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討債

「你搞什麼呀？」金妍氣鼓鼓地看着成澤和成筱蘭，「我不是只約了你嘛？」

「我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這兒了。」張飛從座位上站起，輕輕拍著金妍的後背，「你幹嘛氣鼓鼓的，誰惹你了？」

啪——

金妍將一個透明文件袋摔在了桌子上。

「哪有這種事啊？」金妍猛吸了一口張飛的可樂，「你看看這份合……這是啥？」

文件袋下面壓着幾張照片，金妍依稀從中看到了夏天的身影。

「我們正在說這事兒呢，你的好姐姐，已經跟石廈學長同居了。」成筱蘭說。

那鄙夷的口氣一如既往地令人生厭。

金妍拾起幾張照片，上面清晰地拍下了石廈的車，還有石廈給夏天開車門，然後兩人一起離開。

「這些都是你找人拍的？」金妍問。

「嗯。」成筱蘭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你xx是不是有病？」金妍直接開罵，「沒事總抓着我姐不放幹嘛？我姐和誰同居跟你有關係嗎？」

「啥？你意思是夏天真和石學長同居了？」張飛的眼睛瞪得溜圓。

「同居你大爺。」金妍將矛頭指向張飛。

「妍妍，我錯了。」見她怒了，張飛立刻高舉雙手服軟。

「她要是真跟了石廈，還用得着賣鐲子還債？還用得着累死累活的打工？」金妍心疼地快哭出來了。

「還債？」一直沉默的成澤忽然轉頭問金妍。

金妍給了他一個白眼。

「我昨天收拾寢室，在她衣櫃里發現了這個租房合同，給她打電話也不接，甲方留的手機號關機，我後來查了印章上的地址，這才找了過去，結果……」想起剛才的一幕，怒氣又涌了上來。

「說二房東轉租房子的事他們不知道，經手員工已經辭退了，一切損失找那個員工賠，我說這是你們的公章不？合同是跟你們中介簽的不？

「那群人簡直跟小混混一樣，硬生生把我給推出來了，讓我愛哪兒告哪兒告去，走法律程序他們也不怕，xxxx。」

「妍妍，你沒受傷吧？」張飛抓過她的手仔細檢查。

「沒有，氣死我了。」金妍推開他的手掌，「這事兒怎麼辦？」

「簡單，找乾媽。」張飛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成澤。

成澤拿着合同，正在仔細地閱讀。

金妍這樣的性子都被他們趕了出來，難以想像他們是怎麼對待夏天的。

成澤漸漸捏緊了合同，心口凝聚的怒氣抑制住了想要大笑的衝動。

「被人這麼欺負，她為什麼不告訴我？」成澤懊惱地問。

「因為丟臉唄，這多丟人啊。」金妍又小聲地甩出一句，「你又是她的誰？」

「夏天私生活這麼混亂，你想讓阿澤當她的誰？備胎？」成筱蘭反問。

「我姐以前就經常和石學長一起出去，這有什麼奇怪的？有些人真是自己思想骯髒，所以看誰都臟。」金妍毫不客氣地回道。

「除了石廈，還有一個送外賣的呢？」

「你xx別沒完了，你見過他們在一起親親我我了？」

「我見過。」成澤突然說，「他們上次在嗨店見面，他讓夏天晚上去他家。」

「看吧，阿澤你必須離那撈女遠點，她被騙是她活該，千萬別把嬸嬸攪進來。」成筱蘭朝金妍露出一副勝利者的表情來。

金妍抱着雙臂歪頭思考：「我x，天兒姐好幾天沒回寢室住了，不會真跟人家同居了吧？看不上富二代卻相中了個送外賣的？」

「依我看，咱們還是把夏天找來，問個明白吧。」張飛提議。

「她這幾天請假了，就在微信上告訴我有事要處理。」金妍又氣又惱，「被騙了怎麼也不告訴我呢？這丫頭拿沒拿我當妹妹呀？」

「你剛剛都說了，她不和別人說是因為覺得丟人呀。」大壯從成澤手中拿過合同，邊看邊說。

「可我不是別人呀。」金妍嘟起了嘴巴。

「人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就算挨了耳光，下了跪，當轉身面對最重要的人的時候，仍會閉緊嘴巴什麼也不說，藏好痛苦不讓對方感同身受，也是一種愛。」大壯放下合同，撫摸著一隻布偶貓。

大家各自想着事情，都沒再說話，貓咪發出的呼嚕聲顯得格外響亮。

不知過了多久，成筱蘭看了一眼手機說：「我還有約，先走了。」

只有張飛笑着對她說：「蘭蘭拜拜。」

成筱蘭的目光交替落在張飛和金妍的身上，后不客氣地說：「沒想到你們倆能搞到一起去，大飛，你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差。」

金妍哼道：「能看上你的人，眼光的確差，還好我家大飛早早棄暗投明了。」

成筱蘭撇了撇嘴，憤然離去，高跟鞋踩得噹噹作響。

她走後，張飛馬上問成澤：「兄弟，這事你找我乾媽幫忙不？」

金妍好奇地問：「你乾媽是誰？」

張飛說：「就是他媽。」

幫是一定要幫，其實剛剛成澤就給秋瑩瑩發了微信，將這件事的原委簡單告知。

養母肯定能給他派最好的律師來，只是他心裏有顧慮，不知夏天是否會接受他的幫助，也更怕因此而確定她已與別的男人同居的事實。

成澤曾經說過即使夏天結婚了，也不想放棄她，但當他親眼看到她與別人在一起時，卻連接近她的勇氣都沒有了。

怕從她口中聽到她已經愛上了別人，怕她從此與他劃清界限，就算多麼想她也忍着不去見她，能拖一天是一天。

等有一天把他們拖黃了，他就可以重新站到她面前，告訴她，他一直在等她，並一直愛着她。

「你跟我乾媽說了沒有？」兩人回到宿舍后，張飛問。

成澤坐在自己的書桌前，盯着他與夏天的合照，一言不發。

「你會幫她的吧？」張飛腿長，屁股一抬就坐在了書桌上，他拿起了相框看了看，「你們什麼時候照的這張相啊，你好像把人家嚇著了。」

當然是第一次主動找她說話的時候，還因此摔壞了她的手機屏。

成澤搶過相框，放到了原來的位置。

「你想怎麼幫她？咱們總不能去中介打人吧？」

成澤還真想簡單粗暴地解決這件事，就算被關個五七八天也無所謂。

這群混蛋。

這樣欺負他心愛的人。

「要不咱現在就打過去，叫上大壯哥一起，我光聽妍妍說就給我氣個半死了，學校要是追究起來，就說咱們是懲奸除惡。」張飛擼起了袖子，氣哼哼地說。

那還不如成澤自己行動，穿上一身黑衣，戴好黑面具，像蝙蝠俠一樣，在黑夜中化身為正義的使者……

「如果幫了夏天，她卻說謝謝你幫了我和我男朋友……」

張飛這才知道成澤的心結所在，他是太怕知道真相。

「你為什麼放着喜歡你的女生不要，非要喜歡上夏天？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嗎？」

「她身上有我的影子，所以特別想去保護她。」

「你把這種憐惜當成愛？」

「不是愛嗎？」

張飛挑了挑眉，算不算愛只有成澤自己知道，別人沒法感同身受。

幾天後，秋瑩瑩給成澤派了一個律師來。

看着大概二十多歲，像是剛剛畢業的樣子，眼睛眯著，小的只有一條縫，鬍子拉碴的，頭髮好像幾天都沒洗了，油膩膩且散發着一股難聞的味道。

他穿着一身皺巴巴的西裝，領帶歪斜，白襯衫的領口邊沾著一塊油漬，跟成澤打招呼的時候打着哈欠，像是剛剛起床，還搞不懂接下來要去做什麼。

成澤的心涼了半截，心道：「媽呀，你倒是給我派個靠譜的人來啊，我還不如聽大飛的，直接去干一架呢。」

「叫我小蔣就行，合同帶來了嗎？」他撓了撓油頭，似乎有幾片皮屑飄落了下來。

「給。」成澤都想借故撤退了。

「你可真好看啊，你媽跟我說起你的時候，語氣里都透著驕傲。」蔣律師邊看合同邊說。

兩人乘計程車前往中介，在車上，成澤把金妍的遭遇也告訴了他。

他低頭揉着小腿，「嗯嗯」應着。

「這事我聽你媽說了，能對女孩子動粗，不是一般的垃圾啊。」

下了車，他看了一眼合同上鮮紅的印章，然後看了看牌匾，對成澤說：「是這家沒錯了，你跟在我身後什麼都不用做，可千萬別頭腦一熱，上去跟人家打架。」

成澤嘴上答應，卻沒報多大希望在他身上，如果對方態度強硬，損失寧可他自己賠，也要狠狠教訓他們一頓。

他們剛進門，就有一個人熱情地迎了上來，知道是為了合同的事而來，臉色一變，將他們推給了坐在最裏面的四個人。

見到那四個人的第一眼，成澤就覺得他們不像好人，今日看來免不了要活動身體了。

蔣律師笑呵呵地遞上名片，說自己是夏天的代理律師，專程來協商的。

其中一個人將一張名片扔了過去，愛答不理地說：「找她。」

蔣律師沒撿掉在地上的名片，依然笑呵呵地說：「合同是跟咱中介簽的，不是跟這位員工簽的，有事肯定找您啊。」

「是她工作失職，同時也給我們公司帶來了損失，我們找誰賠？」

「自然找她賠，如果需要幫助，我可以幫你們打官司，律師費呢……」

「得得得，這事兒，誰捅的簍子，誰負責，我極度懷疑這女的跟那二房東是一伙人，我和租客都是受害者，只能各自認倒霉。」

「您現在把責任都推到員工身上，我不覺得您受了什麼損失。貴公司管理存在問題，不應該由乙方來承擔損失，我的委託人只跟你們公司產生利害關係，如今房屋沒有交給乙方，就應該退錢。」蔣律師頗有耐心地與他們溝通，「你們與涉事員工之間的糾紛，是你們的事……」

「停，別在這兒叨叨，你就去找那女的就完事了。」

「那你們這可就是違約了，需要支付違約金的。」

「你愛哪兒告哪兒告去。」

蔣律師搖了搖頭，這真是秀才遇到了兵。

「是可以去法院起訴你們，我也有十足的把握贏，但是我的委託人是大三的學生，跟你們耗不起。」蔣律師說，「而且現在老賴太多，就演演算法院判了，也有不執行的，何況你這門店也是租的，今天在，明天興許就搬家了……」

「哎呦，你說誰是老賴？」

這四個人依次站了起來，有一身肌肉的，也有膀大腰圓像個愣頭青的，他們根本沒把眼前的兩個小年輕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