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圍城

「姑娘本就生的俊俏，再配上這髮釵，哎呦～定叫那小郎君死心塌地。」掌柜豎起大拇指，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慕昭昭晃晃腦袋，金釵上墜著的珠子也跟著擺動。她望著銅鏡里的自己，明眸皓齒，一犟一笑都楚楚動人，要是放在隔壁天龍國妥妥嬌軟美人，可惜她生在鳳尊只配被人叫小白臉。

「掌柜多少錢？」慕昭昭又去摸鑲嵌在里的紅石，喜歡不得了。

掌柜眼珠子鼓溜溜轉了一圈，心裡敲好了算盤：「此釵喚山謠，可是我們的鎮店之寶，平日啊斷不會拿出來賣，不過看與姑娘有緣的份上……」她水桶粗的腰來回在慕昭昭身側轉，接著咧開嘴笑，手裡比了個六。

慕昭昭試探性問：「六兩？」

掌柜：「姑娘說笑了，六兩能買個什麼好釵子，此釵是六百兩。」

六百兩！慕昭昭倒吸口涼氣，掂量下自己包裹里的盤纏，怕是把她賣了都湊不齊。

這釵子瞬間也沒那麼好看了。

慕昭昭正要把釵子扒拉下來，就被一隻白皙的手用力按住。

「喜歡就戴著。」溫柔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

慕昭昭偏頭去看，原來是買糖葫蘆的禍蓮回來了。他一身玄衣，白內衫上金絲綉著雲紋，長發用金冠高高束著，除了俊俏還多了丟傲氣。也不知道從哪裡變出的一塊玉牌，丟在了掌柜懷裡。

「都要了。」

？？？這傢伙哪來的財符？

看直眼的掌柜，摸著懷裡的財符頓時喜笑顏開：「好的，好的，小的這就叫人包好。」

「等等，我們只要這支釵子。」慕昭昭連忙叫住掌柜。

掌柜的笑一僵，去看財神爺禍蓮的臉色。

少年微微仰起臉，右側的小辮劃到尖尖的耳朵前，「嗯哼。」

掌柜跺腳，只好去辦。

掐著時間，慕昭昭戴著金釵美滋滋出了店門。

她在心底默數：一、二、三……

「殺…殺人了！」

雄渾的慘叫聲在集市響起，婦人摔倒在地，左手驚恐捂住嘴，食指顫顫巍巍指著皮膚泛青的男人。

在男人身下是個被挖了心，口吐鮮血身子扭曲的不成人形還在爬的女孩。

這東西已經稱不上人了，渾身鐵青，蓬頭垢面，嘴裡咀嚼著鮮肉，時不時發吱吱的怪叫。畫面衝擊太大，慕昭昭沒忍住乾嘔起來。

倒是禍蓮沒啥感覺，宛如水銀的眼睛無波，似早已習慣。扶著半死不活的慕昭昭，冷眼旁觀著吃完女孩的怪人爬向婦人。

被尖叫吸引過來的路人紛紛逃命，菜籃子布匹撒了一地。婦人被嚇的癱軟，瞳孔都無法聚焦。

「救…命，救救我。」

正在慕昭昭猶豫要不要叫禍蓮救人時，一柄金光閃爍的長劍猛然穿透怪物肩胛，男人像是沒有痛覺，只顧著撲向他眼中的食物。

蕭眠蹙眉，嘴裡念著咒術，飛身用劍擋住妖人的利爪，他側過頭，藍袍在風裡瘋狂飄動：「姑娘不要過來！」

婦人已嚇暈過去，慕昭昭小跑靠近，拽起婦人胖乎乎的手往後拖。但這婦人胖的就跟個球，根本拽不動，慕昭昭累的額頭冒汗都沒挪動幾步，只好沖旁邊看戲的禍蓮高喊：「兄弟搭把手。」

禍蓮紋絲不動，眸里紅光浮動動，竟原地化為暗紅粉末消失。

慕昭昭呆愣看著剛才禍蓮呆過的地方，拖人的手也不知覺放鬆。媽耶這是要表演大變活人嘛。

好不容易磕磕絆絆將肥成豬的婦人連拖帶拽到了屋檐下。慕昭昭還來不及多喘幾口氣，立馬提著裙子邊跑邊喊：「蕭眠，刺怪物的頭！」

這個玩意就跟末日文里的喪屍般，感知遲鈍沒意識，只知道吃人。

蕭眠聽到指示，臉色凝重，劍有所遲疑。他是修道人若非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是絕不會殺害任何人，哪怕是成了妖物的人。

他揮著斬邪劍卻遲遲下不去殺手，慕昭昭急的跺腳，在一輪輪消耗中，蕭眠再厲害也會逐漸力不從心，讓怪物有機可乘。

這個東西戰力雖不高，但只要被利爪抓上一下，就會同化成跟這東西一樣丑的怪物，再難成人，可以說是很讓人頭疼。

一陣笛聲從遠方傳來，血泊中女孩刷的站起，青紫色從手蔓延到臉上，齜牙咧嘴朝著蕭眠不設防的後背撲過去。

陽光被厚厚雲層遮住，本該車馬盈門的來福酒樓此刻空無一人，燥熱的天沉悶的讓人喘不過氣。

禍蓮譏誚望著高高的酒樓，赤紅的瞳孔翻滾著驚濤駭浪，殺意四騰。

「滾出來。」

一個黑影出現在樓頂逐漸幻化成手持金邊水鏡的男子，他犀利的目光投向少年脖頸處妖艷的六菱花又轉到禍蓮額上硃砂，一怔。

「本認為榭雲不過說些玩笑話，但現在看來你才是個笑話。」他臉上掛起嘲諷，腰下藏青色布條間銀飾晃動。

「關你屁事。」

禍蓮輕蔑一笑，眼中紅光更盛。他似鬼魅閃現在男人身後，手中憑空凝出匕首，寒光下少年匕首直徑扎入男人後背。

血液濺上禍蓮白皙的俊臉，妖異的宛如朵曼珠沙華盛開。可是男人紋絲不動轉眼間渾身著火，一張紙糊的小人漂在空中被大火燒成灰。

男人完好無損又出現在樓下，指尖捏著紙人，開懷大笑起來：「我的原身不在此處，你可殺不了我。不過嘛我的紙咒倒是很多，來比劃比劃？」

說著他的身側多出一大排跟他一模一樣的人。禍蓮眸中紅光散去，嘴角一抽，無數把長劍揮下直挺挺把人天靈蓋來了個貫穿，他黢黑的眸子這才浮出絲笑意：「很多？」

「……」男人牙齒咬的嘎吱響。

禍蓮細眉一挑：「不服，砍我。」

「禍蓮我去你大爺！」男子咆哮怒吼著飛身撲向禍蓮，想來個同歸於盡。少年手腕一轉，縱身一躍，小辮在空中繞到耳後，他揮著劍將人半腰斬下，紙人連少年衣角都沒摸到就被燒成灰。

少年衣袂翩翩，穩穩落在樓道角落抓住了正要開溜的慕昭昭，「跑什麼？這麼急去見你的相好？」

慕昭昭的新衣裳是條緋紅的襦裙，後背只披著相襯的薄紗，禍蓮搭在她肩上的手觸電般縮回去，視線無處安放，冷冷鼻音：「哼。」

相好？難道原主還在外面養過男人？慕昭昭摸不清情況，原主本來就是個炮灰，作者筆墨根本沒幾筆。

她還發現這文有個巨大bug，原主一個富家女是怎麼把秒天秒地的禍蓮搶去成親的！

在內心苦喚系統無果后，慕昭昭轉過身，狗腿諂笑：「什麼相好不相好，我的正夫這般好看我哪還有心去看別人。」

「是么？可剛才妻主都恨不得把眼睛長蕭眠身上了。」禍蓮黑茶色的眼眸望著她，滿眼寫著「我不信。」

嗯……嗯？這關蕭眠啥事？

慕昭昭大寫的懵逼，還來不及為自己狡辯幾句，禍蓮又是一頓陰陽怪氣。

「也對，蕭眠乃逍遙弟子也算半個仙人，是我這個鄉野村夫不能比的。」說著禍蓮長袖一揮，自顧自離開。

少年清雋的身影看著單薄柔弱，乖順的發尾來回晃動，慕昭昭在原地不禁搖頭感嘆。

男人心海底針吶……

「唉～禍蓮你等等我！」

等兩人徹底走遠，一個小紙人灰頭土臉的從地上冒出，在踩上土地片刻化為長相妖美的男人。

兩股劉海間佩著白玉月牙，一身花里浮哨的銀飾，榭扶用袖子心疼擦著自己的骨笛，嘴裡還一直碎碎念念罵不當人的禍蓮。

「狗日的死白髮魔，修什麼都一樣欠，活該死都沒人收屍。」

滑稽鼻音還沒落尾，只聽見骨笛發出清脆一響直接從中間斷成兩截，上方還纏繞著若有若無的紅光。

榭扶：「……啊啊啊啊啊啊禍蓮你這個殺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