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所以封映月才會這麼吃驚。

「怎麼了？」

唐文生見她盯著自己不說話，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難道剛才洗臉哪裡沒洗乾淨？

「沒有，我就是……挺驚訝的，」封映月沒有掩飾自己的心思。

「以後會慢慢習慣的。」

想到了解過的封家那些人，唐文生略有些心疼道。

知道他誤會了的封映月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洗漱好躺下時，封映月和唐文生說起明兒回家都買些啥，帶些啥的事兒。

這都是些生活瑣事，但二人還是十分認真地討論著。

「春耕剛過沒多久，爹娘他們得補補身體，買點肉回去？」

「好。」

「肥肉買些，瘦肉也搭一些，孩子喜歡吃瘦肉多一點。」

封映月想起上次元蛋吃筍子炒肉時，都是偏愛瘦肉的，肥肉吃太多對孩子來說有些膩了。

「聽你的。」

封映月好笑地側過頭：「咱們是在商量，不是我一個人做決定。」

「好，那再買點素麵？二哥挺愛吃，娘和二嫂喜歡吃糖，元蛋也喜歡，買兩斤糖？」

這才對嘛。

封映月滿意地轉過頭，「好。」

因為唐文生只有一天假，所以二人起來得很早，洗漱完就鎖門離開了筒子樓。

唐文生騎著自行車，載著封映月去縣城農貿市場買東西。

「我去肉鋪那邊，你去供銷社看看。」

唐文生看了看兩邊排隊的人後，對封映月說道。

「成。」

把肉票給唐文生后，封映月來到供銷社這邊排隊，結果她前面排著的是李嬸子。

李嬸子發現是她在後面排隊后，立馬想起那天在洗水池說趙大嫂的閑話，被對方撞了個正著的尷尬事兒。

她輕咳一聲問道：「小兩口這是要回老家啊？」

「對，」封映月點頭，「李嬸兒這麼早來買東西，也是要準備去哪裡？」

「我去看看我女兒，」李嬸子笑著說，「她快生了，我心裡念著呢。」

「這樣啊。」

封映月淺淺笑著，並沒有打算和對方多說，可李嬸子這人就是個話癆，開了口一時半會兒就停不下來。

「……你跟李嬸兒說個實話，那天趙天家的撞見后，有沒有跟你說我啥？」

李嬸子壓低聲音問道。

前面的人都往前走了好幾步了，李嬸子這轉過頭跟封映月說話，自然沒發現自己落了好大一截在隊伍後面。

封映月趕忙道：「李嬸兒，快跟上前面。」

「哎喲！瞧著我說話去了，都沒注意這！」

發現自己落了那麼一大截的李嬸子趕緊往前走，排在封映月後面的幾個嬸子有人輕哼，有人埋怨，李嬸子雖然覺得尷尬，但還是忍不住轉頭繼續追問封映月。

「你儘管告訴我，我絕對不會跟別人說是你跟我說的。」

她拍著胸口保證道。

封映月搖頭。

「啥也沒說，我們後面一直在說孩子以後念書的事兒。」

「真的？」

李嬸子一臉不信，「小唐家的，你可別瞞著嬸子，我都說了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傳話的。」

「真的，」封映月一臉無奈地攤手，「我能為了這麼點事兒騙嬸子嗎？」

李嬸子心裡罵小唐媳婦兒是個奸詐的，嘴也緊得很，她有些不高興，索性轉過頭不再和她說話。

本以為封映月會因為她的態度而覺得不好意思，然後主動和自己說話，卻不想封映月卻因為她不和自己說話而鬆了口氣。

輪到李嬸子買東西時，也沒有等到封映月的搭話，這回李嬸子是更生氣了，氣沖沖地開口：「一把素麵！」

「這位女同志，你凶啥呢？」

供銷社的人可不慣著她，立馬就是一個橫眉豎眼。

李嬸子直接慫了。

「抱歉抱歉，麻煩給我一把素麵。」

等李嬸子走後，封映月稱了兩斤時下最受百姓歡迎的黃紙糖，四把素麵，五斤白面。

等她出來時，唐文生還在排隊，肉鋪那邊的人更多一些。

於是封映月又去別的地方看了看。

老家種了菜的，所以也不用買別的，封映月逛了一會兒后，就見唐文生提著布袋在找她。

「這邊。」

封映月對他招手，唐文生快步走來，接過了她手裡的東西。

二人往停放自行車的地方走去。

路上還遇見了趙大嫂和囡囡。

和上次一樣，封映月抱住唐文生的腰，屁股被顛簸了一路，到了生產隊門口她立馬下車。

唐文生看了看後座，這是別人的車，自然是不好纏布啥的。

還是託人看看有沒有自行車票，買一輛吧……

元蛋正提著一個小籃子，跟在唐文慧的身後，嘴裡還說著：「小姑姑，娘什麼時候回來看我啊？」

這幾天元蛋時不時就問這個問題，唐文慧頭也不回地道：「快了快了，只要咱們元蛋聽話，你爹娘肯定會回來的。」

元蛋一聽，咋裡面還帶了一句爹呢？

他立馬小跑上前，用空手抓住唐文慧的手急切道：「只要娘回來！」

唐文慧還來不及取笑他，就瞥見山溝路旁站著的二人了，她往那邊一指：「元蛋，瞧瞧誰回來了？」

「是娘！」

可看見旁邊還有推著自行車的唐文生時，原本跑了兩步的元蛋停下了腳步。

封映月明明瞧見小傢伙跑了幾步，還以為對方高興要過來呢，結果對方剎「車」了。

唐文生默默地推著自行車走，似乎沒發現元蛋的異常。

「元蛋就在岔路口等我們！」

封映月見此笑了笑，大聲對那邊的唐文慧二人道。

「好！」

元蛋也特別大聲地回著。

山間還傳來一點迴響呢。

到了岔路口，封映月牽住羞澀上前的元蛋，和唐文慧有說有笑地走在前面。

「今兒早上爹娘還在念你們呢，」唐文慧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封映月的臉色，見她臉色紅潤，眉眼都是笑，想來和三哥過得不錯。

這讓唐文慧鬆了口氣，看來三哥的日子是真的好過起來了。

「本來前幾天你三哥就可以回來的，他是為了等我，」說著，封映月又說起自己去紙廠幹了幾天臨時工的事兒，聽得唐文慧一臉羨慕。

「咱們家啊，除了三哥腦子好使外，我們幾個念書都不行，當年爹娘說只要我們能念下去，就是借錢，也要供我們繼續念，結果……」

唐文慧長嘆一聲，攤了攤手。

「除了三哥，我們三個都是看書就能睡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