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59 章

久我出手后的第四十秒,偵查一科的刑警們也到達現場，久我這個時候已經關掉了直播，把屍體旁邊的槍支和匕首撿了回來。

同事們見到教室里的情景,忍不住都鬆了一口氣,紛紛向久我投去讚賞的目光，伊達航拍了拍久我的肩膀，佐藤美和子帶了幾個女警察走到人質那裡,進行安撫和準備下一步的工作。

目暮警官也跟在旁邊,他進來后先來到久我旁邊，問道：「沒受傷吧。」

「沒有。」久我搖搖頭：「謝謝您的關心。」

目暮警官舒了口氣,他們在樓下的直播里看到久我動手了,沒來得及等待結果就一起往上衝過來，現在看到人沒事，目暮警官心裡比什麼都高興，他現在覺得松本清長長官說的話一點也不誇張——久我會成為對付犯罪分子最風力的一把劍，而在他完全成長起來之前，他一定要保護好他。

他示意了一下女教師,問道：「這個有更多線索嗎？」

「很多……目暮警官，請允許我直接問她們,現在也是讓她認罪的最好時機。」

目暮警官頷首同意，久我用單腿,一蹦一蹦的來到人質們的面前。

女生們身上已經披上了毛毯，紛紛坐在地上,等專業的醫生趕過來,她們死裡逃生，神情很恍惚，但是看到救命恩人過來,一個個都很激動。只有兩個人例外，那個女老師懷裡還擁著一個學生，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女教師的身上還批了一條毛毯，女孩子卻還穿著破碎的芭蕾舞裙。她倆的臉頰貼在一起，臉上不僅沒有恐慌與舉動，反而很安靜，很幸福。

「她們兩個人好像被嚇壞了，」佐藤美和子小聲說道：「說什麼都不肯分開，我們沒辦法。」

「不是嚇壞了，」久我平靜的說道：「是放棄了。」佐藤美和子疑惑的皺起眉。

久我又往前走了幾步，在兩人面前蹲下，說到：「橋本老師，加藤小姐，你們兩個人真的很相配。」

一直誰都不理的兩個人突然有了反應，教師懷裡的那個女學生加藤惠美子，轉過頭，眼睛中流露出驚喜的神色：「真的嗎？真的很配嗎？」

附近聽到對話的刑警紛紛愕然，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過去。

「很配，你們一樣的美貌，聰明，擁有極高的舞蹈天賦，也非常的努力。」久我的目光掃過兩人因為大量的芭蕾舞訓練而有些變形的腳上，說道：「難怪你們把彼此視作靈魂伴侶。」

加藤惠美子看起來更高興了，她轉頭對女教師，橋本梅子說道：「老師，你聽到了嗎？她說我們很配。」

橋本梅子寵溺地點點頭，對她笑。

「同樣，你們也一樣的自私、殘忍、狠心、不擇手段。」久我繼續說道，語氣還是不緊不慢，有條不紊的：「你們為了自己的愛情，拋棄父母親人、利用朋友、殺害自己的學生。」

「你在說什麼？！」加藤惠美子大聲說道：「你亂說什麼！」

「反駁已經沒有用了，你們露出的破綻太多了，這個學校同時有這麼多學生都都在上課，這件教室在二樓的盡頭……他們卻特意跑到這裡。算時間的時候，那個男人一直按照六個人去計算，劃破你們兩個人的衣服的樣子也提前演練過了吧，連衣服破碎的方法都很美啊，把惠美子你最漂亮的蝴蝶骨完整的露出來了。」

說到這裡久我是真的開始有些憤怒了，他嘲諷的笑了下，說道：「你們把這次犯罪當成了什麼？遊戲嗎？不對，是最後一場表演嗎？把你們的同學、學生當做什麼了，你們的愛情祭奠品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沒想到警方真的能在半個小時的時候，就把十億現金帶過來，可能還準備等會在全國人民面前，表演一個被逼迫跳芭蕾的戲碼。」

兩人滿臉驚懼

「一開始看到直播的時候，我本以為只有老師您一個人加入了這場綁架，進到這個房間之後，我才我覺得不對勁。老師，您為了保護學生同時保住了三個人，但是你的臉頰，一直在和加藤惠美子貼在一起，從來沒移動過——你們很享受吧，一直不能見光的感情，現在在全日本的觀眾面前面前擁抱。至於動機，我見到加藤先生的時候就知道了，那個男人非常重視自己的地位，也把妻女當作自己附屬品，一定不會允許你和一個同性的舞蹈老師在一起的，怎麼說，也許會影響到他的從政生涯？」

佐藤美和子小聲反駁道：「加藤先生沒有從政。」

「他已經開始準備了。」久我沒有說出更多的推斷細節：「不過這不重要。」

「你們原本的計劃，拿到錢之後，靠著那個雇傭兵挾持著人質往外面逃去，當然，這麼多人質不可能全部帶走的，但是在過程中死掉幾個人，用來威懾警方更好。這些女孩子會被你們當作損耗品一樣的去拋棄，大概等真正上路的時候，只有把你們兩個人會活下來吧，一邊裝著受害者洋洋得意，一邊還有大把的超便可以輝煌。你們瓜分了十億打算去哪？出國？」

「別裝作什麼都知道！」加藤惠美子突然尖叫起來：「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不知道那個男人是怎麼對待我的，他壓根沒把我當做他的女兒，只把我當做一件物品，他明知道我和老師在戀愛，還讓我跟別人相親！他明知道我最討厭男人！你根本不知道我們這樣的人會遇到多少阻礙。」

「我確實不知道，」久我語氣平淡的說道：「不過我也有一個同樣性別的男朋友，我的爸爸甚至比加藤先生更加嚴厲，不過我永遠不會為了自己的私慾傷害別人。」

久我沒有繼續說下去，感化犯人，讓犯人追悔莫及以淚掩面不是他的工作。他讓犯人認罪了就好了，接下來的風頭他也不想出。他站起身來，他一條腿還綁著石膏，蹲時間長了有點彆扭，蹦躂到目暮警官身後安靜站好。

佐藤美和子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對兩個依舊抱在一起的女生說道：「至少你爸爸還繼續讓你來上舞蹈課……甚至不忍心真的下手切斷你們的感情，但是你卻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他們。」

說完她和高木上前，用手銬拷住兩個人別帶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加藤夫婦也趕到了這裡，他們看到女兒被手銬拷走，幾近瘋狂，母親嗓子中發出了一聲凄厲而悲傷的鳴叫，猛的撲上去抱住了加藤惠美子，父親大聲吼著：「你們放開我女兒，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憑什麼抓我女兒！」他揮舞著拳頭，想從高木涉手裡把女兒奪回來，伊達航伸手攔住他，說道：「她犯罪了，必須接受懲罰。」

加藤先生還在揮舞著拳頭，根本不在意攔著他的刑警說要告他襲警，一直在大聲的吼著：「放開我女兒！放開她！」伊達航架住了他，另外一個女警察也硬是拉開了加藤夫人，伊達航用眼神催促著同事快點將人帶走，在加藤惠美子被壓著往前走的時候，加藤先生終於脫力的跪在了地上：「她還這麼小，她還這麼小……不能去監獄啊，不能去未來啊……」

加藤惠美子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一眼自己的父母，眼睛一直看著走在他前面的橋本梅子。

直到加藤夫人嘶聲力竭的喊了一聲：「惠美子！」

這是久我第一次聽見加藤夫人的聲音。

聲音嘶啞，難聽，帶著破音。

一直對父母無動於衷的加藤惠美子，這個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她擰頭，看向自己的母親，茫然的喃喃道：「媽媽？」

「惠美子！」加藤夫人又喊道，那聲音彷彿把血喊了出來，她眼中掉出大顆大顆的淚珠滾出，似乎要將她不大的臉淹沒了一樣，但是她的眼睛卻努力的睜的大大的，不讓淚水影響了她看向女兒的視線，她對女兒伸出了手，張張嘴，結結巴巴、磕磕絆絆，卻又非常非常的努力說道：「媽媽、媽媽在這裡。」

她對女兒露出了一個帶著淚水的微笑。

「惠美子，不、不要害怕——」

加藤惠美子突然開始發抖，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加藤夫人，說道：「媽媽……」

加藤先生也震驚的呆在那裡，過了幾秒才反應了過來，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對著加藤惠美子說道：「是的，惠美子，不要害怕，爸爸保護你的！爸爸一定會給你請最好的律師的，你不要害怕，等著爸爸！」

加藤惠美子用轉過頭同樣震驚的表情看向父親，似乎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

加藤先生這時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哭了出來，他飛快的抹著眼睛，說道：「惠美子，對不起。」

加藤惠美子也沖爸爸媽媽笑了起來，她歪歪頭，說道：「我不怕，我愛你們。」佐藤美和子又拉了加藤惠美子一把，把人帶走了。

「真是偉大的母愛啊……」目暮警官說道：「她母親因為心理的原因，已經七年沒有開口說話了，這次看到女兒被拉走之前，竟然突破了障礙，重新拾回了聲音。」

久我沉默，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目暮警官意識到他不太高興，隨口問道：「在想什麼？」「沒什麼。」久我咬咬嘴，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說道：「目暮警官，現在十點了，我們也回警視廳上班吧。」

目暮警官微微一愣，看了眼時間，說道：「才剛剛十點啊……真是驚心動魄的早上。」

事態在網路上發酵的很厲害，警視廳里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久我回到警視廳，走到哪裡都受到了注目禮，他有些不自在，就窩在辦公室里寫了一天的文件。

到了下班的時候，伊達航問他今天還加班嗎？久我猶豫了一下，這時候突然收到了信息：【降谷零：要加班嗎？】

【久我：還沒想好。】

【降谷零：我在警視廳門口，來接你下班，不是一定要加班的話，一起回家？】

【久我：馬上就出來！兩分鐘。】

他飛快的把桌子上的資料收拾了一些塞進背包里，對伊達航笑笑，說道：「不加班，回家。」

「把工作帶回家也不叫不加班啊，不過你終於笑了，看見你今天一天情緒都不是很好，」伊達航伸手拍拍久我的肩膀：「明明把工作完成得這麼漂亮，發生什麼了嘛？」

久我微微一愣，沒想到伊達航還會注意到自己的小情緒，搖搖頭，說道：「沒事沒事，透來接我了，我走啦。」

伊達航瞬間有些不自在，乾巴巴的應道：「哦。」

久我拎著包往外走，單腳蹦躂的彷彿要飛起來一般——他的拐杖被送去做證物了，久我乾脆就靠平衡力單腿行走。蹦到警視廳門口的時候，偶遇了黑田兵衛，對方想叫住他誇誇他，誰知道久我竟然沒注意到他，連蹦帶跳的往外面跑去。

都二十一歲了，還能這麼活潑。

黑田兵衛眯著眼，目光追著久我，逆著光朝外看，一眼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白色馬自達停在門口。

他不由得啞然失笑。

真的是……兩個年輕人啊。

久我坐上車，先跟降谷零道歉：「我把拐杖弄丟了，對不起。」

「有什麼好道歉的。」降谷零伸手，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又拉到自己面前親了一下才放開，他發動引擎，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我今天也看到了直播，你真的太帥氣了。」

「這不算什麼啦……」久我今天被誇了好多次，但是聽到男朋友的話，還是忍不住有點扭捏：「是他們太弱了。」

降谷零還是好好地把他誇了一頓，然後兩個人開始聊起今天晚上吃什麼，說了一會兒的話，降谷零意識道久我有些心事，就問道：「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久我搖搖頭：「沒有不舒服，只是有點地方想不明白。」

「什麼？」

「今天加藤惠美子被帶走的時候，他的父母竟然對和她說不要怕，會保護她……」久我聲音不大，嘀嘀咕咕的說道：「明明是個犯罪。」

降谷零想了想，說道：「如果是Hiro做了什麼錯事，犯了法……你會保護他嗎？」

「肯定會，掀翻警視廳也要把他帶出來——」久我意識到了什麼，愣了一下，又嘀嘀咕咕的說道：「這又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加藤惠美子還是個孩子，大人應該好好教導，做錯了事情就應該接受教訓。」

「你說的沒錯，」降谷零點點頭，認真的說道：「那以後我們如果領養了孩子的話，他如果做錯了事情，一定狠狠揍他一頓。」

已經到了事務所門口，降谷零把車停進車庫，轉頭看向久我，問道：「可以嗎？」

久我的臉紅成了番茄，但還是點了點頭。

「嗯，狠狠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