地狠狠烙下去。

「啊！」嘶啞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水牢。

腐肉灼燙的燒焦味刺鼻難聞，蕭樂欣頓時面目全非，眉眼處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哈哈哈！」蕭芳苓長笑一聲，她還覺得不夠，瘋癲般的舉起烙鐵往蕭樂欣其他地方烙去。

除了一開始的慘叫，蕭樂欣似是失去了五感，咬緊牙關一聲不吭，任憑蕭芳苓折磨她。

還真是身殘志堅！

玩累了，蕭芳苓丟了手中的烙鐵，直起腰身，打開小金扇徐徐扇風，丹鳳眼俯視着匍匐在地上的蕭樂欣。

「蕭樂欣，你是不是還想着有人來救你？別做夢了，人都死絕了，還怎麼來救你！」

蕭樂欣血肉模糊的臉此刻終於有了表情，她驚恐地伸手抓住蕭芳苓的裙擺，聲音嘶啞顫抖。

「你說什麼？」

見她終於有了懼怕的樣子，蕭芳苓得意極了。

「蕭樂康為了救你，答應聖上率五千輕騎出征巫地，九死一生得勝歸來，可你不知道吧，她一回來就被削臏挑筋，脫光了扔在蕭國公府門口，任由都城裏的流浪漢凌辱。」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蕭樂欣凄厲叫喊，這不可能，比她晚出生一刻鐘的胞妹，她十四歲就晉封為輕騎校尉的胞妹，驚才絕艷，不輸任何男子的樂康，居然，居然……

「不止如此，蕭家長房，男丁充軍流放，女子刺配入妓，祖父為了你通敵賣國，屍首至今還在城樓上掛着。要不是宸王求情，與你有關的，給你求情的，全都得五馬分屍！也真是好笑，明明自己是瀕死的病秧子，偏偏還給你求情，宸王怕是還不知道自己的這一身病拜誰所賜吧，哈哈哈！」

蕭芳苓大笑數聲，又哭又笑。

蕭樂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蕭芳苓，你不得好死，你不配做蕭家人，你簡直豬狗不如!」

「我不配？是他們不配！為了你骨肉至親都不顧了，什麼好的都給你，還為了你想顛覆朝綱，簡直就是愚蠢至極！還有，你生下的野種溺斃在荷花池裏了，撈上來時整個人都水腫了，慘不忍睹。聖上說……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蕭樂欣仰天長笑，血污的眼中落下滴滴血淚，一臉猩紅。

李軒，恪兒可是你的親生兒子，你怎麼能，怎麼能……

「哈哈哈……李軒，你……好，你可真是好，虎毒還不食子啊，李軒！」

見蕭樂欣終於發狂，蕭芳苓滿意極了，右手輕輕觸了下扇柄上的紅寶石，「唰」的一聲，扇釘突然伸長，每一股頂端都藏着尖銳的劍刃，小金扇頓時成了殺人的利器。

「想不到吧，這東西另有乾坤，當然了，它裏面藏得東西遠不止這些，但我不會告訴你。」

話音一落，蕭芳苓手起扇落，蕭樂欣還來不及反應，只覺得眼前一道金光閃過，下一秒，她只覺得身體就如斷了線的紙鳶，痛到極致，連喊叫一聲的力氣都沒有。

她的手筋腳筋……被挑斷了，鮮血順着手腕腳腕漫延，慘不忍睹。

此時，水牢外有人大聲稟告。

「皇後娘娘，封后大典即將舉行，聖上已經在鳳梧宮等您。」

蕭芳苓快速按了下寶石，小金扇恢復如初，她緩步走出牢門，陰沉的目光看着守在外面的兩侍衛，輕啟紅唇。

「挖去她的眼睛，拔了她的舌頭，然後……亂棍打死！蕭樂欣，我要你到了閻王跟前都說不出，看不見，指不明你的仇人，哈哈哈！」

「是。」

剜眼拔舌，斷手筋腳筋的痛都抵不了蕭樂欣內心極致的恨，渾身血淋淋的她猶如淌過十八層烈獄歸來的復仇女巫，砸在她身上的悶棍就是她無聲的詛咒。

「蕭芳苓，李軒，今日以我血肉之軀供奉閻羅，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蕭樂欣化作厲鬼也定將你們碎屍萬段，不得善終！」

……

痛!

好痛！

蕭樂欣伸手捂住自己的後腦勺，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身體突然往後倒去，「咚」的一聲，整個人似是撞在了一個物件上，後背抵得生疼。

「疼……」蕭樂欣低聲嗚咽，隨即神志開始清明。

怎麼回事？

她明明被蕭芳苓挖眼拔舌，挑斷了手筋腳筋，亂棍打死了，怎麼雙手還能動彈，還能感受到身上的疼痛？

蕭樂欣立刻睜眼，面露狐疑，她居然能看見，雙手雙腳也還好好的，而且此刻的她分明是在一輛馬車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

「姑娘，你醒了！姑娘，你別怕，我們似是遇到山匪了。」

耳邊傳來焦急的一聲，蕭樂欣轉頭看去，坐在自己身旁的居然是背叛了自己，暗中和蕭芳苓勾結在一起的貼身丫頭，知畫。

蕭樂欣面色一沉，伸手一把抓住知畫，眼神似要殺人。

知畫以為她是被嚇到了，反手握住蕭樂欣，按照之前三姑娘教她的，一臉正義。

「姑娘，知畫一定會保護你的，玉清觀的神仙菩薩也會保護你的。姑娘，知畫這就下車去引開他們，你就往東邊的竹林跑，躲起來。」

山匪？玉清觀？往東邊的竹林跑？

一竄竄熟悉的字眼傳進耳中，蕭樂欣有一瞬的怔愣，這分明是發生在明德五年的事，她聽信二房讒言，也為討祖母歡心，自請去玉清觀為頭疼的祖母燒香求符，結果半道上就遇到了山匪……

她，這是重生了？！

「姑娘，奴婢去引開山匪，奴婢喊你的時候你就下馬車往東邊的竹林跑啊。」

知畫不放心的又囑咐了一句，隨後跳下馬車。

是了，前世，知畫也是這樣讓她往東邊跑，她就在竹林里遇到了李軒，英俊瀟灑的軒王殿下就來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不僅令她一見鍾情，更是從此讓李軒搭上了她背後的母家。

真是好算盤啊，現在想來，玉清觀，山匪，偶遇，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蕭樂欣雙手緊拽成拳，眼底一片肅殺，同時，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慶幸，慶幸老天有眼，竟然讓她重生在一切都還未發生時。

蕭樂欣暗自發誓，這一世，她絕不會重蹈覆轍，也誓要讓仇人血債血償。

「姑娘，快跑，快躲起來。」知畫的喊聲響起。

這麼蹩腳的演技，如果遇到的是真山匪，知畫早就被殺了，想想前世的自己還真夠蠢的，這都會相信。

蕭樂欣自嘲一笑，伸手去掀車簾，既然李軒在東邊的山林等她，那她就偏往西邊去。

就在她掀了車簾探身往外看時，知畫驚喜的一聲傳來。

「姑娘，是軒王殿下來救我們了！殿下，快救救我家姑娘，我們遇到山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