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久我回到日本之後，一如既往的先給福地櫻痴打電話彙報，福地櫻痴讓他先去異能特務科報道，不用特意回家。

這在久我的意料之中，福地櫻痴沒事的時候很少見他，比起讓他回家，會更督促他去各個部門交流幹活，保持和他們的密切關係。

福地久我現在的官方身份依舊落在異能特務科，在組織卧底的期間，他的報告幾乎是一式兩份的，一份發給福地櫻痴所在的軍警部隊，福地櫻痴找專人進行跟蹤，但是很少發出指示。一份則發給異能特務科，特務科為了久我卧底的事情，專門成立了情報分析部門，幾乎事事都會給他下指示。

這次組織讓他去警視廳卧底的事情，久我也提前和異能特務科報告了。

異能特務科的想法和福地櫻痴差不多，他們認為任務完成率達百分百的久我一直在那個組織卧底有點浪費，乾脆讓人藉機回到日本，這樣日本這兒有什麼需要久我做的，他可以兼顧一下。

同時，特務科把組織給久我做的那份破綻百出的假身份拿了過去，直接做了一份官方檔案，這樣不管是誰來查，都不會有什麼漏洞了。

而表面上看起來，這份檔案和以前一樣，組織的人也不會起疑，只會覺得自己的假身份做的真好。

異能特務科長官種田山頭火還直接給國家公安委員會打了個電話，通知對方有這麼一個人，經過卧底后又被犯罪組織要求卧底進警視廳，這個人身份沒有問題，能力也很強，希望能幹脆調入公安部，為國效力。

如果不能調入公安，也不要查他，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來就壞了。

國家公安委員會的高層欣然同意，然後聯絡了警察廳下屬警備局的警備企劃課秘密理事官——黑田兵衛。

黑田兵衛掛掉電話，心情複雜的翻看著上級送過來的檔案。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一個小麥色皮膚，金色頭髮的英俊青年問道，他臉上還有些風塵僕僕趕路的疲憊，是剛剛回了日本，來向長官彙報的降谷零。

「算是好事，你要有新同事了。」黑田兵衛摸摸下巴，把手裡的文件遞給降谷零，示意他自己查看

降谷零迅速的翻看了一遍，不由揚起眉毛，「哇哦」的讚歎一聲：

「真是漂亮的檔案——十歲進了橫濱的警察特種部隊軍警，十六歲進了政府武裝部門異能特務科，百分百的任務完成率，無論多危險的情況也不退縮，愛護百姓，被稱為橫濱平民的保護神，還對各種異能力的應對非常精通。看起來會是非常能幹的同事，也是我們需要的人。」

「是的，尤其是對異能力精通，」黑田兵衛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異能者和超能力者還有火焰使用者什麼的……那些擁有奇怪能力的人，都喜歡聚集在某個地方，東京警察廳這裡，太缺少這樣的人才了。」

「可惜他沒有異能力。」降谷零擺出一張遺憾的臉，說道：「我一直想有個超能力的同事，就算不能處理普通人的事情，也能以防萬一。。」

「如果有的話，大概不會離開橫濱了吧。日本的異能者基本都在橫濱，很少出來。」

「這倒是，不過這樣的人才，為什麼異能特務科捨得給公安？」

「給公安？」黑田兵衛咬著牙根，笑了起來：「你看他最後的那段經歷嗎？」

「去犯罪組織卧底？」

「對。」黑田點點頭，：「異能特務科並沒有和公安這面說明，到底是什麼犯罪組織。」

「是怕公安搶功勞嗎？」

「顯然易見，同時，只有人留在異能特務科，功勞才可能是他們的。實際上這個人在日本內部的檔案，最終還是掛在異能特務科上的，唔，也有可能是掛在軍警里的。」

「所以，」降谷零灰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震驚：「異能特務科的意思是，讓他兼顧兩面的事情？」

「是的，我倒覺得這才是異能特務科主動報備的重要原因——只有報備過了，才更方便他離崗，去執行橫濱的任務。」

「還有個犯罪組織會給他指令，」降谷零摸摸下巴：「這個新同事，看起來比我還忙啊。」

「這還不是全部，」黑田說道：「你記得他的名字嗎？」

「嗯，福地久我。」

「說起福地這個姓氏——」黑田兵長挑起眉毛。

「那自然是福地櫻痴。」金髮黑皮的帥哥想都沒想的就接上了話，他眨眨眼，忍不住咂舌：「不會吧……」

「就是這個不會吧，他是福地櫻痴的兒子，軍警里有很多人，私底下是叫他『少主』的。」

「那麼軍警的事情……」

「如果說他完全脫離了軍警，福地櫻痴沒有給他事情做，你信嗎？」

「……」

兩人對視一眼，都露出了憐憫的意思。

「……看來我得努力了，不然要被新同事比的一無是處了。」降谷零先是用玩笑的語氣說道，接著臉色一凜，表情和聲音都變得冷肅起來：「我會早日殲滅黑衣組織。」

「嗯。」黑田兵衛沉默了一下，說道：「諸伏景光的事情，我很遺憾。」

降谷零沒說話，他不想抬起頭看向黑田兵衛同樣沁透悲傷的眼睛，也沒辦法和另一個人討論Hiro的死究竟有多麼悲痛和憤怒。

他默不作聲的低著頭，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沒聽見一樣，隨意的又翻了幾遍手裡的檔案，最終目光落在卷首的兩寸相片上。

「好像。」他喃喃自語道。

「什麼？」黑田兵衛沒聽清。

「他的眼睛……」

和Hiro的好像。

房間里一時間變得無比靜謐。

恍惚間，黑田兵衛似乎聽到了水滴砸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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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我回到橫濱之後，就一頭扎到了異能特務科里。科里的同事一開始看到他都很開心，但是在久我沒日沒夜的加了七天的班之後，眾人忍不住派出了一個代表——坂口安吾去找福地久我談話。

「你該回家了。」坂口安吾推推眼鏡，語氣平淡的說道：「聽說你回日本之後，還沒回過家。」

他眼眶下面是濃厚到鮮明的黑眼圈——和久我的不相上下。

「沒關係啊，我還有工作沒做完，做完再回家。」久我縮在辦公室的椅子里，嘿嘿一笑：「安吾先生竟然會讓別人不要加班，這個世界是壞掉了嗎？」

「還有什麼工作？」坂口安吾無奈的說道：「你已經把三年的報告補完了，還清理了近一個月的堆積的任務和文件，托你福，我今天都可以按時下班回家了。」

「那不是很好嗎？」久我孩子氣的笑了笑，得意地說道：「我很棒吧，」

他少年時代就進了異能特務科，也在這裡成長，當時特務科的同事們看他年紀小，也都喜歡寵著他，這一點到現在也沒變過。

「效率很高。」坂口安吾肯定道：「但是，也確實沒有工作給你做了，回家休息休息吧，別猝死在崗位上了。」

「我還要上街上巡邏呢。」久我說道，壓根不想從自己的工位上離開。

「……你不想回家？」坂口安吾乾脆把話說開了，久我也直接了當的點點頭。

「為什麼？」坂口安吾疑惑道，在他看來福地櫻痴是個很好的父親，兩人的父子關係也好到讓別人眼紅，久我實在沒有理由不願意回去，

「……因為我瘦了。」

「哈？」坂口安吾以為自己聽錯了。

「因為我瘦了！」久我又大聲重複了一次，然後理直氣壯的說道：「爸爸看到了一定會生氣，他生氣的時候還是很嚇人的。」

嚇人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體重是福地櫻痴一定會追究，他為什麼會減掉這麼多體重……久我不能告訴他，是因為最近過於焦慮的緣故。總之，為了避免一切會引起福地櫻痴懷疑的事情，他不想回家。

「……」坂口安吾啞口無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確實瘦的有些厲害，這都瘦骨嶙峋了。」

久我身體一直都不算好，身材單薄的跟個病人似的，坂口安吾幾年前就非常不能理解，按理說鍛煉很多的人，身體都很好。如果身體不好，那也練不出強大的體術。

久我就是個例外，他每天都在鍛煉，可永遠都是身體消瘦，面無血色，體檢的時候指標也不好。偏生他的體術在橫濱這個天才遍地走的地方，也算是第二梯隊頭部的了。

「你是不是應該去看下醫生？」坂口安吾也有些擔心起來：「這瘦的也太厲害了。」

「沒關係啦，就是最近壓力有些大，過段時間就好了……但是實在不想被爸爸罵，所以安吾先生，麻煩讓我留在這裡工作吧。」

「……壓力大？是因為公務員考試嗎？」

久我點點頭，含糊其辭的說道：「算是吧。」

話都說到了這裡，坂口安吾也不好繼續強迫久我回家了，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那你也不要去巡邏了，科里有獨立的卧室，我給你批一間，你好好去休息休息，別就坐在位置上通宵。」

久我眼睛一亮。

「那就沒有別的事情了，你還是要注意身體。」坂口安吾說著沒有別的事情了，但是卻沒離開，他躑躅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太宰和織田作現在也在這裡，你要不要見他們一面？今天是他們留在異能特務科的最後一天，明天就要離開了。」

「誒？可以見嗎」久我眨眨眼：「安吾要給我開後門嗎？」

坂口安吾的臉紅了一下，他一掌拍到久我面前的桌子上，惱羞成怒的說道：「怎麼這麼多話，就說要不要見……！」

「嗯……算了吧。」

「太宰先生親口說的，他最討厭我這樣的人了，我就不去人惹煩了。」

「你別這麼說，」坂口安吾聲音變得極低：「是你救了他們，而我差點害死他們。」

「是爸爸救的。」久我糾正道：「我只是拜託了爸爸一下而已。」

雖然之後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但是久我對這些一向不太在意。

對於之前的mimic事件，坂口安吾心裡是愧疚的，他作為異能特務科的卧底，間接坑害了兩個友人，如果不是久我的話，至少織田作一定是活不下來了的。

「你為什麼會救他們？」坂口安吾問道，這個疑惑在他心裡盤旋已久。在港口Mafia的時候，他見過太宰治對福地久我的態度，永遠的惡意嘲諷或者視而不見，連眉毛上都寫著厭惡。

「太宰先生雖然很討厭我，但是也是我的朋友啊，朋友給我打電話幫忙，那我肯定要全力以赴的。」

「哈？朋友。」坂口安吾震驚極了，他敢說，他自己都被沒被久我當做朋友，怎麼那兩個人會成為朋友？

「五年前，當時太宰先生是這麼說的——雖然你是我最討厭的，那類極其無趣的人類，但是被背叛后殺死的死法也很不錯——」

「所以姑且，也可以，允許你當我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