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聞樓聲」

「第6章 夜聞樓聲」

我從老人的話里聽到了一些苗頭,又問他:「那麼,曾經的那些人現在都去了哪兒了呢?嘶……是因為忌諱什麼全都搬走了?」

老人聽着,卻緩緩搖了搖頭。他又抽了一口煙,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於是這麼說:

「說起來,那是在很久前的某個夜裏,嘶……應該是五年前。當時,也是下着這麼大的雨,但不知為什麼,恰恰因為那一夜的雨,導致這附近的一道大山垮塌了下來,於是這山下十幾戶的人,就那麼沒了。他們並不是搬走了,而是永遠被埋在了下面。……這說來也巧,那個時候的我恰巧在外地,所以也算是撿了條老命吧!」

說着,老人的神情有些沉哀,我們幾個聽者也有些意外。誰能想到,這周圍曾經還生活着十幾戶人家,這本該是一個和諧安逸的小村落,竟然在一夜間這麼說沒就沒了,不免也太有些不幸了。

看見我們都一臉驚訝,他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卻是欲言又止了。

吳大爺這時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錶,然後起身走進了左邊的那間房,沒一會兒又抱着一些床單,走進右邊兒的那間。

最後,他走了出來,對我們說:「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今天一定很累,正好兩個人一間屋,今晚就將就點吧!我去後面的偏房睡,有什麼事就招呼我,千萬不要客氣。」

他說完,剛轉過身沒走兩步,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於是又囑咐道:

「對了!要是晚上聽到有什麼聲音的話,也不必大驚小怪。因為這陣子啊,老鼠比較多,說不定還會擾了大夥兒的夢呢!這不,我才養了這隻叫小花的貓,不過它好像不太喜歡去抓老鼠。」

說完,吳大爺笑了笑,就走開了。他給了我一個特別好的印象,熱情而好客。

我還好,我對老鼠沒什麼恐懼,但是對鄭哥而言就不好說了,老鼠在他的生活環境裏幾乎是稀有物種,他見老鼠就跟見鬼沒什麼區別。

想想,當人處於非常疲憊的狀態睡覺時,應該不會太過於受周圍噪音的影響。反正我覺得,這反而更是有了一種催眠的作用,就像課堂上聽老師念經一樣,聲音越大,就越發地好睡。因此,我們都忙謝過老人。

過了好一陣兒,我們各自穿上差不多烘乾的衣服,紛紛走向房間。

那房門推開,一眼看去,裏面並沒有太多東西。幾個柜子,以及一些做木匠活的工具,燈泡顯得比堂屋那個更暗沉,一個臨時打好的地鋪,看上去挺整潔,但這對我們而言,已經算得上是天堂了。

我跟鄭哥兩人睡一間屋,陳老師跟司機則睡另一間,還沒幾分鐘,鄭哥便倒在地鋪上睡了起來。我也躺在了上面,打開手機看了看,電量僅剩下到百分之三,信號仍顯示得是零格。看樣子,這天氣已徹底將這裏跟外界隔斷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有所恢復。

好在,我在一旁找到了一個老舊的插座,然後將手裏的充電器接入,手機立馬有了進電反應,內心不經多了一絲欣慰。看來這天氣雖糟糕,電路卻還幸運未受到影響。

我把手機放下,把燈關上。隔着那扇木窗,能聽見外面的雨還在星星點點地下着,但似乎是小了很多。

回想着今天所經歷的一切,我只能說,世上很多的事都是難以預料的,你永遠也想不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漸漸地,隨着困意襲來,伴着雨滴的催眠聲,我緩緩地閉上了眼。

……

然而,不知是過了多久?在迷迷糊糊中,

甚至是還處於半夢的狀態下,我聽見周圍,好像有些許動靜。聲音不是太大,但很明顯。

我睜開了眼,打開手機界面一看,發現現在才凌晨三點多鐘。

又是這時,方才那擾醒我的動靜又響了起來,仔細一辨聽,像是一種「噠噠噠」的聲音,而且就在這附近,但又說不出那是什麼,但有一定節奏感。我順着聲音仔細這麼一聽,起初以為是源於牆角的衣櫃,湊近了,又感覺好像是從天花板上傳來的。而從木房的結構來看,上面似乎的確還有一層閣樓。

這動靜其實並不是太大,只是我屬於那種只要有一點兒動靜,就能被弄醒的人。我看了看一旁,發現那鄭哥正鼾聲大噪。又想到老人之前說,可能是夜晚樓上的老鼠在走動,就沒再去想太多了,姑且這麼去認為,我也就再次躺了回去。

即使再次睡下,卻總覺得,那聲音還是有些不對勁。那聲音有些過於低沉了,就像是誰躲在柜子裏敲柜子一樣,那並不像是某種動物所能製造出來的,漸漸地疑慮就有些大了。

但現在這個點,我也不想再去查看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一來深更半夜的沒必要,二來,我也實在是太困了,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不管什麼事,等到明天再說吧!

……

第二天,我跟鄭哥都醒得比較晚,我醒來時一看手機屏幕,發現已經是快上午十一點了,我是第一次睡這麼死。我揉了揉眼角的分泌物,又走出房間,發現陳老師跟老人正在堂屋談着什麼。

我看見一旁放着一些飯菜,吳大爺則示意我趕緊用餐。我跑到水龍頭前胡亂抹了一把臉,端著碗,自己乘飯吃了起來。

「怎麼樣陳老師,外面有消息嗎?」我邊吃邊問道。

陳老師這時對我說:

「事情是這麼的,大體我已經了解到了,因為昨天的特大雷暴雨,縣境內的很多地區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山洪,以及泥石流災害。這也是至五年前『鷹眼』登陸以來,又一超強風暴的襲來。我們昨天下山的那個路段,今天早上幾乎已經全部垮沒,而這也是龍頭山跟外界相通的唯一一條公路。救援電話我已經打出去了,單位里也很關心這事,但因為這離縣城確實有着一段很長的距離,相關救援及維護力量恐怕還一時不能趕到。」

「那我們怎麼辦,就一直待在這兒?」

他嘆了一口:「是啊,也只能在這兒暫住一些時日了,我們只能等待救援的到來,好在老先生也爽快答應了我的請求。……其實,這次也算是一件大新聞了,畢竟我們是親臨第一現場的,又有過昨天的經歷。你好好整理一下,弄一個新聞稿出來。」

我先是愣了一下,又點頭稱是,心說也只能如此了!

吃完飯,我看了看外面的天氣,雨勢又變得細而小了,但天空依然是暗沉沉的。我決定出去走走,相信雨天也一樣能找小說靈感。

今早的雨不是很大,我索性就沒帶傘。費了一段時間,我爬上一處山,發現當翻過這山後,在那另一面的山腳,居然就是我們昨天到達時的村部。也就是說,我現在站的這處是最高點,而吳大爺所居住的地方,跟龍頭山村部之間,只隔着這道高坡。

我此刻又掏出手機一看,發現居然有信號了。我第一個撥通了家裏人的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報了一個平安。接着,我又想到了隔這不遠的左輪,這幾年不見,不知道他電話號碼換了沒有,索性就播了一遍,了解了解當前的情況也好。

沒成想電話一接通,對面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喂,請問是哪位同志?」

「是我,是我!」我回答道。

「是你沒錯,但你是哪位同志啊?」

我有些無奈,就懟了他一句:

「嘖,我說你小子當了幾天民警,就不認識人了是吧?要不要我再來句天王蓋地虎之類的暗號?……那年你失戀時在我面前喝醉酒,哭得稀里嘩啦的樣子,一個爹一個娘地喊你忘了?」

他聽着,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

「啊?!……啊這……你!你是……你是郎夜,是郎夜同志不?」他似乎有些驚訝。

「不是我還是誰?要是還有人能知道你有過那慫樣,你警察叔叔還不得把他給拷了?」

電話那頭,頓時傳來一陣兒笑聲,同時能感覺到他又很是意外。

「我說小郎同志啊!你滴,現在是什麼的幹活啊?我怎麼這麼長一段時間,都沒見着你了啊?你這幾年,不會是天天躲在閨房裏繡花吧?」

我一聽,不由覺得好笑。

「我說警察同志,你這語言還是這麼有藝術魅力啊!你要是跟罪犯談人質條件,他會不會分分鐘笑岔氣啊?」

「啊……那不會,那他只會直接笑死!說不準還能被我給感化,一下回心轉意,重新做人,浪子回頭金不換,這不還是好青年好同志嘛!要是能把犯罪分子直接給逗樂,還能交個朋友,那這才是談判的最高境界嘛!」

我越聽越覺得,要再跟他這麼扯下去,我就真得直接給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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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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