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大小姐的反派生涯(17)

第47章 大小姐的反派生涯(17)

蘭若寺。

「佛子離吾數千里,憶念吾戒,必得道果;在吾左右,雖常見吾,不順吾戒,終不得道……」

撥動佛珠的手一頓,目下是蘭若寺山外萬家燈火,綠水結冰,飛雪絨絨。

小和尚懵懵懂懂:「在佛身邊,為何不可得道?」

旁邊的師兄敲了一下他,「我給你講過。

白色的袈裟在夜色中風獵獵,凈塵念了一句佛號,將佛珠收起,下了長階。他從來都疏於人情懶於風月,不和蘭若寺眾僧有什麼太深的聯繫,宏圖野心像骨骼,撐起野望。

天下人間敵手,黑白棋盤落子無悔。

「……不入地獄,誓不成佛。若沒經歷紅塵磨礪道心,焉知可脫七情六慾之困?」師兄還在對小和尚念念有詞。

就在凈塵快要走下去時,不遠處幾個僧人湊在一起小聲交談。

「落霞峰真這麼做?」

「千真萬確還能有假,處決魔教停燈的決定權到底是燙手山芋,他們也不敢得罪武林盟和謝家,當然就……」

忽然之間,凈塵心中有了層陰鷙疑影。

兩種聲音在他心中拉鋸,一方高聲滿口都是天下大義,匡扶正義,除惡揚善。

另一個聲音不高不低,只是少年的笑聲時輕時沉,飄灑在前面的路上,踩在蘭若寺每一個高高矮矮的屋瓦房樑上,回過頭用不大的聲音喊,「小師父,能不能替我掐算,我喜歡的是誰?」

只是寥寥半個秋冬的情愫,就讓凈塵驚心動魄,定力難復。撥動佛珠時能聽到少年蹲在佛龕前,晃動板栗。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少年靠在火爐邊貪暖,不覺火光照了滿臉合身。

凈塵閉上眼想靠近,眼前卻是蘭若寺茫茫月色,孤鴉長燈。

他快步跑出去,然後越跑越快,沿路的僧人們都驚呼「師兄」「這是趕去哪裡」「出了什麼事」。

凈塵上了蘭若寺山最高處,從這裡隔空遠眺,也看不到千里之外的方向。

*

落霞峰,層巒青山浸在江水中,雪停之後,冰柱飛立。來客們經過長停燈長山道,踏雪上了山。

九皇子果然被皇帝放了出來,在落霞峰和峰主同坐,賓主盡歡。

停燈看到人來人往,間或有人投來意味深長目光。名門正派不願意得罪武林盟和長安謝家,亡命之徒卻多的是。

多的是人想要這顆項上人頭,去討賞搏個錦繡前程,賣武林同盟們一個面子。

落霞峰急於報仇,也不會開出什麼離譜的條件。

卓凜喬裝改扮,一走進來,就看到停燈坐在一張紫沐竹的桌邊,拿著兩個杯子無聊的倒水喝。落霞峰打的是轉讓處置權的名義,倒也沒有再鎖著他。

雪白燦爛的日光灑在他烏髮白膚上,將一身錦繡衣裳也照得明燦燦,他將一塊白玉拋著玩,很快就失去了興緻,拋還給落霞峰大師兄。

落霞峰大師兄神色略顯得複雜,竟然並未惱怒,沉默地看著他玩。

在場許多人的目光都流連在他的身上,有貪婪,有嫉妒,有厭惡,也有純粹的利益冷漠。今日難得是晴天,無風無雪無雨,落霞峰中名流齊聚,瓜果酒水齊備,如果不是眾人心思各異,看起來倒像一場盛會。

很快,落霞峰的人最先按捺不住:「這魔頭屢屢挑釁我正派威嚴,傷害我名門弟子,還試圖弒父殺兄,心思之惡毒,手段之縝密,實乃老夫百年一見。諸位同道是怎麼看?」

有人立刻幫腔:「落霞峰此舉為天下同道討回了一個公道。」

「呵呵,被魔教掃地出門的一個東西,放到名門正派,竟讓你們這樣如臨大敵,」一個刺耳的聲音,尖酸刻薄地開口,「正道果然都是草包,不然怎麼會

看不出,這位所謂的天才,連完整的一劍都用不出來?」

立時,就有人怒目而視:「魔教中人,混進落霞峰是何居心?」

「老峰主,我也是來參加競拍的,」那個嘶啞的聲音十分狂妄,「我對這位昔日的大小姐十分好奇啊。當年我只不過是一點水濺濕了她的裙擺,就被她罰跪在魔教大雪中一天一夜,如今她惡有惡報罪有應得,我當然要來看看熱鬧。」

老峰主猶豫一下,到底還是更想甩掉這個燙手山芋,安撫住盛怒中的武林同道們,打了圓場。

「像這樣陰險狡詐,連同門都厭棄的妖女,天誅人滅也不為過。曾經此人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切磋交流劍術,我們落霞峰憐惜人才,才同意了比試。誰知她竟在比試中勝之不武,痛下狠手,事後還……」

「我哪裡勝之不武?」停燈不樂意了,放下果盤,「我還沒用慣用手呢。」

落霞峰的人假裝沒聽到,「事後還羞辱我門派弟子,導致他修為心境都產生了屏障,難登天梯。」

「這也算羞辱嗎?」貓貓怒拍拍桌,「明明是他心理太脆弱,是不是?」他轉頭問旁邊的人。

落霞峰大師兄:「……」其實他的確不是因為那兩句爭執而一蹶不振。

兩年前,他之所以意志消沉,是因為停燈的離開。

但是到了此時,還是有失望的情緒湧上來:「你從未有過歉意?」

「他為什麼要有歉意?」喬裝改扮的卓凜從下面翻身上去,走到一旁,捏了個剝好的橘子,順手投喂貓貓,「技不如人,有什麼好說?」

「你是何人?競拍還沒開始,滾下去!」落霞峰大師兄神色陰沉,「這裡不是你們這些江湖末流撒野的地方!」

在心上人面前,被如此諷刺,讓落霞峰大師兄惱怒異常。

卓凜輕笑了一聲,「這裡江湖名宿雲集,同樣也不是落霞峰的一言堂。」

他說話間脫下外氅,披在停燈身上的同時,擋住了身後投向停燈的視線。

「英雄救美憐香惜玉?你們這些初出茅廬的小子,」落霞峰老峰主看在眼裡,冷嘲道:「不過是被一副臭皮囊迷了心竅的蠢貨。」

「總比有些人要劍術武功沒有,要門派風度沒有,一副皮囊更是讓人看得生厭,要好些吧。」卓凜不是吃虧的性格,笑著反唇相譏,「我多年不曾理會各門派內部事務,想不到落霞峰如今這樣齷齪。」

「大放厥詞!」下面別的門派也坐不住了,「誰准你一個宵小之徒干涉別的門派?」

一枚令牌直接丟在了那人身上。眾人一瞥之下面色俱震,再往上看時,連老峰主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七……七王爺,不是,盟主?」

停燈抓住卓凜要移開面前酒杯的手,反被摸了一下脖頸,當貓的時候被摸摸背部和脖頸軟毛就算了,怎麼當了人還要被rua。大庭廣眾之下,貓貓耳朵根下意識泛紅了些,小聲抗議:「卓凜!」

卓凜壓住唇邊笑意:「認出我了?這陣子在長安,在蘭若寺,快活嗎?」

「還好吧,」停燈頓了頓,「風景比武林盟好,人也是。」

然後被捏了一下通紅的耳朵,寒風中柔軟的耳骨也冰冰涼涼,被溫熱手指捂住之後,彷彿隔了層霧,一時聽不清外面喧沸的聲音。

卓凜看向走過來的老峰主:「人,我帶走。」

老峰主面色不太好看:「雖然您是盟主,但這也有違……」

【他是不是在和這些同行合謀懲治我?】停燈看著兩人交談,聲音很小,被捂著耳朵聽不太清。

系統:【嗯呢,他想給你換一個墳墓。】

停燈原本一喜,緊接著有些鬱悶,這還不如直接脫離世界:【在哪裡埋?】

【愛情的墳墓。】

「魔教妖女,今日是非殺不可,武林盟主,也未嘗不可一換!廟堂而今離江湖,有些太近了!已經逾越了彼此的本分。」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卓凜正要拔劍,忽然動作一頓,猶豫片刻,扯斷一截袖子,半側過身,在停燈一臉茫然的視線中,

用布條遮住了他的眼睛。

「往下走,」卓凜低聲耳語,「有人來接你。」

下一刻,劍光出鞘飛血四濺,驚慌喊叫慘叫聲此起彼伏,謝家帶來的人手隱藏在人群中,抓住時機立刻衝散了落霞峰的防守。

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蘭若寺!」

面容平靜的僧人將一片武林人士放倒,手握佛珠念了一句佛,

「諸位施主不可再進一步,」凈塵低眉淡淡,「否則今日此間難免要開了殺戒。」

「凈塵大師!」受傷之人又驚又怒,「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禪修問道?」

「小僧問心無愧,」凈塵還是那副淡淡的語氣,「不施霹靂手段,難顯菩薩心腸。亦無悔矣。」

他再向看台上望,卻已經不見了停燈身影。

卓凜且戰且得閑,輕鬆收拾了落霞峰一群無能鼠輩,轉頭看向下面自己安排的武林盟的人,想看看停燈有沒有被帶到安全的地方。

武林盟的人剛酣戰一場,完全忘了盟主交代的事,被卓凜疑惑眼神一打量,心中才驟然一沉。

完犢子了。

停燈被牽著走了好久,才有點不耐煩:「還沒有到嗎?卓凜就沒讓你帶一匹馬過來嗎?」

黑衣人撕下他蒙眼的布條。

停燈這才發現,帶他離開的不是武林盟的人,而是之前出言不遜的那個魔教人。

「是你,」停燈四下張望,確定了周圍沒有其他人,被帶到了戰場之外,「你在做什麼?」

那人冷笑一聲:「你說我要做什麼?」

停燈咳嗽一下:「難道……我真的有罰跪過你?不可能吧?這個我可以解釋,總之你不要衝動,衝動是魔鬼。」

那人氣定神閑看著他解釋。停燈感覺不太對勁了,忽然炯炯有神抬眼。

那人不自在地清清嗓子:「看什麼?再看把你眼睛……」

「眼睛怎麼了?」

「……」那人摸了摸喉結,沒吭聲。

「說呀?」停燈挑眉,「要報復?來來來。」

那人冷笑:「你以為我不敢?」

「你敢得不得了,」停燈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

不等停燈說完,黑衣人就扯下面罩吻了下去。清淡的紫竹氣味只有長安謝家慕名士風流栽種。

他吻得極深,此前的蜻蜓點水淺嘗輒止都拋之腦後,幾乎一瞬間讓貓貓有些缺氧,拿手不停撥拉他肩膀。

「謝沉……流!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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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貓貓拿了反派劇本[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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