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天馬行空的畫

20年前，炎炎夏日，暑假。

火辣的太陽把地面都烘烤至發燙，低頭望去甚至還有光線折射的扭曲，像是一條條透明的蚯蚓，在那裏扭來扭去。

哐哐哐！

7歲的小公晉抱着個籃球，瘋狂拍打顧北淮家門。

小公晉：「出來打籃球，快快快！」

屋內，空調打着涼風，老舊的木桌上，幾張極簡的畫紙被微微吹起。

7歲的顧北淮正趴在桌上寫寫畫畫，各種天馬行空的想像都被他用鉛筆勾勒了出來。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並未起身，只是喊了聲：「不打，畫畫呢。」

小公晉罵罵咧咧的繼續砸門，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全被『哐哐』的砸門聲蓋了過去。

小孩子就是這樣，執拗的很，非要小夥伴出來陪他打籃球。

沒多久，小洛威急沖沖的跑過來，趴在窗戶上大喊：「淮子快出來，解仇被饅頭打哭了！」

顧北淮終於不再專註於畫紙上，他抬起頭看向窗外：「送醫院了嗎？」

小洛威獃獃的搖頭：「沒有。」

顧北淮；「那就再打一頓，然後送醫院。」

小洛威都驚呆了，難道不應該是拉架嗎？

再打一頓送醫院是什麼鬼？

嫌不夠嚴重？

顧北淮說完就繼續低頭畫畫，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直到一小時后……

哐哐哐！

嘭嘭嘭！

公晉、洛威和饅頭，架著哇哇大哭的解仇衝到了顧北淮家門口。

開始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死纏爛打！

洛威：「淮子出來玩！」

公晉：「打籃球！」

解仇：「不！我要玩躲貓貓！」

饅頭：「幼不幼稚？我才不玩貓貓！」

解仇：「我就要玩躲貓貓！」

饅頭：「再說打死你！」

解仇：「哇嗚嗚嗚！饅頭哥哥打我！」

洛威：「淮子說了，再打一遍。」

公晉：「打什麼？真的假的？解仇是籃球？」

饅頭：「你們腦子不好是真的！」

很快，門口就吵的天翻地覆，動靜大的跟打仗似的。

不少大人路過這個單元樓，都下意識離得遠遠的，又是這一窩小孩，大院裏都快被他們給掀翻了！

顧北淮實在受不了，打開門黑著臉，看向自己這四個冤種發小。

他就只是想畫個畫！

你們竟然能從頭到尾吵的他頭都在疼！

絕了。

不過既然大門都打開了，小夥伴們才不管顧北淮願不願意，衝進來拖着他就走。

甚至連年紀最小的解仇都不哭了，嗷嗷叫着跟在哥哥們身後亂跑。

顧北淮無奈帶着四個發小開始今日份的鬧騰，他不明白這麼熱的天，為什麼非要在外面玩？

曬禿了皮了！

……

傍晚。

顧博易拎着公文包走進大院，路過的人都沖着他點頭打招呼。

「今天怎麼有空回來？來跟我下棋！還是你小子腦子好，他們都不行，下不過我！」

「喲！葉家女婿今天放假？工作挺忙的吧？」

「唉！葉家的女婿，聽說你在研究院工作？快來幫我看看這個電視機怎麼回事！」

「葉家女婿，據說你是物理博士？那你會造時光機嗎？我想回到過去看看我老伴！」

顧博易微笑着一個個打招呼，又被一家家拉過去，修這個修那個。

有時候，還要拒絕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

住在這大院裏的人，各個都有來頭，一半是開國將軍，另一半是家屬。

這幫人打仗一頂十，但性子也直，有時候甚至還喜歡動粗。

說到強制，壓根不給顧博易拒絕的機會，力氣還大，拉着他就往自己家裏沖！

說到熱情，幫完忙又非要送東西或者留他吃飯，顧博易每次過來都能把嘴皮子磨破。

幸虧他平時住研究院，其他地方也有落腳處，不用天天應付這些武夫。

忙完一大圈，顧博易擦著額頭上的汗，回到自己家中。

甚至他還下意識將大門反鎖，希望武夫們不要再來找他了，逮著一個腦子好的瘋狂薅，再這樣下去，他都要去練武了！

要了老命！

回到家看了一圈，老婆不在家。

顧博易習以為常，葉飛梅工作特殊，有些任務甚至不能告訴家人。

他又打開房間門，看到兒子也不在家，小孩子嘛，又是暑假，肯定在外面瘋玩。

想了想，顧博易實在想像不出自己那個高冷兒子能怎麼瘋玩。

甩開腦子裏的各種念頭，他擼起袖子開始做飯。

對眼下的婚姻和家庭，顧博易其實是很滿意的，雖然老婆身份特殊了點，兒子性格古怪了點。

但無論是老婆還是兒子，在大事小事上都沒讓他操過心。

他也能一門心思的撲在研究上，不用考慮太多瑣事。

做好了晚飯，顧博易將菜端上桌，準備出去喊兒子回家吃飯。

這種場景在家中極少出現，因為顧北淮的極其自律和超出年齡的冷靜，一般晚飯時間會自己回來，有時候還會把飯給父母做好。

顧博易心情雀躍，心想終於有一天是自己出去喊兒子回家吃飯，當一天別人家的父親！

只是剛這麼想，他就被桌上的幾張畫吸引。

放下菜，擦了擦手。

顧博易拿起一張畫，皺眉端詳。

半小時后。

顧北淮擦著汗回到家，插鑰匙，開門，反鎖。

一套流程一氣呵成，跟自己父親一毛一樣，也不知道到底在防著誰。

外面的四個小夥伴依依不捨的趴在窗口，還在那喊。

「吃完了繼續玩不？」

「你還出來不淮子？」

「天黑了不熱，繼續玩啊！」

「嗚嗚嗚！饅頭打我！」

顧北淮『刷』的一下把窗戶也關了，冷聲回應：「不玩了，我要看書。」

小孩子的動靜打斷了顧博易的思索，他看着自己的兒子先去洗了手，然後乖巧又規矩的盛了兩碗飯，一碗端在自己面前，一碗端在小小的身體面前。

壓根不需要父母提醒，他總是能做到最好。

顧博易看了眼那兩碗飯，又指了指手上的那幅畫：「你畫的？」

顧北淮給自己夾了個雞腿，咬了一大口後點頭：「恩，老爸以後雞腿少放點鹽，還有你是不是忘記放生薑去腥了？」

顧博易沒聽到兒子的這些吐槽，繼續指着手中的畫：「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畫一張槍射擊飛機的畫？還有，為什麼沒有子彈呢？」

不是他擔心，而是這張畫實在太古怪了。

顧博易有些想法隱隱而出，卻想了半天沒有具體的頭緒。

直覺告訴他，這幅畫不簡單！

果然顧北淮開始搖頭：「不是的爸爸，你理解錯了，我畫的不是用槍射擊飛機，而是飛機被槍口一樣的鋼管進行推進打出來。」

顧博易驚呆了，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兒子。

竟然還知道推進，這玩意兒真的只有7歲？

顧北淮還在繼續：「我只是覺得，子彈可以在槍管里瞬間加速，為什麼飛機不行？明明鋼管內可以做到理想的推進環境，讓其更快不是嗎？這樣我們就能造出超光速飛機，哦不，超光速應該叫戰艦。」

轟！

顧博易的腦袋裏，有什麼東西突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