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卧底

被時運威脅,桑秋言問體內住着的雪，「他好奇怪，我該聽他的嗎？」

符雪從：「隨你。」

桑秋言：「你不應該給我出個主意嗎？」

符雪從：「身體是你的,你沒了我就再找一個。」

桑秋言：「……」

所以你已經能預料到我聽他的就會逝世么？

他無神無主,念頭左右徘徊了許久，最後慢慢給危澤止起了血。

危澤掃視他道：「這是？」

十六歲的桑秋言：「我沒有覺醒,有事請找雪。」

時運在一旁干站着,調笑道：「秋啊，你確實比不過雪的萬分之一。」

桑秋言也知道,說：「畢竟我太嫩了。」

三個人拉扯之際,危澤的手已經被治好,期間細碎的聲音只有他們能聽見，不遠處的裴路行和林茗無從得知。

裴路行見他們磨蹭，直截了當地抬手，片刻，勢如破竹地挖出一個洞，那洞裏赫然藏着一團光芒。

時運神色瞬間變得凝重。

林茗認出那就是之前她跟時運碰見的那團光芒,無數光點又重新匯合到一起。

裴路行說：「那就是電腦的CPU。」

林茗微微一愣，完全沒料到原來早就跟CPU打過照面了。

裴路行乾脆利落,手在半空中一握，那團弱小無助、微微顫抖的光芒便被捏著提起來。

一時間,整個漆黑的空間都變得明亮不少。

在裴路行打算捏碎那團光芒之際，林茗適時按住了他的胳膊,然後去觀察時運的臉色。

時運除了先前顯露的凝重，此刻倒是面無表情，還隱隱透著一股不屑。

桑秋言見狀反而有點急，連忙道：「別傷害它,要是它碎了我們也會一起碎。」

「是么？」裴路行揚起一抹笑，讓桑秋言誤以為是聽勸的笑，但實際上……

下一秒，裴路行隨便輕易地捏碎了那把光芒，空間即刻開始崩塌！

桑秋言瞳孔驚慌了下，不自覺展開生物力場保護時運和危澤。

令他意外的是，黑不見底的空間一崩塌，便露出了透著光亮的邊界，破開了絲絲罅隙。

很快，他們五個人便重見天光。毫髮無損。

熟悉的進來前的馬路上，跑車一分為一，周圍散落了遍地的電腦碎片，鍵盤帽子和幾塊光點。

林茗見狀，放在背後的手指輕輕畫了個圈，瞬間將遺漏的CPU光點抓住，放入透明的汽水罐，收到她的口袋裏。

發現是時運坑騙他以後，桑秋言呈呆愣狀。

須臾，危澤環視周圍一圈，說：「看來是時運關心過度了。」

毀掉電腦的CPU，碎掉的也只有電腦本體。

桑秋言隨後也回過神，低頭掏出之前破了的熱氣球模型，開始修修補補。

時運面色無異，直接道：「行吧。現場漏洞不少，我準備聯繫執行員過來。」

他看向裴路行和林茗兩人，說：「你倆先迴避一下。」

……

幾分鐘后，執行員和定查員效率極快地趕到。此時留在這兒的只有時運和危澤。

時運變回E區一直用的女人外形，跟危澤在馬路旁看着其他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地修復漏洞，進行收尾工作。

危澤問他道：「你今天搞這一出是想？」

時運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煙圈，「危澤，我還以為你能猜到呢，否則怎麼幫我攔截了其他人過來。」

危澤：「我除了知道你有兩個假身份，還知道什麼？」

時運咧嘴笑，「那你的假身份可從來沒在我面前泄露過。都是潛伏進來綠洲的，我們能被分到同一個區，難道不是緣分么？」言外之意就是，既然都做了假，就該惺惺相惜攜手合作才對。

危澤是個說不上來性格的人，回道：「我們現在分得的許可權力量，基本除了S級無敵手，你還不滿足嗎？」

時運：「那你呢，你就滿足了？」

危澤不耐道：「別每一句都反問回來試探我。」

時運哼笑一聲，說：「大家彼此彼此。我還得確認些事情，剛才電腦沒試出來，反而讓我露餡了。」

危澤毫不留情道：「活該。」

馬路漏洞修復完畢后，時運嘴上責怪著S級秋的任性，嘻嘻哈哈跟危澤離開。

留下一眾執行員定查員面面相覷。

說實話，他們總覺得E區兩位管理員都有點怪怪的，但是一時也描述不出來哪裏古怪。

「發現了嗎，時雲好像沒那麼感性了？」

「她一向不感性的啊，沒聽過扮豬吃老虎嗎？」

「有人進來前認識時雲不？照理說應該有印象才對啊。」

「別說，還真是毫無印象。」

這種情況下，只有一種可能了，就是時雲改過自己的身份外貌，使得無人認識她。

……

裴路行和林茗在水族館里閑逛。

這邊林茗已經收到時運讓他們回別墅的消息，但她只是收好手機，沒有回復。

水族館人來人往，熱鬧中不乏小朋友的痴迷驚嘆，臉幾乎要貼到玻璃壁上。

林茗牽着裴路行的手，還在尋找那段夢境中遺漏的點或是細節。

時運的妹妹，時文真的過世了么？

「你在想什麼？」不多時，裴路行把她的手貼到自己臉上，開口問她。

林茗便笑，「過了這麼久，阿裴還是沒怎麼變。」會研究她，喜歡問她在想什麼的問題。

裴路行眼眸垂俯，沉澱著醉人的眸光，唇角翹起。

林茗撫了撫他的臉，說：「我們該回去啦。」

她正要邁開步子，裴路行按着她的手不讓動。

「嗯？」林茗好脾氣地順着他。

裴路行：「你恢復記憶了也還沒告訴我，你在天台種的是什麼花？」

原來是因為這個。林茗不由笑，說：「叫花藥。而且是你送給我的，我就把它帶進來了。」

而且，只有裴找到的，才是真正的花藥。她小時候兩次挖到的，皆是假的。

長大后她已經對父母的去世釋然，但還留有遺憾。裴登陸前遞給她的種子，令她又悲傷又感激。

悲傷的是，她其實不需要花藥的種子了。

感激的是，她終於被補上遺憾，真真正正明白父母的苦心，明白裴對她的心意。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找它么？」裴路行挑眉道。

林茗心軟成一片，配合道：「為什麼呢？」

裴路行：「你那段時間心情不好，我想讓你開心一下。」

林茗得知原因，怔愣一瞬，很是沒預料到是這麼簡單的理由。

「……阿裴對我真好。」她溫柔地笑道，心牆快要淪陷得一塌糊塗。

裴路行指了下自己的臉，林茗竟然秒懂了，臉頰稍紅。最後，踮起腳尖去親了親他的臉。

旁邊有個小朋友注意到他們，說：「哥哥姐姐在親親！」

家長忙轉過來捂住孩子的眼睛。

之後他們回到時運的別墅。已是夜晚九點。

時運頂着女人的樣子，旁邊是性情冷淡的危澤，再旁邊，是離得挺遠的符雪從，他將桑秋言的樣子改成自己的了。

林茗默了半秒，一瞬間冒出恍惚的錯覺，她跟裴路行是晚回家的孩子，家裏三位「長輩」已經等得黃花菜涼了。

她跟裴路行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先開口的是危澤，而他沖着來的對象是時運，說他：「連符雪從也換回本樣，你還頂着女人皮？」

時運死豬不怕開水燙，「我喜歡。」

危澤：「……」

不止他有意見，符雪從也道：「如果十年前我知道你是男的，我會把你一塊帶走。」

時運笑呵呵的：「雪果然是愛我的。」

符雪從不悲不喜地補充道：「我是指死的時候把你一塊帶走。」一把拽走他的意識，讓他不能再裝女人到處招搖行騙。

時運：「……」挺絕情啊。

「行了，計較來計較去的。」時運點了點太陽穴，把自己變回男相。

不知怎地，符雪從悄悄挪開了更遠的距離。

時運假裝沒看見，總算跟林茗他們切入正題：「林博士，你要不招了吧，是現實世界那個林茗么？」

林茗掃一眼他們坐姿的陣營，時運和危澤兩人近，白天的秋有點依賴他們，夜晚的雪倒是跟他們撇清了關係。

她點了點頭。

實際上，身處平行世界，她掌握跟李海研發的公式，對方除非是得到她肯定的答覆，否則永遠只能對她現在的形象有個模糊的印象，再多的證據也無法咬定她真實的身份。

眼下她對時運說實話，是因為判斷出他和危澤並不站綠洲的陣營。

「果然是你。」時運眼睛瞬亮，「你是不是已經找到了綠洲的弱點？」

林茗不吭聲了。裴路行替她答道：「你們挺沒出息。」

差點忘了她身旁還有個守護神S級。時運合理合據道：「既然我們的敵人都是一致的，為什麼不一起合作交流有用的信息呢？」

裴路行笑，像被逗笑一樣，「你要不先承認，今天那電腦是你搞的鬼？」

時運坦蕩道：「是又如何，又沒傷到你們，唯一受傷的還是我們這邊的危澤。」

危澤：「……」

裴路行收回視線，唇角笑容只對着林茗。

林茗開口：「時運，你不怕驚動綠洲么？」

即便是為了試探他們什麼，在E區引起這麼大的漏洞，仍是有被綠洲檢測到的危險。

時運眼眸微眯了一下，說：「這點放心，我管理E區這麼多年。別的本事沒有，糊弄綠洲的本事還是有的。」

林茗頓住，「我還不清楚時文是否真的是你妹妹。」

時運嘖了聲，「這個不重要。反正你也回不去了吧。」

這話一出，林茗交疊的手輕輕顫動，幅度很小，若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

但是，旁邊的裴已經轉頭在盯她，不是因為她的反應，而是因為時運那句耐人尋味的話。

林茗冷靜道：「那是當然，我背叛了綠洲。」

時運似乎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臉上劃過一瞬的懊惱，順着她的台階下：「我和危澤也有了這個覺悟，隱瞞綠洲不上報S級的覺醒，大家都回不去了。」

危澤瞥他一眼，說：「不是留我做卧底么？別拉上我。」

時運插科混打道：「別打岔。懂我意思就行。」

裴路行這時才稍微打消了一點警惕。

林茗隨後道：「我在C區也留了卧底。」

時運倒是很了解，確認道：「湯廷？」

林茗點頭。他又道：「可他應該只是一個D級定查員，許可權方面過得關么？」

「我知道你想套出那句。」林茗說，「我們登陸進來前就研發了新的公式，所以湯廷不再限於定查員的身份是么？」

時運拍了拍掌心，笑道：「看守員林茗，你很聰明嘛。」

林茗：「我的答案是，並沒有。我們的新公式沒有通過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