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

看守

從郵件內容看,是D級詢問李海,「你要撤離了么?」

林茗沒看懂。

但恐怕李海的失蹤,十有八九跟這封郵件有關。

她拷貝轉發了一份到自己的郵箱,打算回家再好好研究。

離開李海的家以後,林茗將鑰匙揣到兜里,去附近的咖啡館點了杯拿鐵。

她坐在外面露天的餐桌,端著杯子,一口悶下咖啡。

這會兒午後兩點了,太陽不曬不淡,能照得人心情愉快。

但林茗不大愉快。

想殺人的心都快有了!

啊!!!

為什麼一連奇怪的事兒都讓她給趕上了。先是裴路行那個光碟,二是湯廷把她當傻子演,最後竟然連導師都消失了!

林茗想過報警,但轉念又想到鄰居大叔前後不一的態度,風險很大,就怕人還沒找著,她反而被當成神經病了。

怎麼辦??!!!

她快要被逼瘋了!!!!

待抿完兩杯咖啡,林茗冷靜地撥通湯廷的號碼,開門見山道:「你昨晚讓我別去導師家,師弟,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

湯廷靜了片刻,說:「導師出什麼事了嗎?」

林茗:「……別在我面前裝!」

湯廷無辜道:「師姐,你不跟我說,我怎麼會知道發生了什麼?」

有理有據,令人無法反駁。

林茗忍住罵街的衝動,一字一頓道:「導師不見了,隔壁的鄰居說他已經失蹤了很久。」

湯廷很驚訝:「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林茗:「……」

她實在忍不下去了,說:「師弟,你演技那麼差還擱我面前演,想拿奧斯卡嗎?」

湯廷:「唉,你不能因為師哥婚期將近,就朝我身上發泄啊。」

他媽的!怎麼扯裴路行身上了!

湯廷轉移話題成功,繼續道:「師姐,我明天還得忙呢,咱們有空再聊。」

電話掛斷。

林茗握着手機,一陣無語。

操,湯廷好像一點都不意外李海的失蹤,有種水到渠成的知情者感覺。

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林茗抬手又要了杯咖啡,打算用咖啡.因麻醉她的神經。

「喲,林博士也在這兒呢。」

一把輕挑的聲音傳來。

林茗抬頭看,打扮潮流的男人便坐下來,還是熟悉的破爛褲子和破爛髮型。

「也?」

林茗精神正不穩定着,沒忍住說:「你這身像街上行討的乞丐。」

陸殊咧嘴笑,說:「沒事,我覺著好看就行。」

「……」

林茗沒話講。

陸殊是裴路行的好哥們,大概四年前做項目時認識的。他們兩人感情說好不好,說差不差,卻又很神奇地苟到了現在。

說實話,林茗一直不理解裴路行身邊有這麼一個街溜子朋友。

陸殊覺得自個是時尚界的弄潮兒,但在林茗眼裏,他不如別穿。

他們頭一回見面,林茗瞧着他的破衣服,眉頭擰得很糾結,「你膝蓋都露出來了。」

陸殊沖她揚眉:「你不懂,這是我的設定。」

林茗回憶完畢,左右瞟了眼,「你出來活動呢?怎麼說我也在這兒。」

她猜裴路行估計就在附近。

陸殊果然說:「還不是裴路行要我給他挑首飾,我心腸好,就陪兄弟過來了。」

林茗嗯了聲,抬手叫服務生把咖啡打包,她有種瘋批中的平靜,「雖然你審美很差,但考慮到用首飾的肯定是我情敵,所以你這樣的,去禍害她正正好。」

她起身,「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主要不想碰著裴路行,她煩心事一大堆,也不願親眼目睹他秀恩愛。

「這就走了?」

但事與願違。林茗剛起身,裴路行就到了,手上拎着個耳釘禮盒。

林茗:「……」

啊啊啊!

怎麼什麼壞事都讓她給碰上了!!!

林茗努力維持着,讓自己冷靜些,露出笑容打招呼:「好巧啊,我正準備走了,下次再聊哈。」

「林茗。」裴路行喊她名字,語氣平淡又不悅,「你最近見着我就躲,心有鬼?」

林茗笑得臉都快僵了,「哈哈哈是嗎?沒察覺呢。」

她正想找個借口溜,裴路行沒給她機會,拉開她的椅子坐下,一個眼神瞥過來,就能讓她繳械投降。

「……」

林茗不爭氣地拉了另一張椅子坐,小聲嘀咕,「坐我椅子幹嘛,也不嫌熱。」

陸殊看熱鬧似的,好奇道:「林博士,我聽裴路行說,你們在一起二十年了。」

林茗喝着咖啡險些嗆到。

不等裴路行回答,她率先解釋說:「不不不,你別胡說,我們只是認識了二十年,不是在一起了二十年!請你用詞放尊重點。」

簡直就是在她本就不穩定的精神上,火上澆油!

林茗心想,陸殊我要是提前進了精神病院,絕對第一個舉刀砍你!

裴路行掃視着她,回了句:「別逗她了,她不禁逗。」

陸殊笑着,一派唯恐天下不亂。

林茗心裏恨得牙痒痒,她那麼努力剋制着,不讓瘋批身體主導自己,這兩人跟個沒事人一樣,還挑釁她!

陸殊又挑起別的,說:「兄弟,你知道她暗戀你么?」

林茗:「!!!!!」

操蛋的,你沒死過是吧??!

林茗手心冒汗,唇色微白,緊張地否定:「沒有!可能以前有,但現在已經沒有了!」

陸殊你他媽再挑釁我我跟你同歸於盡。

裴路行表情並無波動,冷靜得生出些神性。

他終於開口:「陸殊,你先回去吧。」

陸殊翹起了二郎腿,玩得正歡,「我的任務是看守你,不會輕易回去的。」

裴路行眼眸閃過一絲察覺。

林茗被搞得瀕臨崩潰,陸殊偏偏這時又問,「對了,你和蘇藍結婚定的哪個日子?」

裴路行:「還沒定。」

陸殊:「早點定吧,別讓蘇大美人等著。」

裴路行:「嗯。」

林茗在一旁,猛灌咖啡,跟灌酒似的。

陸殊見狀,饒有興緻地打趣道:「林博士,你今天不在實驗室獃著,難得有閒情逸緻出來放鬆呢,看來是懂得享受人生了。」

「呵呵。」林茗說,「我怕我在實驗室呆久了,不小心做了個炸彈出來炸掉你公司。」

陸殊:「……」

看到對方吃癟,林茗總算心情平復了點。

陸殊看了眼手機,似是覺得問題不大,便起身離開,「你們倆敘舊吧,我就不自討沒趣了。」

街溜子終於走掉了。

林茗心底鬆一口氣,同時也在想怎麼找理由逃離,在沒找到辦法解決身體的瘋狂之前,她不太想面對裴路行。

「那個……」林茗深呼吸,鎮靜道,「我先回去了,你跟蘇藍好好過吧。」

你們過你們的好日子,別來我面前炫就行。

「坐下,我有事問你。」裴路行叫住她,神色不明。

林茗只得如坐針氈,像被滾燙的油濺著。

問吧問吧,問完了她也問問導師的事。

裴路行觀察她的臉,說:「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事?」

林茗靜默兩秒。

而後,她試探性地問:「比如……?」

總不會跟那光碟有關吧?

可是都被換成碟片了啊!

林茗戰戰兢兢,心裏又奇怪又擔憂。

裴路行:「我們去過一次旅行,對么?」

原來是這事。

林茗含糊道:「印象中好像有。」

她也不敢答得太確切,既然沒了回程,就顯得……有點恐怖,和自作多情。

裴路行辨別她有沒有說謊,眼眸藏了點情緒。

他接着說:「我記得那次火車上,我向你表白了。」

!!!!!

林茗怔愣得說不出話。

這是真實存在的嗎?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

如果裴路行真跟她表白了,她說什麼也得記下內容然後裱好掛到牆上啊!

林茗震驚到震撼:「真的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這要問你自己了。」裴路行睨她,語調清淡。

林茗下意識得寸進尺道:「那你現在可以再表演一次么?」

「……」

林茗意識到措辭不是很好,便換了個誠懇的語氣:「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給我情景再現一下么?我好回憶回憶?」

裴路行瞥着她,須臾,吐出兩個字:「不了。」

林茗:「……」

不是吧你這麼小氣的嗎?

忘了又不是我的錯,你大人有大量寬容我一下不行么?

好吧,忘記了好像真的是她的錯。

過了會兒,林茗重新開口道:「導師的家就在附近,你應該記得吧?」

裴路行:「當我是你那爛記憶么。」

「……」林茗忍下,「我剛才去探望他了,但是沒見着他人,鄰居說他失蹤了。」

裴路行漠不關心,說:「然後呢?」

林茗難以置信:「那可是我們的老師誒,難道你就不關心他么?」

「關心了,就能找到?」裴路行笑了一聲。

林茗:「……」

說得一針見血令她無言以對!

看樣子,裴路行和湯廷早就知道李海消失了,只有忙得像條狗的她毫不知情,要不是今天心血來潮過來探望,恐怕她結束生命了都不知道導師的行蹤。

林茗擰起眉,一時之間奇妙地適應了但又過不去心裏那關,「可是,那畢竟是我們的老師……」

一手培育他們的恩師。

這麼個大活人消失,真的能做到置之不理嗎?

「別聊他了。」裴路行擱在桌沿的手,忽然伸向她,「我想親你的臉。」

指腹在下一秒觸到她的臉頰。

帶了點冰涼。

林茗瞪大雙眼,瞧着他另一隻手還按著耳釘盒子,那是他挑給未婚妻的禮物,然後就能如此,冠冕堂皇地說出想親她的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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