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見老鷹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二十多輛馬車一字排開，緩緩前行。

最前面的馬車上，趕車的是一位青年壯漢，壯漢著一身灰布衣衫。生得濃眉大眼，五官分明。

壯漢姓周名林，乃是周村護衛隊長。也是周村第二高手，鍛體七重的修為。除達到後天修為的村長周松外，村裏就數他了，也是周圍幾個村子有數的高手。

此次周林帶着護衛隊去縣城購買生活用品，此時已是滿載而歸。整整二十五車，足夠村裏一年的用度了。

只是村子距縣城三千多里，馬車按此速度行駛，估莫還得十天時間才能返村。

周林正計劃着晚上應當在哪裏落腳，安排哪些人守夜。

「轟隆隆……」一陣巨烈的響動從前方傳來，震的腳下草皮都顫動不巳。

周林揮手讓馬車都停下來，輕跳上馬背，極目向前方望去。

只見前方五里多的地方，一群猛獸正迎面沖來。

「不好，小型獸潮！快，卸下龍馬，立即採取防禦！」周林大聲簡短下令。

護衛隊員都訓練有素，迅速將馬車趕成一圈，把馬車卸下來，拉車的龍馬集中在馬車中間。

每個隊員都從馬車上抽下一桿精鐵長槍，摘下背上的弓箭，躲在馬車後面嚴陣以待。

剛準備好，獸群就到了。

沖在前面的是兩頭身高達一丈的黑熊。

幸好是黑熊帶隊，因它不以速度見長。否則，可能來不及做好防禦獸群就到了，那樣的後果不堪設想。

周林暗自慶幸。當下，作為隊長，他不得不慎重對待，爭取將隊員全部帶回去。

仔細觀察著，唯恐因自己有細微的地方沒注意刻，疏忽大意帶來無法應對的後果。

獸群大概有三百頭左右。最厲害的要數兩頭黑熊，應該快接近一階妖獸。也沒有飛行猛禽，還可以應付。

看清情況，周林暗喑盤算著，馬車全是精鐵打造，五十名護衛隊員全是鍛體五重以上高手，其中還有兩名鍛體六重的副隊長。加上這些猛獸並無多少智慧，稍微麻煩的是兩頭黑熊。

想到這，周林吩咐隊員們嚴防死守，不讓猛獸衝進馬車內圈來。

自己則提上法器長槍，縱身躍了出去，擋在兩頭黑熊前面。

頓時，喊殺聲，猛獸的慘嚎聲交織在一起。

周林獨斗兩頭黑熊，憑着法器和靈巧的身法，從容自如，令黑熊無法靠近馬車。

黑熊雖力大無比，皮糙肉厚，但動作遲緩，根本傷不到周林分毫。反倒被長槍在全身劃破許多傷口，甚至有幾個碗口大的血洞，全身血肉模糊，好不凄慘！

周林與黑熊爭鬥的同時，也留意著四周。轉眼間，倒斃了一百多頭各類猛獸，在馬車外面圍成一圈，高度都超過了馬車許多。也有些攻進馬車內圈的猛獸，但都被殺死。隊員們也有些受傷的。

「站到猛獸屍體上面，居高臨下防守！」周林不失時機下令。

到了這時候，眼見猛獸不斷倒斃，危險似乎漸漸遠去。可周林心中卻不敢放鬆，你道為何？

因為事情有些不合常理，草原上是有不少猛獸，但它們都是各自為王，從來不會合到一起攻擊人類。

況且，傷亡到這程度，仍悍不畏死進攻，又是為何？

只有一種情況，周林突然想到。那就是有高過這些猛獸的妖獸在驅駛它們。

妖獸也有不少靈智和強大的實力，哪怕一階初期妖獸也不是自己能應對的。既是這樣，就要速戰速決，儘快解決，儘快撤離。

想到這，周林內心焦急起來。明知需要快速解決戰鬥，他卻沒這樣的實力，要快速解決戰鬥需有壓倒性的實力，起碼也得是後天初期高手。兩頭黑熊看似傷得很重，生命卻很頑強，短時間不可能殺死。

恰在此時，「啾，」一聲尖銳的鳴叫在耳中響起，刺得周林耳中痛楚。隊員們就更不用說，個個耳中溢血。

卻見遠處天空飛來一團黑影，「飛禽妖獸！」周林驚懼萬分，更糟糕的是，地上還有一群猛獸緊隨其後。

「完了！這下我們一個也跑不掉，都要死在這裏，」周林絕望了。如果不是飛禽還有一些逃走的機會，一無遮掩的平原，就是後天高手也跑不過飛禽妖獸，何況是他們這些鍛體境，鬥了一陣，都疲倦不堪，其中有些人還有傷。

「死就死吧！前進是死，後退也是死！不如與它拼了！」周林下定決心，毅然擺脫黑熊向飛禽妖獸衝去！

「隊長，別去！回來！」周村隊員見隊長赴死之舉，紛紛悲痛大喊。

這飛禽是一隻巨大老鷹，待到周林近了，也不見它有何動作，只是巨大的翅膀猛然對準周林一扇。

可憐的周林，雖見危險，急忙把槍插在地上抓緊槍桿，仍被平地扇飛起來十多米高，重重摔在草坪上。

張囗吐出一囗鮮血，一臉痛苦從地上爬起。抓緊法器長槍，一步一步向妖獸走去。

老鷹從空中直插而下，一隻巨爪對着周林狠狠抓下，周林情急中只來得及舉槍格擋。

「轟，」的一聲巨響，長槍脫手，周林被從槍上傳來的巨力震的兩臂發麻，失去知覺，胸口一陣疼痛再次噴出一囗血來。幾欲倒地，雖強自撐著，然失去抗爭之力。

眼睜睜看着老鷹的巨爪朝他腦袋抓下，我命休矣！

正在這時，從旁邊飛來一團黑影，在巨爪快落在周林頭上時，好巧不巧擋在周林前面，被巨爪抓個正著。

得了機會，周林順勢倒地一滾，避開被巨爪抓碎的黑影殘塊。

他定晴看去，要看是誰救了自己。

原來救了自己的黑影是一大塊帶些腥味的魚肉。這塊魚肉顯然是被人扔過來的。

卻見從旁走來一頭體格健壯的青牛，青牛身高近丈，高昂着牛頭，神氣活現，全然沒把眼前的妖獸當回事。

青牛背上端坐一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生得眉清目秀，雖未脫臉上稚氣，卻顯得英氣勃勃。

少年留着極短頭髮，身上穿着不合身的不知名材質做的衣服。

少年正是王凡，他和青牛一連走了五日方到這裏，先是聽到鷹鳴，后又見被獸群包圍的馬車和正與獸群殊死搏鬥的一群人。

見這些人都著古裝，本以為是在拍電視劇。再看看眾多體型龐大的猛獸，明白是真實的事，滿地鮮血，屍橫遍野，並且哪有拍電視劇能出動這麼多猛獸的？

當見到獨斗老鷹的人要喪命在老鷹巨爪之下，情急之下把吃剩的魚肉扔過去，替周林擋了一劫。

再說老鷹，見了王凡和青牛。尖叫一聲，舍了周林直衝過去，似乎和少年有仇。

「恩公小心！」周林大聲提醒。

「看來這就是之前的老鷹了，搶了它的杏子，記恨上我了？雖然理虧，但俺現在可不懼你。」王凡心想。

「這位大哥先退回去，這裏交給我！」少年沖周林大喊。

又讓青牛幫着對付這些猛獸，自己則一躍三丈高，直衝老鷹而去。

瞬間，人鷹交戰，激烈對搏。

王凡不待老鷹靠近，在空中先行一拳打去，藉著拳力反彈，側身避過老鷹巨爪，閃電般出手抓住老鷹背上羽毛，提勁躍上老鷹背上。

老鷹怒極，振翅高飛，同時扭頭伸長脖子，鐵勾一樣鋒利的鷹嘴直啄而來。

少年知道，這樣的高度，即便體質強大，若是摔下去必死無疑。

於是，左手緊抓羽毛，右手握拳對着鷹嘴側面，使盡全力轟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隨後就是鷹的慘嚎聲響起。

巨大的反震之力震斷了手抓的羽毛，少年在寬大的鷹背上翻滾起來，所幸鷹背夠寬，在它的右翼邊緣處，再次抓住羽毛沒有掉下去。

此時鷹也陷入瘋狂，直插雲霄，越飛越高。時而側飛，時而在空中翻滾，試圖將王凡摔下去。

王凡頂着高空呼嘯的狂風，雙手抓緊羽毛，一點點向鷹的背中央爬去。

到了中央，左手抓住羽毛，右手拳頭不斷往鷹背砸下去。隨着慘嚎連連，羽毛紛飛，不大功夫，生生在背上砸出一個拳頭大的血洞。

王凡從血洞探手進去，抓住骨頭，本想用力折斷，再進去破壞柔軟內臟。

又轉念一想，到底是自己先搶了它看護的杏子，自己無理在先，不好再傷它性命。便停止進一步動作。

可老鷹似乎並不知道它小命也握在王凡手上。嘴中哀鳴不斷，卻仍在空中狂飛亂竄。

少年無奈，只好抓住它一臟器稍微用力一捏，老鷹整個身體都顫動起來，可以想像是何等劇痛。

「下去，」王凡大聲喝斥！

老鷹似乎清醒了，飛行速度降了下來，緩緩向馬車方向降下。

待老鷹落到地上，少年從鷹背上一躍而下。全神防備老鷹攻擊，卻見老鷹雙腿跪了下來，鷹頭伏於地上，嘴中發出輕微的哀鳴聲。

「這是表示臣服嗎？」少年問到。

老鷹伏於地的頭競然輕點。

看來真是這樣，但王凡還是有些擔心老鷹，這大傢伙發起瘋來無人能治，剛才只是出其不意，打了個措手不及。

「哞，」小青的叫聲自背後響起。

王凡伸手摸著小青的頭，「沒有受傷吧？」

「哞，哞，」聽着兩聲響亮的回答，看來沒受傷。

小青張嘴舔著少年手上的血，豆大的淚珠從它牛眼不斷落下。

「怎麼了？我沒受傷，是這大傢伙的血。」少年拍了拍小青的頭輕聲解釋道。

「哞，」小青歡快的揮動牛尾拍打在少年背上，明白是誤會了。

「幫我看着這個大傢伙，」王凡吩咐小青。

見小青瞪着牛眼盯着還跪伏在地的老鷹，王凡徹底放心了，就是老鷹沒受傷，想來小青也能對付。

少年這才打量四圍，發現還活着的猛獸都巳離去，方才放下心來。

此時他心中明白，這場災禍多半是自己惹出來的。

因搶了老鷹的杏子，老鷹找不到自己，便糾結一些猛獸報復找得到的人類，這傢伙還挺記仇。

「恩公，周林謝過恩公救命之恩！」周林帶着護衛隊員走上前來欲跪，王凡急忙扶住不讓其跪下去。

「無需如此，我只是恰巧遇上，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王凡看的武俠書多了，當即進入角色，連連推託。

如此禍事，其實他心裏過意不去，始作甬者是自己。又不方便說明，因那杏子必定是寶貝。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其中利害關係還是清楚的。

「恩公真是仁義！救了俺們這麼多條性命，不知當如何報答！」周林恭敬相詢。

「大哥真的無需這樣，先救治傷員要緊，還有這些猛獸屍體要處理，不必管我，您忙完后咱們再談。不過，大哥您幫我看看這老鷹跪在那裏是什麼意思？」王凡說到最後想起還跪伏地上的老鷹。

「恩公不知道？它這樣是表示臣服，妖獸一般表示臣服后就不會反悔，而且會十分忠心，不會違背您的任何命令。恩公真是好福氣，收得一頭飛行妖獸，以後會是一大助力，代步更是便利非常。」周林老實回答。

「那大哥您去安排，忙完咱們再敘。對了，若有治外傷的葯送些過來，老鷹傷的極重，我得給它治治。」王凡客氣道。

「恩公先等著，我這就讓人送傷葯過來，咱們晚些再談。」周林說完轉身離去。

王凡舉步走近老鷹，見小青有些不放心擋在前面。便拍了拍它的頭，示意放心，沒有危險。

「起來吧，以後跟着我不會虧待你，」少年近前揚聲對老鷹說道。

老鷹聽話的站起來，少年這才發現老鷹的下嘴殼從中間斷裂了，上下嘴合不攏，顯得狼狽不堪。

這時，周村隊員送來傷葯，王凡稱謝一聲，讓隊員回去。

他打算着手為老鷹治傷，讓老鷹蹲下來，然後輕輕跳到老鷹背上，撒了傷葯在老鷹背上的血洞上。

又去找了根長木棍，把老鷹的下嘴殼復原，用木棍和藤條固定。全程老鷹都很配合，一動也不動。

這時，周村的護衛隊員都包好了傷口，開始剝獸皮。大家似乎巳經忘記剛才危險，都開始有說有笑，雖然看起來人人帶傷，但傷得都不重。唯有隊長周林是重傷，傷及內臟，應該比老鷹傷得還重。慶幸的是沒有人死亡，傷了可以養好，死了就沒法可想了。

王凡看着他們忙碌，陷入沉思，「這到底是啥地方，說的都是漢語，彼此都能聽懂。衣着全是古人裝束，連馬車也不是現代的。難道我到了另一個世界，那應該怎麼回去？還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正當少年想的出神，「恩公，恩公！」耳邊響起周林的聲音。

「哦，抱謙，剛才有些走神，」王凡有些不好意思。

「無妨，恩公，我姓周名林，乃是距此二千多里的周村護衛隊長。還未請教恩公高姓大名，仙鄉何處？」周林抱拳恭敬問道。

少年遲疑了一下，也抱拳回禮，「周大哥，我姓王名凡，叫我王凡或小凡就好，故里不方便說，只是到了這個地方迷路了，不知如何返鄉。」

周林觀他衣着打扮也不象本地人，不好刨根問底。只好說，「既是如此，那我就託大叫恩公名字。恩公迷路了，可否與我們一道回村，容我們報答大恩萬一，再大家一起想辦法送恩公返鄉。」

「那就叨擾了，可能要到貴村住些時間，不知是否方便？」王凡知道人生地不熟，一時半會可能找不到回家的路，到時候多一些本地人找會更快一些。

「如此最好，恩公願屈尊降貴到我周村，我們榮幸之至。不管恩公去住多久我們都歡迎！」周林高興回道。

「周大哥，說好叫我小凡的，還叫恩公，叫得我好不難受！」少年半開玩笑半當真。

「好吧，小凡您先休息，我去幫忙，今天的收穫，就是俺村十年打獵加起來也沒這麼多。爭取今天把獸皮全剝了，去縣城換些馬車腌料，回頭把獸肉全切割了腌上運回村，夠咱村吃上好幾年。失陪了，」周林抱拳作禮。

少年連忙抱拳回禮，「行，周大哥您忙，不用管我！出發時通知一聲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