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土情懷 —— 我的老家「山東外」

我很懷念我們的老家「山東外」。我們兄妹六人無一例外，都是生在山東外，長在山東外。在那裏我們度過了快樂的童年和少年時代，那裏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都給我們留下了許許多多難忘的回憶。

當年，那是一個山水環抱，美麗秀靜的好地方。就在那座不高的小山東面的山腳下，幾間低矮的土平方，鑲嵌在綠樹懷抱之中，顯得舒適而寧靜，房前屋後有很多杏子樹，大棗樹，門前的一塊空地上還有一片小楊樹林，門前不遠處便是一個方圓十幾里的大水塘。裏面長滿了蘆葦和香蒲子，秋天時節，在秋風的作用下，那些灰白色的蘆葦花隨風飄揚，好似天女散花，還有那一片片暗紅色的香蒲棒在一個勁的搖頭晃腦，像在向我們招手。

放眼望去，在大水塘的周圍，兩三個零散的村屯分佈在水塘周圍的小山腳下。隔水相望，直線距離都不遠，舉目可見縷縷升起的炊煙，還能聽到狗叫。

離我們最近的那個屯，叫「石滾子」屯，想必大概是因為旁邊那條小河那些石滾子小橋而得名吧。但我們不屬於那個屯子裏的人。因為歷史上的原因，行政上我們歸山西坡的北屯管理。我們屬於北屯的人。

「山東外」這個名字是我們北屯的人自己起的，外地的人不是很清楚它在哪裏，當時屯子裏的人只是為了叫起來方便，就像前街，後街一個含義。聽爹說，山東外的房子是爺爺年輕時親手建造的，這裏飽含着兩代人的辛勤汗水。勤勞智慧的祖輩父輩們在這塊貧瘠的土地上取石挖土植樹造林，在房前屋后栽種了很多棵杏樹、棗樹，還有楊樹、槐樹等。

在我童年的記憶里，我們的家很窮，但是很溫暖，一家人開開心心，其樂融融。

周圍屯子裏的人都知道，我們六兄妹並非一個母親所生，我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可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隔閡，互幫互助，親密無間，周圍的人都羨慕不已。我排行老四，上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下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直到我十來歲的時候，我才知道，哥哥和兩個姐姐原來不是媽媽親生的。當時我一點都不相信，因為從來都未感覺到有什麼不同。因為媽媽早已把他們視為己出，把她更多的愛都給了哥哥和姐姐。曾經我還好幾次跟媽慪氣，怨恨她總是偏心眼，向著姐姐。這些，在眾多親朋鄰里之間早已成為有口皆碑的佳話。

如今，山東外這個名字早已退出了歷史舞台，沒有了任何意義。屯子裏的人也早已忘記了這個地方，我們自己也很少再去那裏了。

平心而論，實際上現今的山東外已經面貌全新，房后的山坡上修起了層層梯田，栽種著各種各樣的樹木，並已綠樹成蔭，門前的那個大水塘，周圍築起堤壩，變成了一個大水庫，水庫裏面養著魚，還種植了荷花。應該說：變得比以前更漂亮了。可是在我們的心裏面，依舊還是喜歡原來的那個山東外，懷念那座老屋，那個小院，那些大杏樹，喜歡那裏曾經的煙火味……這些印記已經深深地刻在我們的骨子裏，它的根已經深扎在這塊土壤里了。

光陰似箭，歲月流逝，轉眼之間來到了二十一世紀的2002年，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幼稚懵懂的小姑娘，變成一個白髮蒼蒼，年近六十的老太太。在一個春夏之交的一天下午，我正在院子裏的葡萄架下面乘涼。忽然，大門口的小鐵門「吱嘎」響了一下，我抬頭看去，娘家的小弟和弟妹笑容滿面的走進了院子，每個人手裏還舉著一把嫩綠色的樹枝，

我仔細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結滿了一個個紫黑色的小果實。

「紫桑葚！」我脫口而出，「哪弄的？」小弟笑了笑，「你猜。」我搖搖頭表示猜不著，弟妹笑呵呵接過話頭：「告訴你吧，是從山東外采來的，我們倆剛才在山東外轉了一圈，才來到這兒的。」我一下張大了嘴巴。山東外這個在我心裏既熟悉又親切的字眼，瞬間將我的思緒帶回到了山東外我們曾經的家。

那一夜，我失眠了。許許多多的陳年舊事，就像過電影似的在我的腦海中回放，一樁樁一件件好像就在昨天。

第二天一大早，吃過早飯後收拾好家務活，我便急不可待的出了門，直奔山東外而去。

其實，山東外離我們屯並不遠，就隔着一個矮矮的小山。只是山的東面不屬於我們村的範圍。所以很少光顧那裏。我沿着山坡上的田埂很快來到了山頂上，現在那裏已經順着山的走勢修了一條很寬的土路，能夠跑汽車，方便周圍村屯之間的出行。

我站在山頂上朝着我們原來老房子的地方望去，找不到一點痕迹了。就連那條彎彎曲曲的小毛道也不存在了。我只能憑着記憶，沿着梯田的坎埂，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了山坡下。腳下是一塊很大很突出的大石頭，我順便坐了下來想休息一下。這時，我環顧四周，猛然間發現，腚底下坐着的這塊石頭，竟然是我們老屋房后西北角靠山的那個大卡崖，離我們的老屋只有一米多遠。可能是因為他與山體里的石頭連為一體，所以修梯田也沒有移動它，仍然原封不動地呆在了原地，真好像一個忠實的守護者，讓我一下子有了一種久違了的親近感，不知何故，我好想哭。

我立馬站起身來，在這周圍轉了好幾圈，清晰的辨別出了老屋的位置:這兒應該是我們家的房子；這邊是奶奶家的屋子；這邊，是嬸嬸家的屋子，再往東面一點這應該有一個菜園子，可那口水井呢？怎麼不見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淚流滿面。我沒有用手去擦，讓它流個痛快吧！我感覺心裏舒服極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念想湧進了我的腦子裏，我好想寫一本書。

我很喜歡電視連續劇《還珠格格》裏面的一段唱詞。在這裏，我略加改動，獻給我的兄弟姐妹。「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我們兄弟姐妹相遇在山東外這塊熱土地，我們有天底下最好最好的老爹、老媽，還有一個溫暖幸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