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要謝謝他

第二百六十章 要謝謝他

鉛華落盡,月色撩人。

天上的星星,對着月亮,眨着眼睛。

靈動得像是出了一道又一道腦筋急轉彎題。

這些題,並不難。

在沒有公佈答案的那一刻,又經常會讓人意想不到。

腦筋急轉彎最難的地方,在於不知道出題人心裏的答案。

獲得正確答案,需要的,更多是默契,而不是智力。

這些話,聶廣義大概很早就想說,但是又不好意思自己說。

又或者,是不知道要怎麼說。

基於這樣的心理,他才會一而再地提起自己的前妻。

如果不是氣氛已經烘托到了這裏,這番話,確實是從第三個人的嘴裏說出來,會更有說服力。

拋開世間的紛繁蕪雜,去偽存真。

夢心之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靈魂。

她沒有想過,聶廣義是這樣的一個人。

天才的光環,和動不動就把天給聊死的張揚,掩蓋了聶廣義最最真實的性格。

他敏感而柔軟,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不可一世。

在人生的重大問題上,他會尋找自身的原因。

有些人,小事上,千好萬好,稍微遇到大一點的事情,整個人就會變了一副模樣。

聶廣義恰恰相反。

她喜歡這樣的靈魂。

披着堅硬的外殼,把溫柔留給極少數,能夠走進這層外殼的人。

聶先生和爸爸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

爸爸最是溫和有親和力。

聶先生整個一個生人勿近。

可是,在這樣的不同背後,又給了夢心之非常近似的心理感受。

一種說不上來的,多半可以用安全感來形容的情緒。

夢心之開口:「如果不是因為哥哥,我可能……」

聶廣義有點緊張。

這樣的開場白,代表着夢心之要和他說很重要的話。

氣氛已經烘托到這兒了,什麼什麼都很到位了。

如果大舅哥是唯一的障礙,那就一起去攻克。

話說到一半,夢心之就沒有再說下去。

整得聶廣義有點抓狂。

他用最為殷切的眼神看着夢心之。

姑娘不說,焦心的他只好自己補:「如果不是因為大舅哥,你是不是早就已經答應和我在一起了?」

「恰恰相反。」

「啊?」這個答案就大大出乎聶廣義的預料了。

「如果不是哥哥,我可能再過好幾年,都不會考慮感情問題。」

夢心之給出了回應,她原本就不是想要吊聶廣義的胃口,只是一時間,沒有想要要怎麼說。

「為什麼?」

「可能是沒有什麼興趣,心思不在這件事情上。在我們家,所有的愛情的嚮往,可能都被我妹妹給包圓了。」

想到宗意開口閉口就是戀愛導師的架勢,夢心之說的也是事實。

聶廣義這會兒完全沒有心思去理解宗意的個性,只想從夢心之這裏,知道真實的答案。

「那現在呢?」聶廣義詢問出聲。

「現在,因為哥哥,我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最後……」夢心之又頓了頓。

聶廣義感覺自己的心臟有點受不了:「姑娘啊,我的姑娘,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能。」

夢心之又只說一個字,聶廣義只好眼巴巴地等著。

追女孩本來也沒有一蹴而就的,再怎麼着急,也要循序漸進。

夢心之長出了一口氣,把狀態調整到舞蹈謝幕之後,渾身最放鬆的那一秒,帶着滿心的愉悅和滿臉的笑意,出聲說道:「最後……我發現我竟然有點喜歡你。」

聶廣義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用強大的腦力,倒帶回去,回憶了好幾遍,發現夢心之確實說喜歡他。

聶廣義完全沒有想過,會在這個時候,從夢心之這裏,收穫如此正向的反饋。

他與生俱來的自信、自戀和自負,全都在這個特定的時刻出現了短暫的缺失。

「姑娘說的喜歡,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夢心之莞爾:「不然呢?」

「那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這是個什麼奇怪的要求?

如果直接抱上來,她多半也不會拒絕。

這麼一問,矜持的女孩又怎麼可能會點頭答應。

夢心之不想讓聶廣義看出來自己的害羞和不再規則的心跳,用儘可能平和的語氣回應:「沒記錯的話,你剛剛已經抱了兩下了。」

在這種事情上,討價還價,其實是有點奇怪的。

如果話題繼續下去,夢心之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淡定地回應。

「姑娘要是不願意抱的話,你讓我掐一下也行?」

「……」

這是正常人在這種時候會提出來的要求嗎?

夢心之不免要問:「你為什麼不掐你自己?」

「我掐了。」聶廣義伸出自己的手臂給夢心之看。

他掐著自己手腕邊上的一塊肉,肉眼可見的相當之用力。

這種力度,要是放到夢心之身上,早就白裏透紅,紅里透著黑了。

聶廣義卻有些着急的看着夢心之:「怎麼辦?我怎麼掐我都感覺不到疼。」

「這麼掐怎麼可能會不疼?」

「真的一點都不疼,可能太興奮了感覺不到。」聶廣義把自己的手臂,遞到夢心之的面前:「要不然你掐我一下。」

面對這麼奇葩的一個要求,夢心之多少還是有些猶豫的。

猶豫過後又想着,掐他一下,總比被他掐一下要好吧?

剛把自己的手伸向聶廣義,還沒有掐到位,就被聶廣義反客為主,連胳膊帶手,整個拉了過去。

為了保持平衡,夢心之想像之前害怕有蛇那樣,直接藉著這股力氣翻過去。

聶廣義沒有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回生二回熟,他這次有了經驗,一隻手把夢心之的兩隻手交纏在一起,另外一隻手攔腰把女孩攔腰摟在了懷裏。

這一系列的動作,其實是有點複雜的。

換做一般人,一個沒有控制好,結果就是兩個人一起摔到水裏去。

多半是認準了夢心之的舞蹈功底,才敢這麼乾的。

這要說不是處心積慮設計好的,也很難有人會相信。

夢心之還沒來得及發表任何一件,聶廣義又彈射式地把人鬆開,帶着點結巴地來了一句:「你,你等我一下。」

說完,拔腿就跑。

夢心之直接傻眼,對着聶廣義的背影,發出了接近靈魂深處的疑問:「你不是準備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邊吧?」

聶廣義聽到聲音,轉身倒退著跑了幾步:「我大伯母已經過來了,你先把鞋子換上,我這會兒還有點事情,你沒有鞋子肯定跟不上。」

這會兒——還——有點事情——

夢心之覺得自己聽到的,可能不是人類的語言。

當下對黑夜和蛇的恐懼,壓過了心底里竄上來的火氣。

夢心之趁著聶廣義轉身之前又問了一個問題:「大伯母既然已經來了,是不是代表着就有鞋子了?」

「啊!對!」聶廣義嘴裏說着對,人卻還是轉身跑走了。

夢心之有點傻眼,感情她剛剛說了那麼多,沒有起到一點作用?

夢心之有點後悔自己剛剛的坦白。

哪個女孩會願意在這種情況下被拋下?

還是在這麼一個黑燈瞎火的廊橋遺址。

聶廣義離開的腳步越來越快,往前跑了至少有三十米,再跑就快看不到人影。

就在夢心之以為聶廣義就這麼走了的時候,聶廣義又折返了回來。

這一次,速度比之前離開的時候還快。

等到再回來的時候,聶廣義的手上,已經拿了一雙草本老布鞋。

聶廣義單膝跪地,查看了一下夢心之的腳底。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聶廣義膝下的黃金,可能是液體的。

「還好沒有受傷,我幫你把鞋子穿上。」

「你是不是第一次穿這種鞋子?」聶廣義站起身,很紳士地對着夢心之伸出一隻手:「要不要下來試試合不合腳?」

前後不到半分鐘的時間,短短的二十幾秒,夢心之不知道自己都經歷了什麼。

溪流根本趕不上她情緒跌宕的速度。

她本能地想要拒絕,卻又下意識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可真是沒出息啊。

往日裏的清素若九秋之菊哪裏去了?

站都站起來了,再扭捏,倒也不是夢心之的性格。

「是沒有穿過。」夢心之走了兩步:「稍微大了一點,但不影響走路。」

「穿着會不舒服嗎?」

「不會,鞋子比看起來舒服很多。」

「那就好。」聶廣義上下打量了一下,出聲說道:「和姑娘今天的衣服也挺搭的。」

「聶先生竟然還會夸人!」

「我沒有啊,我只是發自肺腑地陳述一個基本事實。」

「是嗎?」經由聶廣義的提醒,夢心之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聶廣義又穿着皮鞋站在了水裏面。

「聶先生的鞋子,是不是要泡壞了了。」

夢心之表達關心,經過剛剛那一系列的跌宕起伏,又不想關心得太明顯。

她確實不知道,驚喜和驚嚇這兩兄弟,究竟誰會在下一秒率先到達。

「嗯,我讓大伯母先回去了,等會兒再找她要一雙情侶鞋。」

夢心之一點都不想接情侶的話題:「你剛不是讓我等一下,準備自己走的嗎?」

聶廣義出聲解釋:「我是趕着要去找你哥。」

「我哥?」夢心之又一次被聶廣義的邏輯給被驚到了:「在剛剛那個情況下,你要去找我哥哥?」

「對。」

聶廣義的理所當然,進一步加劇了夢心之的無語程度:「你這會兒找我哥幹嘛?」

「我要謝謝他。」

「……」

「還要徵得他的同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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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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