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帝喪

3帝喪

皇後娘娘躺在軟塌之上,美人的眉目中透著冷冽和寒情,看着那群鶯鶯燕燕的背影,享受着身後老嬤嬤的伺候,手指轉動這腕上那價值萬金的金色東珠手串兒。

「禾嬤嬤,你說這群小賤人,這麼急慌慌的和本宮表達衷心,但是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對待本宮?」

「娘娘,老奴知曉您的苦,從您被迫和李相公分開進入這裏開始,您一天都沒有真心地笑過一次,甚至老奴說一句不該說的話,老奴我從主子您小就一直伺候着您,從奶嬤嬤開始,老奴我這無兒無女的,就是把您當做女兒的啊,可是看着現在的您,老奴我真的心疼啊。」

皇後娘娘神情中劃過兩分名為傷感的情緒,但是很快,就被遮掩起來,她的神情又恢復如常,語氣也沒有了什麼感情:「禾嬤嬤,沒辦法啊,這是我的命,從被送進那人的府宅來給阿哥阿弟他們換權利的時候開始,我命中的悲慘就被定下來了,不過也好,本宮已經快要熬出來了,只要是那個人走了,他走了,本宮我就是這天下,最為尊貴的人,說一不二,那時候,本宮看誰還能找本宮的麻煩。」

看着神情帶着瘋狂的皇後娘娘禾嬤嬤停下了按摩的動作,用帕子潔手之後,端著一杯清茶過來。遞給皇後娘娘。

溫度發涼的茶水入肚,皇後娘娘體內暴動的因子已經被涼茶水給壓下去了,恢復神智的皇後娘娘收起來那狠厲算計的瘋狂模樣,恢復成那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甚至還帶上了一個溫和的笑容:「禾嬤嬤,望春園那兒的事兒都處理好了嗎?」

「稟告娘娘,都處理好了,良嬪已經答應了,說是謝謝主子您的成全。」

「那咱們便等著吧,反正左右本宮這正宮太后的身份是誰都不能越過去的。」皇後娘娘聲音帶着冷漠和意有所指的說道。

「諾。」

諾大的宮殿之中,只剩下詭異的安靜,雖有炭火的噼啪聲傳來,但卻半點兒沒有人的聲音傳來。

東廂的霞光店,皇貴妃也是送走了人心各異,過來投奔的皇貴妃的各路子皇妃跪妾,帶着金色指套的纖纖玉手輕輕拂過髮髻,透過銅鏡看着後面的大宮女

「丹蘇,那個小太監安排好了嗎?」

「都照看呢,一切都好,已經安排到靠近宮門口的位置了。」

「忠臣之後,蒙冤在宮,等陛下去了,沒人注意到的時候,就找機會給弄出去吧,就是可憐了溫相爺那等風姿翩綽之人,終究是絕了后。」

丹蘇答應一聲,人認真的給皇貴妃娘娘摘除掉髮髻之上的髮飾:「確實是可惜了,不過娘娘,奴婢不懂,您為什麼不爭呢?尤其是咱們還有少主子的存在,您就這麼直接的趕走了諸位妃子,她們不會說您的好的。」

皇貴妃手扶著丹蘇的手,站起來,身前披着烏黑的長發「丹蘇,我認為,你不該問這個話的。」

丹蘇立刻跪在地上請罪,皇貴妃側身把人給拉起來:「丹蘇啊,你自幼跟我進宮,在這吃人的泥潭裏掙扎,我把你當做親妹子,我和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這樣的泥潭你還沒待夠嗎?從今以後,這樣的話,不必再說。我只想等將來,如果有那麼一日,能帶着我家皇兒離開。」

「奴婢知錯,還請娘娘責罰。」

「責罰什麼,這兒就你我主僕二人罷了。」皇貴妃神情淡淡的,依靠在軟塌之上,神情微微的眯起來。看起來睏乏的緊。

「皇貴妃娘娘,二殿下來了。」

「丹朱啊,快,讓光兒進來,丹蘇,你去膳房,給光兒弄點兒吃食兒過來。」皇貴妃神情帶着喜悅,她伸手掀開身上的被子,踉蹌兩下,塔拉上鞋子,就要起身。

「母貴妃身子不舒服,就好好兒的修養,兒臣就是聽說母貴妃不舒服,過來看看。」

身穿華服,面龐驚艷,卻跛腳的少年郎走進來,少年先是扶著皇貴妃躺回去,然後再給皇貴妃請安。這跛腳的少年郎,就是大姜王朝,皇貴妃所生的二皇子,今年九歲,上有一長姐,皇后所生,但是因為跛腳的原因,他別看是長子,卻半點兒不受寵愛。

丹蘇丹朱各自領命退出去,丹朱關上寢宮大門,依舊是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門口兒,丹蘇和丹朱說了兩句之後,人快速的去給少主子拿吃食去了。

皇貴妃看着兒子那黃岑岑的面龐,帕子輕輕地擦擦二皇子額頭滲出來的汗水:「光兒可是身子又難受了?這次過來什麼事兒?」

「沒難受。」少年對着娘親咧嘴一笑,人直接的坐在了皇貴妃床下的腳踏上:「娘親,剛剛兒臣聽說,鳳禧宮的那位娘娘安排人去給望春園的良嬪看病,去的是王御醫。」

皇貴妃聽后,依舊是雲淡風輕的笑着:「什麼病了,不過是那位去母留子的招數罷了,畢竟她嫁給皇帝十幾載,也不過就是生了一個和安公主,還和親外嫁了。」

「娘親,那小太監的事兒,丹蘇姑姑沒好好兒辦,兒臣之前想要把他給調過來,當我宮門的,結果被皇后那頭兒的連丁給阻攔了,之後兒臣找了一個由頭,把他給發配到宮門口去攔惡龍去了。」

所謂的攔惡龍,就是那奔涌的衝出了護城河的水。不知道是誰說的,那翻湧的水就像是一條咆哮的惡龍,後來,這攔惡龍就成了這個苦差事的一個稱呼。

「另外的一頭,母妃也已經安排了,不過丹蘇那賤人,拿着我的好處,卻吃裏扒外,我早晚收拾了她。」

「母親,為何不直接弄死她?」

「光兒,母妃還需要她的那張嘴來給咱們這兒的話給傳出去呢。我必須要她後面兒的人對我不防備,一個咱們心知肚明的探子,遠遠要比一個藏在暗處的老鼠強。」

丹朱看着丹蘇過來,她立刻轉身,快速的走過去:「丹蘇姐姐,您看一下這裏吧,妹妹我今兒不知道是怎麼了,肚子一直很難受。哎呀,又忍不住了。」

「好妹妹,快去吧。」丹蘇擺擺手,「娘娘那兒,我給你請假。」

丹朱快步的跑開了

「母親,如今父皇的身子越發的不好了,只是我不明白,為何您不讓我爭權?」

皇貴妃狀似驚恐的拉住了華光,手捂住了華光的唇,眼神兒卻帶着暗示的看了一眼華光,「光兒,莫要胡說,本宮這做娘的,和天下的娘親都一樣,我只希望我的孩兒能長命百歲平平安安的,咱們只等著新皇登基,本宮就跟着皇兒去封地,做一個老封君。安安穩穩地看着我的皇兒娶妻生子,含飴弄孫。再說了,娘可不希望我光兒那麼的累,本來就身子不爽利,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你告訴娘,是誰和你說哦這樣的話。」、

「是我那宮的一個大太監,他和人說弟弟都太小了,能成事兒的就兒臣一個,當時兒臣牢記娘親的訓誡,就已經發作過那不知好歹的了,只是兒臣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

「那奴才,發作一通就夠了嗎?這等大逆不道的奴才,丹朱,丹朱。」

丹蘇看着不在的丹朱,立刻走進來「娘娘,丹朱身子不舒服。不在門外。」

「丹蘇啊,你來了也正好,華光那裏有一個大逆不道教唆主子的奴才,教唆主子學壞,這等大逆不道的奴才,本宮可不敢放在華光的身邊兒。給本宮退回去。」

皇貴妃越說,人越是氣憤,無力的手抓住絹帕,劇烈的咳嗽之後,白色的帕子染上一抹殷紅,華光跪在地上大叫着。

鬍子花白的老御醫給把脈結束,最後對着衣着華貴的皇後娘娘行禮:「啟稟皇後娘娘,皇貴妃怒急攻心,下管給開上幾幅葯調理,貴妃娘娘切莫動氣。」

「辛苦王大人了,速去開藥吧,到是貴妃妹妹,怎的生了這麼大的氣?」皇後娘娘坐在了軟塌邊兒,手拉着皇貴妃那蒼白的手「剛剛可是嚇死姐姐了,這好端端的,還就吐血了呢。」

「姐姐,這,這,妹妹苦啊,就華光這麼一個念想,還有那大逆不道的奴才企圖教壞妹妹的皇兒啊,這讓妹妹我可怎麼受得了啊。」皇貴妃大聲的說着委屈,手更是一下一下的垂著被子:「妹妹我們母子一旦真的被那惡人給得逞了,我們母子就,就,我不活了啊。」

看着這悲悲戚戚的模樣,皇后的心裏十分的舒服,再次裝模作樣的安撫一下皇貴妃之後,她對着禾嬤嬤說道:「禾嬤嬤,去吧那背主的狗奴才送去司法鑒,務必要把那背後之人給問出來,陛下的貴子豈是他們能算計的。今天這是幸運,貴妃妹妹發現的早,咱們的華光也沒事兒,要不,本宮我宰了那狗奴才滿門。」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兩個多月,華光殿裏的奴才被大換血的換了一整波爾,這一切都在皇貴妃的算計之內,並且她更是借口不放心皇兒,愣是藉著病,把人給接過來侍疾。

這兩個來月的時間,忽好忽壞的平治帝終於是在大雨斷斷續續,終於開晴中,咽下了那口帶着不甘心的氣。結束了他那荒誕的一生。

而皇后和嘉貴妃的皇位之爭也正式的擺在了明面上,而一直纏綿病榻的皇貴妃,則是更加安心的安排起來了,她看着那雙方爭鬥的水深火熱,她越發的安心,誰的手都沒有伸進來。

處理結束平治帝的後事,她就準備啟程,卻二皇子的封地。

皇城裏,處處是慘白的顏色,來往的人群,更是寂靜無聲,就連那守門的侍衛,也都在鎧甲的外面罩上了白色的孝衣,為這天下共主披麻戴孝。

一隊小太監疾步跑來,領頭兒的那手裏捧著一封黃色的聖旨:「許將軍,雜家要外出宣旨,速速打開宮門。」

「青公公,手令。」

檢查手令之後,小青子帶着一群小太監們除了宮門。

跟在中間兒的一個小太監,佝僂著身子,被雨水泡的蒼白的手指緊緊地攥住袖子,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朱牆黃瓦帶給他的恥辱,邁著無聲的小碎步離開了這傷心地。

平治帝去了,帶着無盡的不甘心離開,留下身後的一筆筆爛攤子。。。

真就如他的溫宰相所說的那般

日日沉迷於長生術,終究也會被長生之術反噬,說起來也真是荒唐,這位死諫的文相大人沒有勸回他的陛下,反而是牽連了他的族人。

只是與溫相的哀不同,平治的葬禮辦的極盡奢華,只是這轟轟烈烈之下真正傷心的又有幾人呢?

一張張悲戚的淚眼之下,有的,不過又是滿腹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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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風急夜雨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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