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等肖大嫂說什麼怕被人笑話的話，封映月又道：「自己的身體重要還是別人的眼光重要？都是吃五穀雜糧的，生病去醫院看看怎麼了。」
肖大嫂雙眼一亮：「對啊，不說去檢查啥，別人也不知道檢查了些啥！」
她的心情一下就好了，下午幹活兒也精神得很，封映月依舊是到點拿著錢便走人了。
因為早上唐文生買了菜，所以她就不用去縣裡了，到家后，她燒水洗了澡洗了頭，李嬸子從樓下上來時，封映月正在洗水池那洗衣服。
她見封映月頭包著毛巾，眉頭微皺道：「小唐家的啊，你可別介意嬸子多嘴，這啥天啊，洗頭洗澡那麼勤快，多浪費柴火。」
封映月頭也不抬地繼續清洗衣服，聞言笑了笑：「李嬸兒，你們家多久洗一次？」
李嬸子有些驕傲道：「你李叔咱就不說了，這個天兒，我半個月洗一次，身上也是乾乾淨淨的。」
「那您厲害啊，」封映月臉上的笑依舊在，「早就聽人說李嬸兒是最會過日子的。」
李嬸子更自得了，揚起下巴微微點頭，又開始說起自己一個月最少花多少錢，多少糧票，越說越起勁兒。
封映月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她也沒停下。
「李嬸兒下次聊，我去晾衣服，天也不早了，還得準備晚飯呢。」
說完就提著木桶，端著瓷盆從她身旁走了。
李嬸子倒沒覺得啥，反而跟過來洗菜的田嬸子道：「這小唐家的雖然有些浪費柴火，可人家聽得進去，不像我那姑娘，說不得，一說就給我甩臉子。」
她姑娘去年出嫁的。
田嬸子知道一旦接了她的話，那不知道還會聽她念叨多久，於是岔開話題：「你姑娘快生了吧？」
「可不，」李嬸子笑眯眯地點頭，晃了晃手裡的竹籃子，「我今兒就是去看她了，她婆婆給了我好多竹筍帶回來……」
封映月晾好衣服，回家又收拾了一下屋子，清掃了一下地面。
唐文生早上買回來兩斤五花肉，還有一把香椿，一把青菜，還有一把蒜苗。
琢磨了一下晚飯的飯菜后，封映月拿出做了一半的鞋出來繼續。
趙大嫂回來時，封映月才收起來準備做飯。
「喲，你這手正巧，」趙大嫂看向她手裡的布鞋。
「嫂子你別誇了，再誇我就驕傲了，」封映月輕笑道。
二人說了幾句后，趙大嫂也準備做飯了，於是二人一道去洗水池那邊洗了菜回來，各自做自己的飯，鍋里不得閑時，她們就站在一道說說話。
「我男人昨晚上指著天對我發誓，說一定會把囡囡接到我們身邊，」趙大嫂雙手環胸冷笑一聲，「我就等著他把人給我接回來，要是沒做成，我就是和老家那群人鬧翻天，也要把囡囡帶走！」
趙天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正好聽到這話，他立馬殷勤地過來幫著做飯，封映月抿嘴一笑，也沒有在兩口子只見摻和啥，見唐文生回來，便開始炒蒜苗炒肉。
晚上吃的香椿炒雞蛋，肉湯煮的青菜，以及蒜苗炒肉。
分量還挺多。
主食是雜糧飯。
吃過飯後，唐文生去收拾碗筷，回來時，又送帶回來的布袋裡拿出兩個鐵盒子。
「這是我從廠里領的，帶飯去就用這個。」
封映月接過去看了看，比食堂用的鐵盒子要大一些，挺重的。
「成。」
第二天封映月在鐵盒子下面裝雜糧飯，上面鋪了一層蒜苗炒肉，還有一點炒萵筍絲。
至於喝水，封映月自己帶了一個搪瓷杯，唐文生廠里也有放，食堂有接開水的地方。
鐵盒飯被唐文生拿到食堂熱飯的地方，負責給大伙兒熱飯的大嬸兒笑眯眯地接過去，給他們的鐵盒上打了記號，放在蒸籠里。
「小唐同志也帶飯了，這才是過日子呢。」
嬸子笑眯眯地說。
唐文生笑了笑，道了聲謝后便去幹活兒了。
中午唐文生依舊去接封映月一道去食堂吃飯。
就這樣到了三月中旬，趙天休假這天，一大早趙大嫂急切的聲音就從隔壁傳來。
封映月側頭一看旁邊，唐文生已經起來了。
沒多久趙天就打著哈欠出門了。
唐文生提著水回來，正好碰上對方，「回老家？」
趙天點頭，抬起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臉。
「回去又是一場硬仗！」
「趙天你磨蹭啥呢！」
趙大嫂站在大門口喊了一聲。
唐文生側過身，趙天加快腳步離開。
「小唐同志，我不是針對你哈，就是看不慣他那磨蹭樣，」趙大嫂解釋道。
「明白，」唐文生點頭，見封映月出來，他指了指燒好的洗臉水，至於提回來的水是要煮麵的。
封映月洗漱好沒多久，就可以吃面了。
二人面對面坐著吃。
「明兒你休假吧？」
她問唐文生。
「是，」唐文生點頭。
作為臨時工，封映月可沒有假。
「怎麼安排的？」
聽到這話，唐文生抬起頭看向她，「在家做飯，中午給你送去，等你下班接你回家吃飯。」
封映月趕緊喝了一口麵湯壓壓驚。
她雙頰微燙，垂著頭挑著碗里的面：「我覺得你可以回家看看爹娘還有元蛋他們。」
唐文生想了想說：「我記得你做到二十號就停了？」
「對，」封映月點頭，一共做十五天。
一天六毛錢，一共是九塊錢。
「那我明兒不休，等你停工的時候一道休，再一次回去。」
唐文生說。
「……也行。」
封映月想到元蛋還想著她回去呢，於是便點了點頭。
等下午封映月回筒子樓時，在三樓遇見高高興興的趙大嫂，她牽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剛洗了澡洗了頭，此時穿著一身新衣服，一臉靦腆地順著趙大嫂的話喊封映月嬸子。
「真乖，」封映月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待會兒讓去嬸子家玩兒。」
囡囡抬起頭看向趙大嫂。
趙大嫂笑著道：「嬸子問你呢。」
「我、我想陪我娘。」
囡囡一臉緊張地牽著趙大嫂的手道。
趙大嫂聽到這話，只覺得心酸不已，她立馬彎下腰將囡囡抱起，「以後一直陪著娘！」
封映月幫著提木桶，三人一道上了五樓。
結果就碰見李嬸兒在洗水池那，聲音挺大的說起趙大嫂把孩子接過來的事兒。
「我覺得她做得不地道，這孩子到底是她婆婆幫著帶大的，現在孩子能跑能跳了，她又要把孩子接過來，還怪她婆婆不放手，你們說這算啥事兒啊？」
說著又長嘆一聲：「我要是她婆婆，我真得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