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倖存者

尖銳的警鈴聲打碎了無數人的清夢，警車與救護車齊齊出現在晴川市的一個小區中。

醫護人員行跡匆匆，隱約間能看到兩具矇著白布的屍體被抬上車。

一同上車的還有一名十七八歲的男孩。

「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是兇殺案，一家三口死了兩個，就剩下一個還在上學的孩子。」

「兇手手段極其殘忍，據目睹第一現場的鄰居說，死者的身體都拼不全了。」

「這孩子親眼目睹了父母的死亡現場，好像已經精神失常了。

警察詢問兇手的相貌，這孩子一直說是怪物做的。」

「唉，真是夠可憐的。」

……

……

圍觀人群議論紛紛，大都是對這家人的遭遇感到同情和惋惜，但沒有一個人相信孩子的供述，殺人的是怪物。

「你叫什麼名字呀？多大了？」男孩被帶回警察局，一名年輕的女警官正做着筆錄。

「陳瀟，八歲。」陳瀟機械式地回答。

「告訴姐姐，你看到兇手了嗎？」女警官一隻手落在陳瀟肩上，想要給他一些安慰。

「你不用害怕，這裏是警察局，壞人不敢過來的。」

陳瀟沒有回答女警官問題，而是抬頭與之對視，神情里懷揣著希冀，反問道：

「警察姐姐，你相信這個世界存在怪物嗎？」

女警官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姐姐能夠理解你失去家人的痛苦，強烈刺激后的精神恍惚也是正常的……」

「原來你不相信。」

女警官後續的話，陳瀟沒再聽了。

他暗暗握緊拳頭，眼神望向窗外，這是一個陰雨天。

時光荏苒，六年後，

依靠親戚幫助讀完大學的陳瀟匆匆就業，工作薪資還不錯。

但工作崗位，是一般人聽了都會避而遠之的精神病院護工。

這份工作是陳瀟刻意為之的選擇，當年沒人願意相信他的話，陳瀟因此一度住進精神病院，進行了半年之久的康復治療。

那半年時間對他來說是痛苦的，也是充滿希望的。

因為這裏有人相信他的話，當然其中一些人是真瘋子，但另外一些是跟他有着類似遭遇的正常人。

顛覆認知的怪物，讓一些倖存者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有人精神恍惚，瘋瘋癲癲，有人自我麻痹，整日醉酒，也有人頹然放棄，只想忘記過去……

但還是有極少數的勇敢者，他們敢於直面真相，立誓復仇。

而這極少數人就是陳瀟來此工作的意義。

「瀟哥，找到了，我們找到它了！」

一通電話的到來讓陳瀟停下了手頭的工作，電話那頭的聲音已經激動的有些走調。

陳瀟來到一處沒人的雜物間，強行壓下心中的激動，向電話另一頭詢問道：「怎麼確定的？」

「我在某靈異貼吧里發現了一個帖子，那人說他家最近的時鐘不準了，一開始以為是電池沒電了，但是更換電池后還是不準。

甚至在一次起夜上廁所的時候，他發現時鐘的秒針在反覆左右跳動，嚇得他在第二天直接把時鐘丟了。

在那之後，貼主生怕再出現同樣的問題，索性買了一個電子鐘錶。

這次時間倒是准了，但是鐘錶總在三更半夜自動響鈴。

據貼主描述，他根本就沒有設置過鬧鈴，而且也不可能有人把鬧鈴定在三更半夜。

跟據我們這些年收集的信息，怪物出現的一個重要徵兆，就是不規律、違背常理的事件頻出。

瀟哥，這次准錯不了。」

「具體位置找到了嗎？」陳瀟再問。

「就在咱們市的青北區，第五大道，富民家園，三單元406。」

「能確定嗎？」

斯斯！

電話里突然傳來一陣雜音，而後一道清甜中夾雜些許童音的女聲搶過了電話，

「瀟哥，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嘛。

我通過貼主的名字和頭像搜索到了他的購物賬號，然後偷偷黑了他的賬號，在購買記錄里找到了與貼主展示在貼吧里的同款時鐘照片。

就此可以確定賬號就是貼主本人的，剛才阿武跟你說的地址就是購買記錄里的送貨地址。」

名叫悠悠的女孩無比自信的說道，聲音里夾雜着一絲邀功的意味。

「做的很好，悠悠。」陳瀟毫不吝嗇地誇獎道，

「六年了，終於要再見了。

提醒大家做好準備，從今天起開始輪流蹲守，復仇的時候到了。」

「好嘞！」

這些年來，陳瀟的身邊逐漸聚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夥伴。

其中就包含剛剛跟他聯絡過的，計算機天才女孩陸悠悠以及快遞小哥董武，這兩個人與他年紀相仿，是他最重要的助力之一。

幾年裏，他們不斷尋找被怪物襲擊的倖存者，收集有關怪物的資料，如今已經摸清了一些規律。

一、怪物只會在夜幕降臨以後出現，

二、怪物不會毫無徵兆的出現，在它出現前的一段時間裏，會發生反常的、不規律的事情，

三、怪物本質是虛影，只有與其對視后，它才會化作實體，

四、怪物的身邊存在特殊領域，能夠屏蔽領域外的一切感知，

五、怪物出沒期間領域外的人無法進入，除非在怪物到來之前與領域之內保持着某種直接聯繫。

比如，電話聯繫、遊戲開黑……

六、怪物畏懼有規律的東西，比如：循環播放的音樂、有節奏的舞蹈、時鐘的擺動……

第六條規律就是陳瀟等人仰仗的復仇手段，為此他們做了很多準備。

時間來到晚上七點，隨着太陽落山，夜幕迅速籠罩了整片天空。

樓道里，陳瀟、董武以及另一位戴着眼鏡的靦腆青年，三人負責今天的蹲點，陸悠悠黑進了這家的監控系統，三人的手機里都可以看到監控畫面。

並不是他們有偷窺的嗜好，而是實時同步的監控畫面也屬於直接聯繫的一種，一旦怪物在今天出現，他們將藉此進入領域之內。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三個人身着統一的物業服裝，蹲守在樓梯間，如果有人經過三人就佯裝成上下樓的樣子。

「瀟哥，看樣子怪物今天不會出現了。」戴眼鏡的青年伸了伸懶腰，嘴裏打着哈氣。

在困頓枯燥中，時間來到了凌晨四點鐘。夏末時節，一般在五點左右，天就亮了。

陳瀟看了看手錶，眼神中的失落一閃而逝，很快便振作起來

「沒關係，六年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就在陳瀟出言安慰時，一旁盯着監控的董武，突然間身體不住地顫抖，牙齒都在打顫。

也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恐懼，亦或者兩者都有。

「瀟哥，它，它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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