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顫慄

兩人的座位位於咖啡廳的角落，挨着落地玻璃。

陸平一邊不疾不徐的說着，一邊細細觀察自己這相親對象的神情，清晰的捕捉到了她那清純笑容的背後漸漸驚疑、肅穆。

嘴角微揚。

內心感覺到痛快。

正當他道述出的內容即將涉足到關於林婉兒的最大秘密時，陸平卻突然閉上了嘴巴，目光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後者鎖骨間那一枚精緻的心形吊墜。

「吊墜很好看。」

陸平笑眯眯的說道。

他這看似普通的讚美，卻讓坐在對面的林婉兒身子一麻，白皙溫潤的皮膚上一粒粒的雞皮疙瘩冒出。

陸平沒再說話，側頭看向了落地窗外。

窗外，正是夕陽西下，夕陽的餘暉灑落在一棟棟拔地而起的大廈幕牆上顯得熠熠生輝，匆忙的路人，車水馬龍的車輛…那是一派喧囂的景象。

中海。

這是一座頂級的國際化大都會，是權貴者、富商，以及頂級天賦者的樂園，他們紙醉金迷！他們高高在上！

曾經的自己，只是這座城市中最卑微的工蟻，只敢壓抑著慾望，偶爾仰望頭頂一角的天空，可現在，他內心的火焰開始被勾動，他想肆意！也想枉為！

…

「獵物，想要轉變成獵人？」

辦公室里。

面容威嚴的許廣權在片刻間思囑的很多。

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屏幕里的陸平，方才，那向著吊墜的別有深意目光卻正好與他隔着空間對視了一眼。

…

「你好！」

「幫我倒一杯檸檬水，謝謝！」

陸平收回瞭望向窗外的目光，向林婉兒輕輕頷首，隨即又對從身邊經過的服務生說道。

端起杯子，輕抿了口水。

「在2000年，那個時候的你還只有五歲，在台市楓南幼兒園讀大班。」

陸平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平靜注視着乖乖女模樣的林婉兒，片刻后，徐徐開口道。

沒有再繼續方才的話題，而是突兀的將時間線拉到了二十二年前。

林婉兒白皙的臉上依舊還保持着笑容，好看的眼睛裏倒映着陸平的身影，她眸子閃爍，像是回想起了那個時候扎著羊角辮的自己。

「那一年的春天和夏天，五歲的你處於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恐懼中，你的父親林建東出軌了公司里新來的女職員李夢，被你的母親王蘭發現…於是，夫妻倆展開了漫長的爭吵和戰爭！」

陸平不疾不徐的描述道。

「在每一次的爭吵時，你都將小小的身子縮在卧室靠牆的衣櫃里，你緊緊抱着小腿，將腦袋埋起，可身子依舊會隨着每一個砸碎的碗盆、每一次嘶吼般的爭吵而顫抖。」

在陸平的話語里，一位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被勾勒而出。

林婉兒瞳孔放大，不可思議的看着陸平。

這一段往事發生的時間並不長，只兩個季節左右，在兩個季節后，父母就和好並且搬了家…在二十年的時光中，幾乎沒有人還能記住那段黑暗的日子了，她不能夠明白為何陸平會如此清晰的將其道述而出，甚至，叫出了『李夢』這個名字。

…

『咚！咚！咚！』

辦公室里。

中年人許廣權重重叩擊著桌面，他眉宇皺的越緊，他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眼前這個青年他有些看不懂了。

…

「是快要放暑假了吧。」

「2000年，大班的最後一個暑假。」

陸平迎向林婉兒的目光，臉上的笑容變得捉摸不透，加重了幾個字句說道。

只一聽到這個特殊的時間節點。

林婉兒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整個人都開始變得焦躁、不安，身子都在顫抖，她看着陸平，緊緊的看着陸平。

「那一天，」

「你的父母因為爭吵都忘記了來接你，可恰恰，那一天還是颱風登陸的日子，整個天空都被厚重的陰雲遮蓋，劇烈的寒風將小些的樹榦都連根拔起，馬路邊的垃圾桶在地面上翻滾…」

「小小的楓南幼兒園，在颱風中都顯得格外渺小。」

陸平語氣平靜，繼續說道。

「只有五歲的你獨自一人縮著身子，躲在保安室中，保安室外是世界末日一般的畫面，你內心中缺失的安全感在那一天被放大到極點！也是從那天起，縱使你父母發現你的異常開始重新接受彼此，並為你再次營造溫馨和諧的家庭氛圍，你也看似一天一天恢復了往日的開朗和笑臉…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內心中出現了永久性的缺陷。」

轟！

並不特別有力的話語聲，就好像一道道雷鳴在林婉兒的耳邊炸響。

眼前這位相親對象描述的，正是她另一面的根本緣由！

她內心的防線開始被擊潰。

目光變得慌亂，沉悶的喘息著。

「呼！」

「呼！」

「呼！」

陸平還在繼續：

「當你第一次用指甲劃破白皙的皮膚時，一種難言的痛快瘋狂滋長。」

「你覺得，在那疼痛里，曾經恐懼缺失的內心似乎被什麼填滿…」

「……」

「2021年，你接觸到了另一個圈子，接觸到了許廣權。」

林婉兒猛地抬起了頭，頭髮揚起，這時，她額前已經浮現出了細細的密汗，她內心的防線被陸平寥寥幾句便完全的擊潰！

她看着眼前的相親對象，她不明白，為什麼這許多只有她自己知曉的『秘密』會被陸平一口道出！撕開！

嘴唇蒼白。

輕輕哆嗦。

陸平看着林婉兒，如果只是道述出其與許廣權，以及另一個圈子的事情，那麼還不能如此簡單擊潰她的內心。

可這些，情報里用紅色標記着重標出的屬於林婉兒最大的『秘密』，只有她自己才能夠知道的秘密能！

這就是信息的力量！情報的力量！

「你們這些人最大的共同點便是極端缺乏安全感，喜歡被征服，在疼痛中感受到快樂。」

「林小姐。」

陸平突然喊道。

林婉兒身子一顫，恐懼的迎向陸平的目光。

「以後，你的主人不再是許廣權了。」

沉聲說道。

「我，…」

陸平眼神懾人。

「將接管他對於你的支配！」

…

另一邊。

面露威嚴的中年人許廣權臉上露出憤怒，怒火壓下了他對陸平神秘身份的忌憚。

也就是這時，屏幕里，那青年又突然抬起了頭，看向林婉兒頸間的吊墜，一雙深邃的眸子頓時與許廣權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在他的注視里。

青年似乎是沖他微微一笑，然後當着他的面拿起了手機，將手機揚了揚，就那麼，撥出了一串號碼…

青年帶着笑容，按下撥通鍵。

[嘟——]

電話聲通過收音器，甚至在他的辦公室里響了起來。

緊跟着。

[嗡！]

[嗡！]

[嗡！]

許廣權的辦公桌，右手邊第二級抽屜中突然傳來震動。

他目光凝起，緊跟着眼睛倏地睜大。

一把拉開抽屜，他並不對外公開，只在其最核心圈子裏才有人知曉的2g手機屏幕亮起了光芒，一串陌生人的號碼出現在眼前。

許廣權將手機抓在手裏，他不可思議的看向屏幕。

屏幕中，陸平正望着他…

…

「呼！」

許廣權深吸了口氣，他的胳膊上汗毛一根根豎起，握着手機的手在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