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張宿也冷冷看著沈漆燈,金色龍瞳如同兩盞燃燒的燈籠,倒映出沈漆燈冷酷殘忍的面孔。

「陛下的約定,憑你也想聽?」

張宿發出一聲狂傲的冷笑,龍吟振聾發聵,盪開層層音浪,整座山林被席捲得狂風大作。

沈漆燈神色不變,抬手一揮天宇開霽,凜冽徹骨的劍光瞬間照亮了沉沉夜幕。

司空縉抬頭搭在額前,看著空中纏鬥的一人一龍,感慨道:「這傢伙,今天火氣不小啊……」

「不能讓他們打起來。」

唐峭扔下這句話,身形一動,瞬移到了沈漆燈的身旁。

她一把按住沈漆燈握劍的那隻手,迅速而精準,覆上冰涼手背的瞬間,沈漆燈揮劍的動作微微停滯。

從唐峭手心傳來的觸感柔軟而溫暖,讓他本能地想到更多。

「別動手。」唐峭低聲道。

「就憑你輸給了我。」唐峭靜靜看他,「不能讓這個結果就這麼輕描淡寫地過去吧?那也太便宜你了。」

「你們說的陛下究竟是誰?我認識嗎?」他好奇地問。

「我憑什麼聽你的?」他聲音很輕,語氣卻近乎尖銳。

「別想趁機逃跑。」張宿警告她,「陛下不會殺你,我會。」

知道他也擁有上一世的記憶之後,她突然覺得輕鬆很多。

司空縉站在下方大喊:「你們能不能下來說話?上面有點冷啊。」

司空縉露出震驚之色。

唐峭哭笑不得:「你看我像受傷的樣子嗎?」

至於扶稷、烏翦和張宿,則是在姬蒼年輕時便陪同左右的部屬。

沈漆燈側眸看了她一眼。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姬蒼的屍身還算完好,只有頭顱被砍了下來。張宿的屍身沉沒在深海之下,龍角遺失在外,被沈家人撿走。最慘的是烏翦,她是當時最強大的傀儡師,那些圍殺她的修士擔心她將自己做成傀儡,於是將她大卸八塊,屍塊分散在凡間各地,千年已過,早已無人知曉。

司空縉心下無奈,只好也提氣躍起,凌立空中。

狂風漸息,山林復靜。

「是人皇姬蒼。」唐峭道,「他和扶稷、烏翦、還有這條龍,都復活了。」

人皇一統七國,平定戰亂,將大周皇朝帶往前所未有的繁盛,之後遍尋不老葯,勞民傷財,再之後被修真界諸位大能聯合誅殺,一生可以用波瀾壯闊來形容。

他收劍入鞘,反扣住她的手,一點點與她十指交握。

為了找出結界的突破口,他和沈漆燈在這片密林裡布下了一堆陣法。這些陣法針對的都是與結界有關的人,雖然肉眼不可見,但只要張宿落進陣法的範圍內,就會遭到陣法的齊力攻擊。

唐峭對這些人了解不多,他作為天樞的峰主之一,卻很熟知他們的經歷。

「好吧。」

「人皇姬蒼?」

張宿眯起暗金色的豎瞳:「我允許你說這麼多了嗎?」

扶稷是大周的鎮國將軍,在大周皇朝走向全盛后便解甲歸田,獨自離去。烏翦與張宿繼續待在姬蒼的身邊,為他開疆擴土,直到姬蒼死後,這二人也被相繼斬殺,下場凄慘。

「那我們今晚就在這裡耗著吧。」唐峭不緊不慢,連眼神都不變一下,「反正要復仇的不是我,我倒是一點都不急。」

張宿瞥了他一眼:「你們在此處布下不少陣法,當我不知道嗎?」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司空縉深深擰眉,轉而又將唐峭拉過來上下打量,「對了,你沒有受傷吧?有沒有被他們欺負……」

「看著不像,但沒準是內傷呢。」

這樣的四人居然還能復活,真是不可思議……

張宿語氣譏誚,在空中盪開渾厚迴音:「你以為我還會信你?」

真是一條脾氣暴躁的惡龍。

「快點做決定。」張宿俯瞰唐峭,龍尾狂躁地甩動,「我可沒有陛下那麼好的耐心。」

她立即斂下心神,抬頭望向上空的純白巨龍:「張宿,你也停下來!」

唐峭的心臟活躍地跳動了一下。

司空縉摸了摸鼻子,哂然一笑。

不過,對方既然是龍,這些攻擊對他而言應該也不算什麼吧……

唐峭沒有多言,拉著沈漆燈和司空縉回到地面。

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掩飾自己,因為任何掩飾都是徒勞,他了解她的一切。

「我不說清楚,怎麼勸他們離開。」唐峭神色冷靜,「讓我單獨跟他們聊會兒。」

唐峭能感覺到他的指骨正在慢慢摩攃自己的指縫。

這番話顯然戳中了張宿的死穴,他冷冷看著唐峭,終於停下攻擊。

「是我輸了。」沈漆燈緩慢而輕柔地說,「我聽你的。」

沈漆燈對上她的目光,似乎想到了什麼,忽地輕笑。

雖然司空縉平時總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但一旦涉及唐峭,他卻會變得格外認真。

唐峭心裡湧起一股暖意:「內傷也沒有,你別多想了。」

「那現在可以跟我們回去了吧?」司空縉鬆了一口氣,「為了找你,我已經整整一天沒喝酒了,胃裡饞得不行……」

「先不說這個。」唐峭輕輕搖頭,自然地轉移話題,「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這個地方應該很不好找吧,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兒。」

「這個嘛……」司空縉聞言,看向一旁異常安靜的沈漆燈,眼神頗為微妙,「是這小子用鐲子找到你的。」

「鐲子?」唐峭不解地眨了下眼。

「對,就是他送你的那個法器。」司空縉微一挑眉,「他也有一個,而且和你那個一模一樣。」

唐峭聞言,一把抓起沈漆燈的手,拉起他的窄袖。

果然,一條細細的黑色小蛇正纏繞在他蒼白的手腕上,蛇首銜咬蛇尾,在夜色中散發冰冷的淡淡光澤。

唐峭脫口而出:「你怎麼也有?」

「沒人規定我不能有吧?」沈漆燈很淡定。

是沒人規定……但她總覺得怪怪的。

等等,如果他能通過這隻鐲子找到她的方位,那之前——

唐峭臉色微變。

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沈漆燈輕笑一聲:「放心,我只用過這一次。」

唐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他。

但不管信不信,如果沒有這隻鐲子,他們確實不會這麼快地找到她。

唐峭嘆氣:「沒有其他人過來了吧?」

「沒有,那幾個小傢伙也想一起來找你,被我留在天樞了。」司空縉道。

「好。」唐峭點點頭,「那我長話短說……」

話未說完,沈漆燈突然打斷她。

「那個約定是什麼?」

唐峭一愣:「什麼?」

「剛才那條蠢龍說的約定。」沈漆燈直直盯著她,「不能說么?」

「不是不能說……」唐峭微微一頓,「這和你又沒關係,你這麼在意幹什麼?」

沈漆燈眼睫輕動,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

「行了行了,我也很在意,你快點說吧。」司空縉迫不及待地打斷他們。

唐峭這才收回視線:「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和人皇達成了一個交易。」

司空縉追問:「什麼交易?」

「我幫他們復仇,他給予我力量。」

司空縉想不明白:「他們要復仇,跟你有什麼關係?」

唐峭的語氣略微無奈:「我身上有他們需要的九御。」

「所以你就答應他們了?」

唐峭點了點頭。

她沒有告訴他們不答應的後果是什麼,因為她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真要復仇的話,他們的仇家可多了去了。」司空縉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髮,「到時候天樞不可能不管……」

「我知道。」唐峭平靜道,「我會盡量避開天樞。」

沈漆燈突然出聲:「你有什麼非做不可的理由嗎?」

唐峭抬眸看他。

如果可以的話,她很想將殷家村的前因後果告訴他們,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說。

張宿能聽到他們的對話,一旦她說出來,那些殷家村的人就會面臨危險。

也許姬蒼和烏翦暫時不會殺掉他們,但觀月人卻沒有這樣的顧慮。

這也正是他引導唐峭與殷家村人見面的真實目的。

用這些人牽制唐峭,讓她無法離開,同時讓唐峭牽制姬蒼,讓她成為最大的不定性因素。

如果是過去的唐峭,她自然不用考慮那些人的生死。

但他們是殷雲殷曉的家人,她很難袖手旁觀。

更何況,殷母對她說的那些話……讓她想起了方瓔。

她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們救出來。

「我有。」唐峭聲音輕輕,卻很堅定,「你能明白嗎?」

沈漆燈對上她的目光,眸光微動,隨即盈起清亮的笑意。

他果然明白了。

這是宿敵之間無言的默契。

如果是什麼都不知曉的沈漆燈,唐峭或許還會遲疑,但現在他們都擁有糾纏十年的記憶——

她知道,現在的沈漆燈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會多說什麼。」司空縉收起如晦,無奈嘆氣,「只有一點,到時候如果真的和天樞對上了……記得找我幫你。」

唐峭神色古怪:「我只是離開一段時間,又不是叛出師門。」

司空縉:「我這是以防萬一!」

唐峭一臉無語。

盤旋空中的張宿早已不耐煩了,見他們終於聊完正事,立刻對著唐峭冷聲催促:「說完了嗎?說完就快走!」

「催什麼催!」

唐峭也不客氣地喊回去,然後提氣瞬移,升至空中。

張宿遊了過來,龍尾在她身後搖擺,白鱗閃爍,將她的面孔映得如玉瑩潤,清冷動人。

沈漆燈抬眸注視她,愉快地笑起來:「等到下次見面,我們就是真正的敵人了?」

唐峭也笑了:「我們不一直都是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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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宿敵寫了封情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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