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蟒山尊者于衡
蟒蛇奪路而逃，胡楊一仰頭從惡臭的動物糞便中站立而起，拉掉臉上的棕色布條，長出一口氣，緩解了缺氧的窒息，腿部的疼痛瞬間鑽入心頭，站立不住又跌落在地。
「別動！八成骨折了！」身邊低沉傳過一聲老者的聲音，胡楊這才注意到身邊站著一位老者，仔細看才發現就是峽口茅屋裡的老人，這才想起蟒蛇追出來的時候有人乘勢拉了自己一把，否則，後果很難想象，就蟒蛇滑過的擠壓都讓小腿骨折，就算自己僥倖不被受到驚嚇的蟒蛇吃掉，撞擊一下也是會死於非命。
洞口守候的漢子和樓蘭慌忙奔進洞來，樓蘭看見胡楊一頭糞水也是放心了，漢子驚慌簡單問了一下情況就一路跌跌撞撞地朝洞內奔去，也不顧自己的危險……
胡楊忍著疼痛，就老人的救命之恩，給老人道了謝，老人也不搭理，輕輕摸了摸他的傷腿，回身在身邊崖畔上折了兩根樹枝撿起他扔掉的布條給他固定好腿骨，正在這時，洞里突然一聲嚎啕，眾人又是一驚，正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進洞的漢子從黑暗中沖了出來，一臉驚恐，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已經說不出話了，但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看到了不該看得東西。
老人似乎明白什麼了，將手上用樹枝做好的棍交到胡楊手裡，順手拉住不顧一切沖向洞外的精瘦漢子，雙手捧著的他的頭，低聲重複道「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胡楊腦袋裡有點暈沉。
漢子終於冷靜下來，有些清醒，似乎逐漸恢復了之前的理智，只不過不停指著洞的方向……
「扶著他，快走！」老人低沉命令道，這一次沒有一個人反對。
一行人出了峽谷，回到老人的茅草屋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時辰之後了，日頭已經過了中天。
胡楊簡單洗漱之後，老人又重新給胡楊傷腿上了葯，胡楊瞬間感覺舒服很多，腿部受傷的四周一絲溫熱遊離，片刻之後胡楊和三個時辰之前判若兩人，彷彿從未骨折，只是閃了一下筋骨錯位，已經復歸原位，說立即站起來都不是不可，樓蘭看在眼裡，審視了一下胡楊的腿部，也是大驚失色，神情異樣地盯著老者，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胡楊再三道謝老者的兩次救命之恩。
「我們算扯平了！」老者半天不說話，最後對著胡楊昨天帶來的東西努努嘴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請問」樓蘭終於忍不住對著老者溫柔道，最後覺得對於一個老人不夠尊重，加了一個請。
老人不緊不慢地收拾手裡的藥膏，一個褐色的小罐子，裡面就是剛才的白色油脂藥膏，有一股淡淡青竹味道，聞言沒有回答，似乎不想說話。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天山尊者於——衡」樓蘭似乎不想放棄，繼續追問道。
胡楊聞言不知所以，拉了拉樓蘭胳膊，樓蘭心裡有了八成把握，就將事由說給胡楊知道。
據聞，祭祀最初源於東漢二十四大孝子之一於蘭，於蘭以砍柴為生，常因母親未能按時送飯，而怨怒再三。一日因見烏鴉反哺恩情受感，見母前來便迎向前去，母不解其舉，於驚慌之餘，竟投河自盡。丁蘭救援不及，只得一木，於是以之為母日夜祭拜，此一孝舉流傳民間，亦形成日後人們祭祖之習俗的由來，於氏一脈後人以祭祀為業，隨著祭祀分化，於氏有一脈主攻權貴之永恆、復歸……隨著社會變遷，因為一直沒有實質的突破，被歸咎為騙術，從此隱聲匿跡......。
「什麼叫權貴永恆、復歸？」胡楊不解道。
「就是有錢有勢人追求長生不老，古屍製作和屍首復活」樓蘭看了老者一眼，繼續道「雖然沒有付諸實施的成果，但於氏一脈在藥膏，醫藥的研究方面是很厲害的存在，特別是流傳到現在的天山醫術尊者于衡，是神一樣的存在！」
樓蘭一股腦說了於氏一脈的淵源，胡楊似乎也明白了，老者聽聞完放下手裡的藥罐，坐下良久不言，樓蘭知道對方就是于衡。
「你真的是于衡？」樓蘭注視著老人，態度虔誠，就想親耳聽到對方的確認回答。
「那都是外面瞎傳的！有點過了！」老人似乎有所觸動，一字一頓地回道。
「真的！真的！天山醫尊！」樓蘭拉著胡楊的手臂不停搖著，有點喜不自禁，想不到迷茫的前路瞬間清明，彷彿一切都亮了。
「於老，我冒昧問一句，這個藥膏……」胡楊頓時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
「對，苔蘚蟲，就是你們說的白蠟蟲更形象些」于衡拿過藥罐，知道胡楊想問什麼，湊到胡楊鼻子跟前，頓時一股熟悉的味道傳來，所有人前仆後繼地就為了白蠟蟲做的這種藥膏，有的不惜失了性命，但後面還會有人來。
「還有，你想知道的是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其實，我早早就在那兒呆著，只不過今天出現了異常情況，突然出現兩條蟒蛇，一條離開，你們就闖了進來……」
「你就埋深糞堆里？」胡楊想起什麼一陣乾嘔，不解道。
「對呀，昨天就開始躲在糞堆里，你，現在還覺得自己委屈不？」于衡難得一笑。
「怎麼做到的？」
「你忘了，尊者會屏息不呼吸，就是假死！」樓蘭想到什麼。
「嗯」老者對樓蘭讚許點點頭
胡楊明白了，于衡提前一晚上就潛伏在蟒蛇糞便中，為了不被蟒蛇探查到人的氣息，結果發現裡面有兩條，一條離開而還有一條，所以一直未現身，這時候胡楊他們就闖了進來，驚擾了另一條大蟒蛇……想想好險呀！
「於老，你能不能幫我們一個忙？」樓蘭看了看胡楊忍不住，直接和于衡攤了牌。
「為了復活一具古屍？」不等樓蘭說出口，于衡就道，引得胡楊樓蘭兩人詫異。
「不用懷疑，我雖然探查不了你的神識，但我可以探查他的神識」于衡對樓蘭說道，隨後又看看胡楊。
樓蘭似乎明白，印證了樓蘭的想法，于衡已經不是普通人，按目前她分析的已經越過人識分離進入神識之眼的第二階段，輕易探查胡楊的神識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仍然有些事情不明白。
「昨天他們監視你，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就是跟隨他們進山的」
于衡知道她說的是精瘦漢子監視他的行蹤的事情，嘆一句道「知道，知道又能怎樣？每一年都有人來，每一年都有人死！都是貪慾所在，你又能阻止幾個人不被貪慾迷惑呢？」
「復活古屍的事情，第一天見到你們我就知道了，這一直是我於氏家族再做的事情，你們不說我也會去幫你們，特別是看到你們的行事細節，我知道你們只是想解開一段迷局，不是大惡之人！」樓蘭知道于衡說的是胡楊回訪老人的事情，一點小事情竟然讓老人做出這麼大的決定，樓蘭覺得問題沒有這麼簡單，但還是點點頭表示認可，等著老人繼續說下去。
「但臨走要做一件事情！」樓蘭知道老人也要攤牌了。
「你說！」胡楊認真道。
「將大蟒蛇問題解決！」老人低聲道，看似不是開玩笑。
兩人聞聽，頓時感覺老人故意刁難。
「其一，復活古屍需要大量苔蘚和白蠟蟲，而且要保持一個恆定的溫度，所以需要大量蛇油；其次，每一年都有人因為貪慾而殞命，我住在此地數十年，研習蟒蛇行動習性，可以將其擊殺，只不過……」于衡說了很多，想起了什麼停下喘息一聲繼續道「本來去年可以成功，但出了意外，被一群意外闖入的搶收苔蘚蟲的人給打亂了計劃......兒子也沒有了！」于衡有些眼眶紅潤。
昨天打聽訊息的過程中，略有耳聞，街上行人也是道聽途說，原本胡楊二人不信其真實，認為大家都是胡編嚇唬人的。有人說，去年老人帶著兒子進山，埋伏一天一夜準備伏擊大蟒蛇，結果就在大蟒蛇進入伏擊圈的時候，突然闖出一群人又是獵槍又是爆竹，一通亂響大蟒蛇被驚著，四處衝撞，結果闖到于衡兒子的背後，等於衡發覺的時候，一切都在一瞬間發生了……從此，老人更加沉默了，也不再和人們說起大蟒蛇的話題。
「好，我答應了！當你的幫手！」胡楊理解老人白髮送黑髮人的悲哀，經過今天的事情之後，胡楊感覺自己對蛇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抗拒了。
「不是幫我，是你們兩個！」于衡臉上閃過一絲讚許，「大蟒蛇神識很強烈，通過去年的事情，它似乎已經讀懂了我圍殲它的策略，今天就真的驗證了，我真的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它似乎可以讀懂人的神識」老人認真不似故意開玩笑，說完看了看樓蘭道「她也許可以幫大忙！她沒有神識！」
胡楊聞言不解地看看樓蘭，看看于衡，似懂非懂，是夢是幻，他已經分不清楚了。
「我們聽你安排！」樓蘭化解了尷尬，沒有反駁什麼，似乎認同了于衡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