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四梨的婚宴沒去酒店，就在大雜院擺了幾桌，四姐夫家那邊只有一桌親友，家庭關係確實簡單，姜家這邊七桌，院子里擺不下，還有幾桌擺在院子外，秦朝爸也來了，還解釋說秦朝媽早起又頭暈，不然她也要來。

秦朝媽沒來，唐蓮心有點失望，跟姜梨說她婆婆聽了個算命的瞎話，說姜梨跟秦朝訂婚定遲了，秦朝才死的，旺夫沒旺成，物極必反，給秦朝剋死了。

唐蓮心叫姜梨最近別去她婆婆跟前轉悠。

「自從秦朝不在了，玉竹連我都不大見了，你就別過去討她嫌，你也別怪她會聽算命的瞎說，她的和善大度，都跟著她兒子一道兒沒了，等她自己想通吧。」

姜梨懂，三梨一家今天到現在都沒來人，她問是不是不來了，「婁家不來，三梨怎麼不來？」

唐蓮心喜滋滋的說：「三梨跟季家老二相親去了，你三姐那麼漂亮，這回她願意了，親事肯定成，她的婚事定下來，我就安心了。」

屋子裡，大姐給四姐化妝，畫了淡妝后的四姐明眸皓齒，大姐感嘆道：「當初大姐要是同意招親，你今兒能嫁個更好的人家，大姐對不住你。」

姜梨過去道：「大姐，今天大喜的日子，你這是恭喜四姐還是給她添堵呢，我來給四姐梳頭，大姐去外頭幫媽招待客人吧。」

她幫四姐梳了個繁複的髮髻，很襯她的瓜子臉，四姐夫是入贅，結婚後就要住到姜家了。

四姐的婆婆也來了，在外頭罵人，四梨皺眉，「真不消停，今天就是有什麼看不過眼的，也該先忍下來。」

姜梨出去看了下，四姐婆婆正揪著個半大姑娘的頭髮，說她晦氣，還罵她偷東西，叫她趕緊滾，別把晦氣帶到表舅舅家裡。

姜梨認得那姑娘，是四姐夫表姐家的閨女，被姨婆罵的不敢還嘴。

姜梨勸田愛如消停點，說道：「她就撿了點扔在外面的紙殼子，她不撿也有別的小孩子撿走，都是自家親戚的孩子，田阿姨說她偷，四姐夫臉上也無光。」

招娣爹媽都判刑了，她媽確實動過要跟她爸同歸於盡的念頭，老鼠藥都買好了，只是恰好老鼠藥是假冒偽劣，判的輕點兒，現在耿家根本不管招娣，嫌她晦氣，田愛如也不是單純為了招娣撿那幾個幾分錢的紙殼子，就是藉機把招娣罵走。

「你姐夫就不該把這小掃把星帶來，晦氣。」

姜大梨跑來給田愛如拽走，「嬸子別跟個小孩子置氣，快開席了，都等著您入席呢。」

姜梨給招娣帶到外頭搭起來的臨時廚房，給她裝了一大碗肉菜，叫她先吃，幫廚的嬸子們一聽招娣撿破爛，是想存點生活費去學校住宿，都唏噓不已，又給她打了碗肉湯。

招娣被肉湯的霧氣蒸的眼睛發酸，悶著頭不說話，原先在家就不受疼愛，現在更被叫成掃把星，只有表舅舅對她有善意，表舅媽家的人也好，只是這不是她能呆的地方。

才轉身的功夫，姜梨沒看到招娣了，那碗肉湯就放在灶台上。

姜梨找到親媽，說招娣走了，唐蓮心嘆氣，「一個人一個命，你四姐還要供小姑子上大學，負擔很重了，這個又不是親的，真管不了。」

原著里，四姐夫還是偷偷管了，還為此打了兩份工，四姐不理解他，說已經管了小姑子，還要再管一個，真當姜家是錢簍子嗎？

姜梨想了想原著，跑進屋跟四姐說了一下招娣的事情，「剛升到高一，聽耿家那意思，是叫招娣輟學去南邊打工，她連身份證都沒有，招了也是黑工，我聽秦隊長說，招娣媽判刑的時候，就求了四姐夫一件事，求他給招娣供到高中畢業，就當還了當初的恩情。」

姜梨說：「招娣剛才在外頭撿點破爛想攢學費，被田阿姨罵跑了。」

四梨挺糾結的，「你的意思，是叫我再把招娣也管了？」

姜梨說：「不是叫四姐管，是四姐夫要管的話，四姐別反對，最好再說兩句貼心窩子的話，你只負責說好聽的，出錢出力的事，叫四姐夫自己去操心吧。」

……

酒席吃完，賓客送走了，四姐夫林保民這才有時間跟四梨說招娣的事，解釋說他叫招娣來，只是想叫招娣吃頓好的。

四梨看他左右為難的樣子，猜到他心裡想什麼，上門女婿沒底氣，他說不出口。

四梨問道：「聽說招娣是全校前十的成績考上重點高中的吧？」

「可不是，招娣爭氣，表姐最大的心愿，就是招娣能把高中讀完。」可耿家的人不讓讀，要招娣輟學打工養活自己去。

四梨想到小梨勸她的話，既然要做這個好人，不如做到底。

她把今天收的禮錢拿出一部分給男人，這樣說道：「要不你給她轉個遠點沒有熟人的學校，讓孩子住校去，生活費我們出，給她供到高中畢業，好歹等孩子成年，你看呢？」

四姐夫眼圈兒發燙，他本就是個重情義的，姨媽早年幫過他家，姨媽要還在，招娣不會沒人管。

沒想到四梨主動提出來，他心裡感激，把禮錢推回去，叫四梨收好，說招娣的事情不用她管，能支持他已經很滿足了。

「錢方面我想好了，從給媽那邊的生活費里減掉十塊錢給招娣。」

四梨心想這還真是意外的收穫，只是她婆婆不是個好說話的，「少了婆婆的錢，我怕她跟我鬧。」

四姐夫叫她不用擔心，「我入贅的，她沒底氣鬧你。」

既然錢不用額外多出，四梨更不會反對，叫丈夫找招娣去，「小梨說孩子飯都沒吃就走了，你去找找，也叫招娣開心開心。」

四姐夫抱著她，在她額上親了一下，「不急這一天，今天結婚，我哪能丟下新娘子。」

四梨嗔怪，男人打了熱水，叫四梨洗臉卸妝再休息。

四姐夫出去倒水的時候，田愛如氣兒子沒有男子氣概，跟唐蓮心陰陽怪氣，「要說嬌氣，四梨比小梨還嬌氣，這才幾個月的肚子，還不到彎不下腰吧，就叫男人伺候了，我家兒子雖是上門女婿，你們也不能不拿他當人吧。」

唐蓮心是覺得四梨有點嬌氣了，不該在今天當著婆婆的面，使喚男人打洗臉水，找借口道：「四梨今天累了吧，她平時也不這樣的。」

四姐夫幫著四姐說了幾句，母子倆吵了起來，幸好這會客人走了，留下的都是自家人。

林保民索性跟親媽說要供招娣讀書的事，說以後的家用換個給法，「小妹和招娣的生活費我給她們倆，再每個月給媽十塊錢養老錢，加上你的退休工資，夠你用了。」

原先答應每個月給三十，這是林保民半月的工資，這個錢是給田愛如養老錢和妹妹的讀書錢，現在少了二十，到手只有十塊了，田愛如不肯，罵兒子沒有良心。

四姐夫也氣，辯駁道：「小妹我供了，媽又沒有別的兒子，給了你錢全貼給舅舅家，自己的兒子反倒捨得入贅，媽別忘記了，你把你兒子八百塊，賣給姜家當上門女婿了，真要我說出去嗎？」

田愛如理虧，聲音都小了，只有唐蓮心在外頭勸和氣生財，大喜的日子不要吵架，唐蓮心嘴上勸女婿，心裡卻高興。

大梨在屋裡點著四梨的腦門，罵四梨傻子，「生活費加吃穿住行，三年加起來不少錢，供小姑子就算了，怎麼能把招娣也攔到身上？」

姜梨說：「這點錢算什麼，換四姐夫跟四姐一條心，很值得，何況現在這錢還不用四姐出。」

大梨家裡不缺錢，她說四梨缺的是底氣，「不是錢的事，要每個都幫，以後你得煩死。」

四梨道：「也就他表姐和招娣，沒別人需要這樣了。」

姜梨媽進屋了，說四姐夫送他親媽回家，還把親媽打算順走的兩瓶酒拿了下來，不許她拿回去給舅家，娘幾個都笑了。

唐蓮心交代四梨，「剛剛保民自己說出他親媽賣兒子的事，我聽了可真解氣，招娣的事，叫保民自己管，你別多事。」

姜梨勸道：「四姐跟四姐夫是夫妻，既然管了，何必擺臉子。」

大梨又開始教訓妹妹，「你懂什麼，妹夫是上門女婿，就得聽四梨的，何必慣著他呢。」

四梨跟大梨真說不來，嗆了幾句，三梨相親回來了，進門就發脾氣，都以為十拿九穩的相親，看來是不順利。

唐蓮心揪著心，看三梨那張剛跟人吵過架的臉，急忙把她拉到外頭，問她相親情況，大梨保的媒心裡也急，跟著一道兒出去了。

四梨朝姜梨招招手，貼她耳邊說：「大姐找了個很有分量的長輩去季家說和，季家這才同意讓季從容跟三梨相看一下，大姐和媽說三梨漂亮，肯定能相成，我勸了幾句，還挨了罵，你聽外頭三梨摔東西了，季從容肯定沒說好話，傷三梨自尊了，這親沒相成。」

「四姐這麼肯定？」

四梨一副料事如神的神態，跟姜梨說前兩年因為租門面，跟季從容打過一次交道，那次她就看透了季從容的為人，不是個好相與的。

「人前和氣，第二天就給我看中的門面買下來，開了甄味齋的分店，說人情歸人情，生意是生意，開業還請我去喝酒，這麼個人，你覺得能忍得了三梨拿他當替代品？」

是不能，原著里三梨嫁的不是季從容。

季從容是原著里給原著女主安排的男配，而且互換人生的時候，原主也跟姜梨特意提了，說她有個死對頭叫季從容，做事不講情面，如果姜梨要做生意，碰上他得多留心。

一直到她和原主互換人生，這個男配沒有一點兒喜歡女主的意思，還在跟原主搶生意，姜梨對季從容這個原著里筆墨頗多的角色敬而遠之。

她道：「要是真成了也好，多了個姐夫。」

四梨失笑，這怎麼可能呢，「你跟媽一樣，想巧宗兒都不切實際。」

姜梨才不想巧宗兒，如果季從容成了三姐夫，她省心了。

出門的時候聽到三梨罵的那句，「季從容太傲慢了，說他能來見面是不想叫我臉上太難堪，叫我出去說，是我沒看中他，結賬的時候要一人一半，那麼個扣索樣，我當然看不上，我看小梨那個小摳門，跟他倒是相配。」

三梨要是不說最後那一句，姜梨就回家了，但是擠兌她相親失敗的對象，把她捎帶上，還叫她聽到了，姜梨不願意了。

她回懟，「三姐，人家不請你吃飯跟摳沒關係，就是想叫你討厭他，他好全身而退，醒醒吧，他沒看上你，真不是摳。」

三梨追著姜梨要打，姜梨跑得快，沒叫她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