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重陽節

這幾天唯一讓鄭墨比較欣慰的是鋪子里的客人對說書先生的故事很感興趣，不少客人專門跑來聽說書先生說書，連帶著《甄嬛傳》的話本也更加搶手。

「哇，姐姐，你這竟然有《甄嬛傳》，介意給妹妹看看嗎？這幾天我在錢塘找遍了也沒找到，沒想到姐姐這竟然有，好姐姐，借我看會兒唄，我保證看完立馬還給姐姐！」

年輕的小姐可憐巴巴的央求著有書的小姐，有書的小姐臉色不太好，這本書自己也是剛拿到，自己還沒看，就要被別人借去，「早知道就不帶來了，我自己在家看多好！」小姐心裡不情不願的想著。

禁不住年輕小姐的哀求，有書的那位很是不舍的把書借出去了，這時旁邊又來了人，一看到《甄嬛傳》立馬嘰嘰喳喳起來。

「我跟你說，這《甄嬛傳》可好看了，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這是我最喜歡的沈眉庄說的話……」小姐興奮的拉著旁邊一臉迷茫的好友安利話本。

好友養在深閨，對外面這些新鮮事不了解，突然被一頓安利，心裡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早上起床的方式不對，不然問什麼別人說的話自己都聽不懂。

沒等小姐繼續安利，說書先生清清嗓子，準備開始說新一輪，小姐趕緊拉著好友往前湊，「說書先生要開始了，我們安靜聽著就好，聽完你會喜歡上的！」

小姐說完，便一言不發，安靜的聽說書，好友滿臉迷茫，見周圍都安靜了下來，也只好閉嘴安靜聽書。

這次請說書先生的效果確實好，拉動了不少新客人，松柏這幾天也喜氣洋洋的，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給說書先生包了不少紅包。

錢給到位，說書先生也更加賣力，劇情講的是精彩紛呈。（說書先生：只要錢到位，我可以管你叫爹(つ)つ）

…………

古代沒什麼娛樂活動，一到節日就格外熱鬧，小商小販也很開心，熱熱鬧鬧的出來擺攤，店鋪有的為了喜慶也會搞的花里胡俏些吸引客人。

今天的重陽節也不例外，街上人來人往，沒事的都出來溜達了。

鄭墨穿著王氏前幾天裁的新衣，一身紅，穿著不僅不醜，還襯著鄭墨精神足。

王氏讓流雲綰了個莊重大氣的髮型，頭上又是插簪子，又是戴步搖的，看著有幾斤重，鄭墨光是看著，頭皮就已經受不了了，慶幸自己沒穿成女的，要不然古代女子哪哪都要講究。

王氏美美的看著銅鏡，仔細的描眉塗口紅，看著銅鏡中端莊大氣的自己，王氏滿臉喜意。

今天那麼兩人隆重，一方面是過節熱鬧，另一方面就是鄭墨在口紅鋪子三樓包了個雅間，準備晚上帶著王氏去看新戲。

「姐姐，我聽說那口紅鋪子排了新戲，就今天晚上開始唱戲，聽說這戲可好看呢！我們要不然晚上去看看？」鄭敏婷不停的撒嬌。

鄭玉溪哄道：「今天重陽，我也不拘著你了，我問問爹娘要不要一起去，要去的話，我們一家人一起去！」

鄭敏婷立馬答應，「好哇好哇！姐姐，你放心，我上街不會亂跑的，到時候你走哪，我跟哪！」鄭敏婷笑嘻嘻的跑開了。

鄭玉溪溺寵的笑了笑，準備去詢問爹娘。

口紅鋪子重陽節上新戲這事鄭墨在節日開始的幾天前，就早早開始宣傳，但凡有客人來，店小二都會不經意的提一嘴，可謂是把這些客人的期待值拉滿了，不少夫人小姐都念著要來看新戲。

鄭墨對這樣的宣傳效果還是比較滿意的，畢竟自己客戶的定位就是有錢又閑的人，這一次只要把名氣打出去，就不愁沒人看。

「沈大哥，今天這齣戲能行嗎？」年輕的小生在後台有些擔憂。

沈丘月正在上妝，穿著新制的衣服，派頭一下起來了，「別擔心，沒什麼不行的，我們這幾天的努力不會白費，我們上台只要好好表演就行，別的我們不用多操心……」

沈丘月安慰的拍了拍小生的肩膀，「我去看看其他人收拾的怎麼樣了，一會兒說上台就上台了，我們要提前準備好！」

沈丘月說完，臉上的神色很是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擔憂。

鄭墨和王氏進入包間，卓老爺忙著古董鋪子的生意，據說有一個大客戶，卓老爺的夫人劉夫人來了，側室同樣也跟著來了，過節的，劉夫人也不好跟側室擺臉色，就憋屈的跑來找王氏訴苦。

「好端端過節的心情都被破壞了，老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讓側室那幾個人也來了…………這節我過不下去了……」劉夫人一肚子火氣。

王氏對家宅後院里的這些勾心鬥角看的明明白白，也不主動挑破，只是安慰劉夫人一番。

劉夫人說完心裡的不樂意，心情也好些了，「真讓你看笑話了，這大過節的，都是我不好……」

王氏笑了笑說：「沒關係，我能理解，我們安靜看戲吧，馬上要開始了！」（王氏：我就笑笑不說話.jog）

王氏不想跟劉夫人在這方面多說什麼，雖然自己現在是下堂妻，可之前也是做過側室的，劉夫人這麼抱怨側室，王氏能給劉夫人好臉色，已經算是王氏品德修養高了。

劉夫人勉強的笑著，不禁回憶起這幾天側室鬧的幺蛾子。

卓其華過了鄉試，不管後面考試怎麼樣，等人回來，那都是舉人，不管怎麼樣，都是有做官資格的，卓其華有出息了，劉夫人也跟著母憑子貴，在一眾夫人那都是得臉的。

劉夫人最近也是春風得意，明了暗裡的炫耀自己生了個好兒子，劉夫人這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高興的連尾巴都翹起來了，側室那邊雖然也能跟著沾光，但看到劉夫人那麼得意，側室暗地裡不知道恨恨的扯爛了幾條手帕。

這幾天側室看劉夫人格外不順眼，沒少在卓老爺面前給劉夫人上眼藥，二人勾心鬥角不可開交。

對於這些彎彎繞繞，正在努力營業的鄭墨自然不會知道。

既然是自己投錢的戲班子，鄭墨自然很上心，臨登台前，鄭墨在後台說了不少鼓勵的話，「今天只要演好了，這個月月錢翻倍！演好了，我們戲班子的名氣也一定能打出去………」

別的不重要，只要錢給夠，大家都很有幹勁，畢竟是要恰飯的嘛！

鄭墨對眾人躍躍欲試的反應很滿意。（以下幾段是《桃花扇》原文節選）

台上生儒已經準備上場，鄭墨知道自己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便乾脆回到雅間。

樓邊，莫愁湖上，又添幾樹垂楊。偏是江山勝處，酒賣斜陽，勾引遊人醉賞，學金粉南朝模樣。暗思想，那些鶯顛燕狂，關甚興亡！

院靜廚寒睡起遲，秣陵人老看花時；城連曉雨枯陵樹，江帶春潮壞殿基。

傷往事，寫新詞，客愁鄉夢亂如絲。不知煙水西村舍，燕子今年宿傍誰？

…………

〔鼓詞五〕他說：「十丈珊瑚映日紅，珍珠捧著水晶宮，龍王留俺宮中宴，那金童玉女不比凡同。鳳簫象管龍吟細，可教人家吹打著俺們才聽。那賊臣就溜著河邊來趕俺，這萬里煙波路也不明。莫道山高水遠無知己，你看海角天涯都有俺舊弟兄。全要打破紙窗看世界，虧了那位神靈提出俺火坑；憑世上滄海變田田變海，俺那老師父只管矇矓著兩眼定六經。」

（說完起介）獻醜，獻醜！

（末）妙極，妙極！如今應制講義，那能如此痛快，真絕技也！

…………

第一齣戲落幕，二樓一片叫好聲，劉夫人原本糾結家長里短的心思也不知不覺被這齣戲吸引了注意，王氏聽的津津有味，不時輕合掌應和著唱調………

鄭墨原本懸著的心，逐漸穩定了下來。

《桃花扇》原本有四十齣，鄭墨雖然記得大概，但又不是過目不忘之人，記憶力沒那麼好，在沈丘月的輔助下，鄭墨勉強寫出來了二十一出，直接把原本的戲縮短了許多，雖然條件有限，演出來的效果卻令人高興。

這一場戲下來，大約兩三個時辰，雖然時間長，但效果斐然。

鄭墨中途去了一趟後台，後台今天可謂是忙的腳不沾地，一個個恨不得多長兩條腿，忙到飛起。

鄭墨原本還想著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後面發現是自己想多了。（鄭墨：笑死，根本幫不上忙，但可以幫倒忙o(〒〒)o）

松柏笑的跟朵花似的，今天鋪子格外熱鬧，拖家帶口的來了不少人，樓上生意好，連帶著樓下的口紅今天也賣的更多，店小二也忙的暈頭轉向。

鋪子裡面熱鬧，街上更熱鬧，不少知己好友，未婚男女，已婚男女三三兩兩的走上街頭慶祝節日……

有許多平日里荷包並不富裕的女子特地進口紅鋪子買口紅，雖然只能買的起最便宜的，但拿到口紅時的年輕姑娘，一個個笑靨如花，美麗動人。

「柳兒，都怪我沒那麼多錢，連你喜歡的口紅都買不到，我以後一定努力攢錢，給你買一支口紅………」穿著麻衣的年輕人漲紅了臉，愧疚的看著眼前自己喜歡的人。

「沒關係啦，我不要口紅也沒關係，但你一定要多攢錢，早點去我家提親，我等著你！」姑娘羞紅了臉，害羞的把頭撇開。

年輕人傻笑著看著姑娘，憨憨的把路邊採的野花插到姑娘頭上。

「柳兒，你真好看……」

………

第一齣戲效果不錯后，鄭墨便不怎麼看戲，而是打開雅間的窗戶，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鄭墨恍惚的看著街上的行人，人來人往，笑鬧著享受屬於他們的時光……

鄭墨安靜極了，就這麼看著街上的一切，那一刻鄭墨覺得所有的喧鬧都與自己無關，留給自己的只有孤獨的寧靜。

「天涼了，多穿些，小心著涼。」王氏早就注意到了鄭墨異常安靜，只是王氏沒有直接開口說話，而是安靜的站在鄭墨身後，陪著鄭墨。

鄭墨的思緒被打斷，溫和的沖王氏笑了笑，接著把窗戶關上，和王氏回去繼續看戲。

王氏就沒有鄭墨那麼平靜了，王氏的手死死攥住，指甲掐到肉里，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王氏看著鄭墨顧忌的背影，那一刻的鄭墨彷彿就像風，一吹，便散了，這種感覺很不好，王氏那個瞬間，覺得自己如果抓不住鄭墨，那自己可能留不住自己的孩子。

台下的戲熱鬧非凡，場上人的心情也跟著起伏，只有雅間中的鄭墨和，面色平靜的看著這一切，無悲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