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唐峭之前還有點納悶,以沈漆燈的性格,怎麼會三番五次地放過胡朔。

現在她明白了。

原來他不是放過胡朔,他是特意把胡朔留下來,慢慢折磨。

不愧是你,變態如斯。

唐峭在心裡為胡朔默哀一秒,然後收回視線,輕嘆了口氣:「沈師兄,你這般行徑,若是被長老們發現了,恐怕不好吧?」

沈漆燈從容道:「你不也用爆破符炸了別人的腿嗎?」

原來他連那件事都知道了。

唐峭靜默一瞬扆崋:「那我們彼此彼此了?」

沈漆燈:「彼此彼此。」

二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有再說下去。

這種時候又叫他師兄了。

「是么?」唐峭不為所動,「那就沈師兄先請吧。」

「好了。」唐峭拍拍手,收起儲物袋,認真道,「我們走吧。」

山洞裡黑黢黢的,潮濕陰冷,沒有一點光亮。沈漆燈抬起手,指尖亮起一簇藍火,瞬間照亮了四周。

火焰旺盛,山洞裡迅速暖和起來。

唐峭謙虛道:「應該的。」

這時,空中突然飄下細細的雨絲。

唐峭在心裡迅速做出權衡。

沈漆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邁開筆直的長腿,大步走了進去。

八成是秘境在用這種方式攆人了。

她將木柴放到地上,拿起其中一根,從沈漆燈的指尖借了點火,然後放回木柴堆里。

唐峭聞言,也習慣性地伸出手接雨。

他顯然是不樂意做這種事的,但唐峭已經在動手了,他也只能走過去,提起胡朔的后領,十分嫌棄地將他扔進了儲物袋。

雨絲落到她的手心上,沒有化為透明的水,而是發出細微的、「滋滋」的聲響,唐峭秀眉微蹙,手心隨即傳來針扎一樣的刺痛。

沈漆燈的視線從她臉上一閃而過,轉身道:「跟我來。」

脫離了沈漆燈的藍火,瞬間變成橘黃色的火焰,木柴很快燃燒起來,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絕不能將自己置於這種劣勢之中——尤其是在沈漆燈的面前。

石壁濕滑而低窄,比外面看起來還要逼仄許多。

沈漆燈滿意地笑了。

灰頭土臉還沒醒。

沈漆燈抬眸看了一眼:「下雨了?」

唐峭緊隨其後。

二人都不是會拖後腿的類型,一路上在山林中快速穿梭,未曾停歇,很快來到一個隱蔽的山洞前。

沈漆燈聳了聳肩:「已經到頭了。」

「不用探了,裡面沒有活物。」

要麼跟沈漆燈去山洞躲雨,要麼回溶洞面對唐清歡和楚逸——

沈漆燈輕嘆一聲。

沈漆燈見她走出去,也不出聲,只是饒有興緻地觀望。

過了一會兒,唐峭抱著一捆木柴回來了。

「胡朔還沒醒。」唐峭想了想,從腰間卸下儲物袋,對著胡朔的腦袋敞開袋口,說,「幫我把他抬進來。」

沈漆燈側身看她:「怎麼?」

想起儲物袋裡還有一個大活人,唐峭起身轉向後方,取出儲物袋,用力抖了抖。

胡朔從袋子里摔了下來。

唐峭立即看向沈漆燈,對方顯然也察覺到了,對她眨了下眼:「我知道前面有個山洞,你要跟我一起來嗎?」

——這雨有毒。

唐峭環顧四下,一言不發,轉身向外走。

開玩笑,她怎麼可能讓沈漆燈負責這裡的照明?

要是他突然熄滅火苗,只要短短一瞬,就能對她造成致命傷害。

雨絲逐漸密集,二人正要離開,唐峭突然出聲:「等一下。」

看著黑黝黝的洞口,唐峭正要放出靈識,便被沈漆燈出聲打斷。

唐峭毫不猶豫:「我跟你走。」

沈漆燈眉眼彎彎:「辛苦你了。」

唐峭回到火堆前,將儲物袋重新收好。

從始至終,沈漆燈一直安安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清澈透亮,像是在觀察什麼有趣的小動物。

唐峭狀似無意地提醒:「我師父的刀……」

「對哦。」沈漆燈彷彿才想起來,一臉恍然地取下自己的儲物袋,指尖在袋口處一掠而過,然後遞給唐峭,「可以了。」

唐峭接過儲物袋,不動聲色地並指一探。

禁制的確被打開了,也沒有其他隱藏的術法加持其上。

她扯開袋口,在裡面仔細翻找起來。

沈漆燈的這隻儲物袋和她的應該是同一形制,不僅顏色相同,裡面的空間看著也差不多大。儲物袋裡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其中如晦刀最為醒目,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杏子、板栗、松子、甚至還有蜜餞和糖……

唐峭有點震驚。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沈漆燈這麼喜歡吃零食。

一旁響起沈漆燈輕快的聲音:「找到了嗎?」

「嗯……」唐峭取出如晦,放在手邊,神色微妙地將儲物袋還給沈漆燈。

沈漆燈接過儲物袋,垂眸掃了一眼,隨即明白了她的反應從何而來。

他從儲物袋取出幾顆糖,笑著問:「吃嗎?」

唐峭搖了搖頭:「不吃。」

沈漆燈眼中閃過一絲瞭然:「你擔心糖上有毒?」

「怎麼會?」唐峭淺淺微笑,「我只是不喜歡吃糖罷了。」

「是嗎?」沈漆燈撐著頭,剔透的眼眸在火光中像流淌的蜜糖,亮晶晶的,「那你喜歡吃什麼?」

唐峭:「嗯?」

她倒是沒想到沈漆燈居然會問出這麼正常的問題。

唐峭認真想了想。

她喜歡吃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絕對不能回答他儲物袋裡的那些零食。不然他一定會想方設法讓她吃下去,誰知道他有沒有把從胡朔那邊搜刮的迷[yào]也順勢塗到零食上呢……

唐峭再三思忖,選擇了一個絕對安全的答案:「我喜歡吃糕點。」

沈漆燈聞言,低頭在儲物袋裡找了找,遺憾道:「沒有。」

唐峭暗暗鬆了口氣。

「沒有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不餓。」她說。

沈漆燈盯著她看了幾秒,最終什麼都沒說,將那幾顆糖又放了回去。

他也沒吃。

是不想吃?還是糖上確實有東西?

唐峭暗暗猜測,面上仍是不動聲色。

山洞外的雨勢越來越大了。

洞內一片安靜,唐峭看著洞外的雨簾,莫名又想起了幻象中的方瓔。

她看起來太真實了。

如果不是在那樣的背景里,也許自己會留下來多陪她一會兒。

唐峭下意識摸向衣襟,香囊依然靜靜地躺在里側,細細聞嗅,還有一絲似有若無的梔子香。

昏暗火光下,少女的側臉柔和,肌膚被映出瑩潤的暖色。睫毛濃而密地垂下,眼波寧靜,有種不易察覺的柔軟。

沈漆燈托著下巴看她。

他沒有靠近,沒有出聲,連呼吸也輕得幾不可聞。

但他的目光卻專註到令人無法忽視。

唐峭平靜地看回去:「你在觀察我?」

沈漆燈微微歪頭:「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唐峭慢慢道,「只是你這樣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會讓我誤會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打算。」

沈漆燈眼含笑意:「你可以這麼想。」

唐峭:「……」

她垂下手,握住如晦的刀柄,沈漆燈注意到了這個動作,輕輕笑了笑。

「這裡施展不開。」

唐峭淡淡道:「防備一些總是好的。」

「你對我的戒心未免太重了。」沈漆燈語氣慢悠悠的,聲音回蕩在這個窄小的山洞裡,莫名有種不真實感,「你放心,我們已經做了約定。在下次比試之前,我是不會對你動手的。」

唐峭聞言,思緒微轉,往日種種浮上心頭。

剛才她太過警惕、處處提防,倒是忘了,沈漆燈此人一向不屑偷襲。

上輩子,無論是普通比試還是生死較量,他們一直都是正面對決,從來沒有用過任何不幹凈的手段。

不過,剛才他在胡朔身後放冷箭……應該也算是偷襲吧?

唐峭微微蹙眉,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沈漆燈見她不吱聲,開口問道:「你不相信?」

「不,我信。」唐峭不假思索地答道,語氣篤定得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

沈漆燈眼睫一動。

「但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嚴謹一點。」唐峭邊斟酌邊說,「畢竟沈師兄你一向比較隨性,對吧……」

沈漆燈頓時恍然:「你怕我反悔?」

唐峭沒做聲,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很明顯了。

「這樣吧。」沈漆燈依然托著下巴看她,修長指尖在臉頰上輕輕敲點,唇角揚起愉快的弧度,「我們來下個誓言咒如何?」

誓言咒……

唐峭裝作不懂:「什麼是誓言咒?」

「就是一種用來約束誓言的咒術。」沈漆燈耐心解釋,「中咒之人,一旦在約定期限內違背了自己許諾的誓言,就會七竅流血,爆體而亡。」

唐峭自然知道誓言咒的威力。

但聽到沈漆燈這麼輕飄飄地說出來,感覺卻是格外的微妙。

不得不說,他對自己是真狠。

「好,那就下誓言咒吧。」唐峭贊同地點頭,「怎麼做?你教我一下。」

沈漆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以為只給我一個人下?」

唐峭:「那不然呢?」

沈漆燈默了默,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傻子。

「當然是我和你同時下咒。」他雙手環胸,眉梢微挑,「你該不會以為,只有我需要遵守這個約定吧?」

唐峭笑容乖巧:「沈師兄你有所不知,我這個人從小就很守規矩……」

沈漆燈發出一聲嗤笑:「守規矩的人會用爆破符炸斷別人的腿?」

沒完了是吧?

而且哪裡炸斷了?不是炸傷嗎?

「好吧好吧,既然你這麼信不過我。」唐峭無奈嘆氣。

二人勉強達成協議,沈漆燈開始教唐峭如何下咒。

下咒的步驟很簡單,先取對方鮮血置於指尖,接著將靈力凝聚到手上,由下咒之人念出咒言,被下咒之人說出誓言內容,指尖鮮血同時消失,咒術即可生效。

「先取血對吧?」

唐峭看向沈漆燈的臉頰,見那道口子還在,毫不猶豫地伸出手,用力按壓上去。

由於一直坐在火堆前的緣故,她的手溫熱而乾燥,指腹柔軟,按在沈漆燈微涼的肌膚上,有種奇怪的熱度。

沈漆燈垂下眼睫,視線落在那根白皙細長的手指上。

唐峭用力一按,原本已經停止流血的傷口又滲出一道細細的血線。她的指尖順著血線輕掠,沈漆燈感到有羽毛般的癢意一掃而過,下一秒,唐峭便收回了手。

她看了一眼指尖上的鮮血,對沈漆燈淺笑:「該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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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宿敵寫了封情書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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