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女人

玉門關外，黃沙如書，滿眼凄涼。

大地猶如一幅古老的書卷帶著它特有的黃色向天際鋪開，在遙遠的前方與深邃的藍天交融。一條輕飄的公路在天地之間的熱浪間浮動，如黑色的絲帶在風裡搖曳，周圍死一般寧寂。

「玉門關外無風景，西出陽關無故人啊！」一輛坦克駛入這片荒涼，車輛特有的轟鳴聲轟碎了黃色歷史記憶。

「神舟飛船在軌運行14圈，順利完成各項預定操作任務后，於9月17日13時42分安全返回吉林主著陸場……」車載廣播里播放著神舟飛船著陸的新聞。

車子沿著一路向下鋪開的公路快速跌入沙谷底部，遠處公路都讓熱的瘦了幾縷。車內男子即使有心理準備，也讓這滿眼的荒涼給驚著，不自覺胡謅了一句。想想自己的心情和這片荒漠也幾無差異，都是沒有希望的，沒有生機，驅車一千多公里，滿身疲憊都沒有遮住身上那一種憤懣，憑什麼八年的相識，最後被對方一句對不起，我們真的不合適給拒之千里，哪怕編一個虛假的理由，沒房子，沒有背景，甚至更露骨一點說我沒錢也行！對，他失戀了！準確說被失戀了。

「我草！」想到對方甩頭離開的表情，抬手猛擊了方向盤一下，一聲喇叭鳴叫車輛也飄忽起來，男子驚醒猛打方向盤，好在公路上車輛較少，時速120公里的車子終於穩定下來，慌亂中眼睛餘光掃過後視鏡，一個人影一晃而過，隨後再從後視鏡搜尋卻沒有任何人影，但他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一聲急剎，車子順路邊道沿停穩，接著下車小解向來路仔細看了一眼，來的道路如天上垂下來的一條黑亮綢帶，道路兩邊連一隻羊都沒有。

「難道我真的眼花了？」車子啟動，仍然想著這個奇怪的境遇，不對呀，我明明看見有人，對，而且是身穿紅色衣服，因為紅色衣服顏色鮮艷，他很肯定自己的眼睛，而且是個女人！怎麼就沒有呢？「難道失戀綜合征？」也許是剛才車輛失控精神慌亂，有人說一個人精神不集中的時候鬼怪容易入侵大腦，總之，真的很奇怪！

跑了三十公里，猶如原地打轉，這就是沙漠，三十里前和三十里後景色一致，毫無色差。車剛爬過一道沙梁，天陰暗起來，眼前不遠處谷底的烏雲猶在眼前，這又是沙漠的另一番景象，善變的嘴臉。

遠遠地，前方路邊一道經幡，不，是紅色的衣服，準確地說是一個穿著紅紗裙的女子，這條道上，最近幾年徒步的人很多，不乏漂亮的女人，唯一不同的是，女人安靜地站在道旁，紅紗衣裙的裙擺在熱風中微微飄動，女人並沒有招手。

他還停留在剛才的奇異狀況中，遲疑間車子掠過女子一段距離才緩緩停在道旁，後視鏡中，女人扭頭看了看車子，頓了頓慢慢沿著道路邊沿走過來。

「真的有人，和我剛才看到的一模一樣，除了臉」男子定睛看了一下，突然有點不安，看了看前方荒涼，看看周圍依然荒涼，沒有任何會動的東西，三十公裡外看到的人三十公里后遇到，轉瞬又一想「沒什麼？這條路上徒步人很多，一條狗、一輛車、一個女人…….」轉瞬又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太謹慎了。

女人跟上來，輕輕鬆鬆就拉開了車門，莞爾一笑，很漂亮，一頭烏黑的長發，長至及肩，紅色的，不，準確說應該是黃色偏多一點，很好地遮蓋該露不該露的地方，看樣子是個有品位的女人。

「你去哪兒？」男子問

「和你一樣，」女人仍然笑意盈盈，怕對方不明白，繼續道「樓蘭」

」你怎麼知道我去古城？」男人不由一怔。

「這條路上開越野車的基本都是旅遊的，旅遊的豈能，不去古城？」女人弱弱聲若抽絲，但字字清晰有力，說著就上了車，理了理裙擺。

「哦，你為什麼不攔車？」男人回手遞給她一瓶水，啟動了車子「就不怕我沒看見開過去了？」

「我攔過了！」後視鏡里女人押了一小口水，不經意道。

男人聞言，眼睛快速收回來，不敢再看對方，思想一刻未停，還在琢磨女子說的話「我攔過了！」快速回放一下腦海的記憶，我沒見對方伸手攔車呀，也沒見有什麼示意停車的動作，不會，不會是說三十公里前出現的那個人影…….瞬間男子額頭上沁出一層冷汗，再聯想到荒漠前後百十公里不見人影，冷不丁突然就冒出來一個人，三十公里前就看到，三十公里后坐在自己的車上.......。。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的思緒讓女人一句話打斷

「哦，哦，我……胡楊!」男子有點緊張

「胡楊林的胡楊」女子接著道

「哦，是吧!」

「什麼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是是」

「對…….了，你.......叫什麼」男人習慣性反問一句

「哎，氂牛!」女人一聲輕喝打斷了他的問話，也許是他聲音太輕了。

窗外，遠處，一隻氂牛站在一個土丘上，看著汽車的方向，這是一百公里見到的唯一會動的東西，孤零零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它跑到這滿是黃沙和石頭的地方想幹啥，也許和自己一樣，只為了心中那份孤獨。

男人心神稍微穩定一點，能夠有心看風景的都是不諳世事的少女心態，剛才還假設了許多虛擬的情況，荒漠死去生命中的怨靈，天外來客，神秘秘境中的幽靈……想想都可笑，怨靈有這麼漂亮的怨靈嗎？想到這抬頭看看女子，女人一手托腮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荒漠，外面除了那隻逐漸遠去的氂牛，彷彿定格的圖畫，沒有任何變化。

為了掩飾剛在自己的失態，胡楊的男子把車載廣播的聲音調大一點，廣播里一陣嘈雜音過後，搜到地方小台進行專欄訪談，就神舟回收過程中電視畫面附近出現的一道閃光進行專家解讀，有些說法是流星剛好與神舟同框，有的說是神舟飛船外有脫落物進入大氣層燃燒結果，還有一種離奇的說法是，天外來物，理由就是這個不明飛行物光亮自始至終亮度沒有變化，而且最離奇的是最後它有一段平行飛行軌跡，和飛船著落地點相差太遠，預估墜落地方新疆方位……..胡楊壓根是不相信這些地方小台的亂彈怪論，畢竟當前經濟條件下競爭激烈，小的地方廣播電台沒有生存空間，就靠人們的獵奇心理勉強掙扎。

「你說，會不會是星外來物，聽說墜落到新疆這邊，哈哈哈哈，如果我們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會遇到？撿個大隕石…….呵呵呵，發財了!」男人思緒瞬間完全打開，自顧自地展開聯想，後座沒有迴音，抬頭後視鏡看了一瞥，女人沒有吭聲，看樣子有點累，也是，一般女人對這些離自己比較遠的東西不感興趣倒是真的。石一就一樣，對於足球、星外、歷史這類如同絕緣！哦，石一是他女朋友，準確講已經是前女友了！

前面公路邊，突兀冒出來一片建築，一個土丘合圍的一個坳間，稀疏散落著幾間磚瓦建築，路邊牌子上標識：羅布泊鎮

一個不大的鎮子，百米場因為旅遊遊客的增多，以前只有一間商店和一個修理輪胎的簡易土坯房，後面在土胚房後面旁邊才蓋起來磚瓦大房子，從還沒有倒塌的土坯房的風蝕痕迹上可以看得出來這個鎮子的歷史。

胡楊慢慢開著車，眼睛掃視著道路兩邊的房子，看見加油站的招牌就加速將車開過去。

剛停下車，一個矮瘦的小個子男人就靠了上來，典型的西北臉龐，一臉黝黑的表情，看不出來什麼對方什麼心情。

「加油！」胡楊下車對黑矮男人道。

「好的！加滿？」黑男人反問道，頭也不抬，手上熟練地將油槍拉過來，扭開油箱蓋，動作一氣呵成，一句話沒說完加油機油泵已經開始嗚嗚地叫起來。

「老闆，加油！」又一輛貨車靠近路邊停到另一台加油機前，車剛熄火，就有個司機朝這邊喊道，黑矮男人聞言快速應了一聲。

「跳槍了，喊我啊！」黑矮男人對胡楊說一聲，不等胡楊回話就急匆匆走了。

胡楊走到車前對著後座紅衣女子說道「你看你要不要上衛生間？」

紅衣女子下了車看了看嗚嗚作響的加油機器一眼「這，是什麼？」

「加油機！」

「加油要花錢？」女子好奇地問道。

「哈哈哈，笑話，肯定得花錢」

「我給你加油」女子看著胡楊疑惑不解的神情，冷哼一聲，頭扭向加油機嗚嗚作響的機器方向。隨即，加油機不斷跳動的數字加速跳起來，不過是反跳，而且越來越快。

胡楊驚訝地看著加油槍的數字跳動，嘴巴張的大大的，油槍很快跳了，油加滿了，加油機面板上的數字歸零，二者動作一致，好像從來沒有加油一樣，胡楊半天才緩過神，看看加油槍，再看看紅衣女子，紅衣女子已經拉開車門上了車，留下胡楊一個人楞在哪裡？

「剛才怎麼回事？」胡楊有點慌亂，拉開油箱狐疑地看了看，油箱確實是滿滿的！

「我怎麼給加油站老闆解釋？」

更多的是冷汗！

「跳槍了？」黑矮男人從遠處跑過來。。

「滿……滿了！」胡楊不自覺地應道。。

「咦，機器壞了？」黑矮男人快步收了油槍，看著加油機器的屏幕怔住了。

「嗯，好，好像，你們機器壞了？」胡楊結結巴巴遞上一句。

黑矮男人聞言看了看胡楊，疑惑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