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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壓壓的場內,聚光燈打在女人的身上,台下幾千人的目光都朝她看去,羨慕,嫉妒,不服,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都被主持人洪亮的聲音蓋過。

「恭喜我們郁開,憑藉電視劇《雙旦》,榮獲白玉蘭最佳女主角獎,恭喜你!」

女人穿着黑色抹胸晚禮服,裙擺像是魚尾墜地,她踩着10cm的高跟鞋,竟和身高183cm的男主持不相上下,聚光燈打在她臉上,白皙的雪脯與肩頸上,都沒有她本身散發出來的白光耀眼。

她的頭髮盤起,兩嘬劉海自然垂在頸側,鼻峰高挺,下頜線流暢,一雙深邃的眼像是黑琉璃一般,盯着台下。激動地聽着眾人對她的評價。

演技天賦異稟,長相大氣華麗,往前數幾十年,再往後數幾十年,也就她那麼一個,能夠擔得起一句,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那些溢美之詞貫入耳朵,郁開倒是沒有多開心,她抱着金色的獎盃,眼神朝着那個預留的位置看了一看,又匆匆瞥回來。

還是沒有來嗎?她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那個心心念念的人沒有來,不禁有一些失落。

不過,她都習慣了,畢業典禮,第一次殺青,第一次出外地,以及生日宴會,答應了要來的她,從來沒有出現過。

因為太忙了吧。

但她並不在意。

那個位置是給柳月明的,出道六年,這一路走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柳月明在一路幫她,哪有什麼天賦異稟,有的只是別人看不到的努力。

她壓抑著激動,雖然柳月明沒來,但是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領完獎就下台,去找柳月明,去告白。

做了她六年的情人,是時候轉正了吧。

儘管眾人都覺得她們已經在一起了,很恩愛的一對。但是只有她知道,柳月明和她對外宣稱的愛戀,不過是煙霧彈,她和柳月明始終不是明面上的戀人關係。

她一直都在等一個機會,等自己躍上枝頭,拿到大獎,就離柳月明近一點,然後把她變成真正的女朋友。

如今,她真的成功了,她終於可以親手摘下,自己傾慕已久的月亮。

紅暈爬上她的臉頰,她站在領獎台上,骨節勻稱的手點了點話筒,慢條斯理說了感謝的話,爾後禮服都沒來得及換,踩着高跟鞋快速沖回車裏。

天下着小雨,她的身姿搖曳在秋夜,寒風貫入她的皮膚,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冷。

助理連忙為她披上一條披肩:「開姐,小心着涼。」

郁開聳了聳肩:「沒事,我不冷。」

她心裏燥熱得很,上了車,把獎盃放到一旁,拿起早備好的禮物,笑着說:「去晚會吧。」

車行穩后,郁開攤開手,銀色的鑲鑽鑰匙,靜靜地躺在手心,發着耀眼的光。

她忐忑起來,也不知道,柳月明怎麼想的,到底會不會答應她。

柳月明冰冷的心,會為她打開一次嗎?六年以來,柳月明很少笑,她永遠高高在上,冰冷地俯視一切,沒辦法,誰讓她十六歲就斬獲影后,不到三十拿了影后大滿貫,追她的有錢男女數不勝數,國內國外知名品牌搶著給她喂資源,她不需要諂媚,不需要放低姿態,所以該她驕傲,該她冷。

這樣的人,在面對無數追求者時,偏偏選擇了當時的她,一個籍籍無名的大學生,貧窮,家裏一堆債,未來沒有光明。

為何偏偏選擇讓她做情人。

在需要她的時候,通知她剪指甲洗澡,偶爾會多看她兩眼,但都沒什麼表情,後面接觸下來,她發現柳月明只有她一個情人,並且還對外公佈了,嘴上說着是為了避免別人追,其實,她心裏覺得,柳月明應該,多多少少有些喜歡她吧。

比如她會在迷糊的時候,深情叫她小郁,偶爾會望着她的臉發獃,給她資源,生活上照顧她,生理上滿足她,事業也為她鋪路。

郁開心想,她是喜歡自己的,只是不善於表達,不善於言辭。

哪怕不喜歡,未來的日子裏,她也一定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打開那冰冷的心鎖。

車子很快到了晚會的地點,郁開下了車,她身披一身寒雨,迫不及待地推開了門。

這場晚會是娛樂圈的上等名流組織的,裏面充斥着各種高端交易,柳月明作為娛樂圈的影后,說是要見一個「重要的人」,因此沒參加她的頒獎。

「我走不開,你領了獎就過來。」

柳月明語氣淡淡的。她哦了一聲,雖然有過一絲失落,但很快蕩然無存了。

場內燈光昏暗,音樂舒緩,她跟隨着服務員緩緩往前行,心也在此時被提了起來。

昏暗的燈光下,一面光潔的背映入眼帘,郁開晃了一眼,心裏驚詫了一下,臉色有些發燙。

那蝴蝶骨振翅欲開,銅色的燈光下,背部皮膚猶如藕色的綢緞,無數個日夜,她看着那個背入眠,手指數着她的蝴蝶骨走向,指腹只敢輕輕地點着,小心翼翼地護著。

是柳月明。

怎麼穿的這麼少。

郁開嘴角微微一勾,悄然往前走着,心口的泉水也在此刻洶湧起來。

她的柳月明,身穿白色露背長裙,身前擋得嚴嚴實實,裙擺的花骨朵拖地,腰臀線玲瓏有致,她翹著二郎腿,單手拖着下巴,雙眸看着陰暗處,似乎在和誰聊天。

燈光下,她的皮膚被襯得紅紅的,一雙杏仁眼閃著水光,睫毛似銀針根根分明,一張清冷寡淡的臉,不苟言笑的她,竟勾開了唇角,對着另一個人笑。

郁開屏住呼吸,眸色一頓,有股不好的感覺襲來,她腳步放緩,頭微微側了側,看見柳月明對面坐着個女人。

她壓了壓眉毛,正想着,是什麼人能讓柳月明露出那樣的笑容,忽然間,室內的大燈亮起,照亮了昏暗的角落,她也看清了女人。

郁開訝異地睜大雙眼。

深邃眼,帶一點點異域,五官大氣,高鼻樑,下頜線稜角分明,十分艷麗的女人,竟和她如此相似。

近乎是一模一樣。

內心的火一下不知道往哪兒竄時,女人朝她看了過來,一雙眼睛不留餘力打量着她。

柳月明也看了過來,臉上還殘留着笑意,見了郁開,立即沖她招了招手:「過來。」

郁開愣了許久,緊了緊手裏的盒子,把它藏在身後,藏在蓬鬆的群褶皺里,緩緩走了過去。

「月明姐,這位是。」

還未等柳月明開口,女人搶先一步,站了起來:「這位就是你經常提到的,叫郁開是吧。」

柳月明笑意盈盈點點頭。

柳月明提到的,柳月明經常和她聊她,她知道她的存在,而她,卻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的存在。

郁開頭腦像是被炸開,太陽穴扯得一股一股疼,不知道作何回應。

「你好,我叫雲遇,是月明的。」女人停頓了一下,看了柳月明一眼,然後語氣停頓:「好朋友,請多指教。」

雲遇?

郁開耳朵轟鳴了一聲。

望着女人遞過來的手,手指如玉色竹節纖長,指根與指尖同寬,指腹飽滿,像圓圓的小肉球。就連手指都這麼相似。

「你好。」她伸出手,手指顫抖,匆匆和她一握。

柳月明挽著雲遇的手,語氣冷靜:「雲遇是國際影視方面的投資人,以後啊,你們有的是機會合作,哦,對了。」

說完,柳月明看着雲遇:「郁開剛剛得了視后,你們以後,有不少工作要對接,她的確需要你的關照。」

雲遇低頭淺看着她:「是嗎?」眼裏的愛意斂了斂,卻被郁開看在眼裏。

「我知道,我會好好關照的,只要你。」

她湊近柳月明的耳邊,姿勢曖昧,她不知道她說了什麼。

她只看到柳月明笑了,臉上的紅霞比和她在一起的任何時候都多,包括最某個最激烈的時候。

柳月明轉過頭:「郁開,請你以後多多關照她哦。」

宴會的時間到了,三人一桌,柳月明很自然和雲遇坐在一旁,兩人多年未曾見面,聊得十分開心,似乎自動形成了一道屏障,把郁開隔絕在外。

當然,她們也不是有意的,柳月明還會主動拉着她一起聊天。

其實郁開什麼都沒有聽清,她的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告訴她,是她想多了,柳月明和她只是普通朋友關係,一切都是巧合。

直到她中途去衛生間,雲遇和她遇上了。

雲遇:「今晚看你沒怎麼吃,不合胃口嗎?」

郁開搖頭:「沒什麼,剛剛吹了風又淋了雨,我有點不舒服,一會兒先走,你替我跟月明姐說一聲。」

雲遇洗好了手,扯出兩張紙,仔細地擦著如玉指節的手,緩緩點頭。

正當她要離開時,雲遇從背後叫住了她:「這些年,謝謝你照顧月明。」

月明?謝謝她的照顧?

郁她吸了口涼氣,背脊骨森森傳來寒意,後面雲遇又說了些什麼,她心亂如麻,臉色也掛不住了。

「我知道了。」郁開沒聽她說完,匆匆離開。

回到別墅。

郁開躺在上床,她靜靜地看着獎盃和鑰匙,眼裏的光一寸寸暗淡下來。

直到今天為止,她才知道,自己長達六年的暗戀只是一個笑話。

柳月明不是不笑,不是冷漠,只是不對她笑,對她冷漠而已!

氣死了!她翻了個身,怎麼都睡不着。

沒一會兒,房間的門竟響了。

柳月明回來了?

室內很快湧進一團酒氣,柳月明站在門口,臉兒紅紅的,眼睛紅紅地看着她,像是埋怨:「怎麼不跟我說就走了。」

被人當了六年替身情人,她的臉掛不住,說什麼說。

郁開這次沒有慣着她,只扶着她進去洗澡,然後自顧自躺在床上去了。

她蜷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想起雲遇最後說的話,她是她的前女友,現在回來了,要好好珍惜柳月明。

一想着她就渾身痙攣,心焦,冒虛汗,不知道過了多久,柳月明洗完澡了,她很快鑽進被窩,皮膚還有些濕答答的,像是沒有擦乾。

郁開一觸碰到冰涼的肌膚,立即往旁邊挪了挪,以隔絕自身和她接觸。

沒過一會兒,被子再次發出稀疏聲響,柳月明靠了過來,冰冷的額頭抵着她的胳膊,聲音有些嬌嬌地問她:「小郁,你剪指甲了嗎?」

這是和舊情人沒徹底和好,又來找她行個方便嗎?

她的心一陣麻木,側個身,背對柳月明,掩了掩被子,鼻音鬧哄哄的說:「沒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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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影后她為我失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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