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第一章 初遇

「聽說了嗎?昨天鎮上發生案子。」

城門剛開,街上陸陸續續出現外來人,熱鬧才剛開始,街上的小攤子剛擺出來就絡繹不絕,不知不覺匯聚了一群人。

「什麼案子啊?沒聽說啊。」

「你們住的遠,沒聽說正常。昨夜西大街聽說有女子拿刀砍人,當夜街上全是鮮血,下過雨還是一股子血腥味,腥得半條街的人都繞道而行。」

「女子砍人?這是何愁何怨?」男人聽了忍不住咂舌。

「何愁何怨?那女子是傷的是自己的丈夫,昨夜我親眼瞧見衙役押走兇手,她一臉蠟黃,你說說能在城中住的人,哪會這副模樣?定然受夫家蹉跎,忍無可忍,便在當夜殺人。」

「誰說不是呢?我有親戚就住西大街,聽聞平日裏小媳婦不是被罵就是被打,罵聲時不時就跑到牆外去,聽說受傷的丈夫還是個秀才,就這做派,哎!」

「秀才,誰家的秀才?」邊上聽得人端著面就湊了過來,顯然是聽入了迷。

「還能是誰家的秀才?就是陳家學堂聘用的那位秀才唄,名字好像叫什麼,孫譯。」

「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字。」

這話剛落,眾人就察覺身邊一陣風催過,旋即端著面的老闆在後頭喊道,「小師傅,你這素麵還沒吃呢?」

回應他的,唯有匆匆離去的背影以及桌面上打着旋的銅板,老闆搖搖頭,收了桌面的銅板無奈道,「這僧人真是着急。」

……

昨夜的雨是清晨才停,街上的石板路濕漉漉的,空氣中還帶着潮濕的氣息,店鋪剛開的老闆探出腦袋,瞧見不遠處巡邏的衙役又是縮了回去。經過一夜發酵,城中發生案子的事情跟長了翅膀似的,藉著生意人口口相傳飛遍整個城池。

如今眾人口中所說的孫宅已經縣衙貼上封條,倒是不乏些愛瞧熱鬧的人街角處對其指指點點。

「我說什麼來着,這房子租不得,瞧瞧這孫秀才的下場,不聽人言,吃虧眼前。」一婦人站在邊上,指著已經被縣衙封住的孫宅,洋洋得意的說道。「當初我好言相勸,說這是凶宅,租了必定家無寧日,這孫秀才剛住進去沒多久對何蓮花非打即罵,這次孫秀才還差點害了自己的性命,瞧見了吧。」

見這婦人得意忘形的模樣,一旁挎著菜籃子的嬸子實在看不下去,便同她說道,「李趙氏,積點口德吧。當時孫秀才沒有租你介紹的房子就到處抹黑別人,過年求掛聯的時候倒是舔著臉子往上湊,你臉皮子真是厚的很。」

孫秀才剛搬到西大街幾個月,因為識文斷字,鄰里時常請他寫些掛聯的、書信,他脾氣溫和的很,別人求他幫忙都是收些紙張費用,在這邊上站着的人多多少少受過恩惠,聽到這話皆是不好意思,紛紛反駁。

「就是就是,誰不知道你介紹宅子還要收十兩紅封,也就傻子才會被你騙。」

「誰說不是的呢,孫秀才家中並不富裕,還收人家十兩銀子,聽見孫秀才免費給人寫掛聯,倒是厚著臉皮往上湊,對外說話,一點情面沒給人家留情面。」

「你們……」李趙氏被這話氣的半天不能反口,直到後面不知想到什麼才冷笑道,「話倒是會說,昨夜瞧著孫秀才被人追着砍怎麼沒見你們往上攔著,這嘴巴倒是利索,張口閉口就是恩情。」

聲音剛聽,那些反駁的人皆是不敢開口,昨夜案子發生的時候,還不到睡覺的時候,孫秀才求救聲清晰的傳到邊上幾家,出門瞧見明晃晃的菜刀,出來的人立即就往回縮,哪裏還敢上前幫忙。只是想到方才自己說的的冠冕堂皇的話,對於昨晚的行為,眾人皆是露出羞愧之色。「如此危險情況,未能上前幫忙是因為害怕,人之常情,而你在人家出事時,抹黑人家,是德行不正。受了孫家恩情,又背後抹黑別人,你倒是好事佔盡。」

正當李趙氏得意之際,一道清麗的聲音沖人群中想起,順着聲音望去,只見一位面色略帶稚嫩的少女站在廊下,頭上挽著輕巧的兩鬢,一身紅衣是格外顯眼。

李趙氏滿是怒氣,皺着眉頭大罵道,「是誰家的丫頭,這麼無禮?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說着就沖那丫頭跑去,誰知那丫頭靈活的像泥鰍似的,儘是往人群裏頭鑽,氣的李趙氏擼著袖子往上湊,結果不知是哪位不長眼,伸了一腳,李趙氏猛地往前一衝,摔得個狗吃屎,身上臉上皆是污水一片,身上沒一處是不疼的。

前頭躲避的丫頭哈哈大笑道,「哈哈……敢背後說人不是,這就是你口中說的報應。」

李趙氏本來就是怨氣不斷,加上這兩句話,頓時顧不上疼痛,直接蹦起來沖丫頭跑去,那丫頭只顧笑,一時躲閃不及,嚇得眼睛立即閉上,就察覺身後一股溫熱靠近的同時,身子已經換了個方向,耳邊傳來李趙氏尖銳的聲音,「哪裏的死和尚,敢管老娘的閑事?」

丫頭微微睜眼,瞧見一位身着破舊僧袍的和尚站在自己面前,一手擋着李趙氏即將甩下的手掌,一面說道,「施主息怒,春風未過,施主還是乾淨回去換身衣裳吧。」

「老娘的事要你管,怎麼?你瞧著著小丫頭長得標誌,可是動了凡心,這麼好管閑事。」

僧人只是好心幫忙,聽了這話,頓時皺眉說道,「施主,莫要亂說,貧僧不過是順手幫忙。」

「幫忙?」李趙氏一聽,大聲嚷嚷起來,「大家過來看看,我這在教訓人,這樣和尚不分青紅皂白就進來把這丫頭,不是看上人家是什麼?這出家人六根不清凈,哎呦,這佛祖都該看不下去。」

這話說的頭頭是道,沒有在邊上瞧見全過程的人,聽她這麼一說,定是顛倒黑白。

僧人聽李趙氏瞎編亂造的話,剛準備辯解,身後的丫頭則比他快一步,大喊道。「別說師傅,就算換個人都該幫我才是,瞧瞧你這身材,我要是被你一耳光打下來,恐怕這脖子都得被擰斷,師傅這時救人性命,就你的思想骯髒。」

眾人一聽,看了看李趙氏日漸圓潤的身材,看看小丫頭的身姿,若說李趙氏的身型是壯如巨石,小丫頭就是身如弱柳,這一聽說辭並非無道理啊。

這口風一變再變,氣的李趙氏是臉紅脖子粗,正巧這時拐角颳起一陣風,帶着的寒意讓人顫抖,一身濕透的李趙氏直接哆嗦起來,白著嘴唇指著說道,「小丫頭,有本事你別走,等我換了衣裳,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爛。」

哪知這話一落,和尚身後探出一張小臉蛋,沖着李趙氏的背後做鬼臉,「鬼才會等你回來。」

抬頭瞧見和尚正看着她,笑着道謝,「謝謝師傅。」

「小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趁著那位施主回家換衣,你還是早些離去吧。」和尚見那丫頭一臉無所畏懼的模樣,忍不住勸說道。

一旁瞧熱鬧的人也跟着勸道,「是啊,是啊,李趙氏那人睚眥必報,等她換衣歸來,定然會好好教訓你的。」

「我又不怕她。」丫頭肩上扛着雨傘,露出的笑容狡猾的像貓兒似的。

說罷,回頭正好瞧見那和尚已經越過眾人,往前頭走去,一時好奇跟了上去,那和尚身型高大,丫頭仰著頭問道,「師傅名號是什麼?來自何方?哦,對了,我叫林夕。」

「貧僧彌途居無定所,來去自如。」

「那你來這裏是做什麼呢?」

身邊的聲音聒噪,彌途卻面不改色,說道,「尋人。」

「尋人?」林夕順着彌途走的方向看去,那裏正式被封的孫宅,露出瞭然之色道,「哦……原來是要找孫宅的人啊,不過你來晚一步,這孫宅的人已經被縣衙的人帶走了,包括孫譯。」

昨天孫譯被衙役救下,當時人已經奄奄一息,孫譯是榕村人,身邊唯有何蓮花一人,當時城門已關,想去榕村喚人顯然是不可能。縣丞大人只好通知衙役將人送去離得比較近的醫館,此時的孫宅已是人去樓空。

彌途腳下的步伐頓了頓,眼睛之中散過一絲難色,林夕見狀俏皮的補了一句。「不過,你想見人,我還是可以帶你去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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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頭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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