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惘鴉

惘鴉冷冷的在樹梢上看着下面發生的一切。

它的眼睛真的很好，林中的一切都可以一覽無餘，因此它也更加憎恨，不只是亡者對生者的憎恨，更多的是生前遺留的怨恨。

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接任我的位置，你為什麼要等我死後才出現，你為什麼要和我女兒扯上關係，你為什麼….還活着！

惘鴉本來是不想來的，但它生前欠了黑瞳不少陰壽，而黑瞳命令它必須參與。

所以惘鴉已經做好了划水摸魚開香檳的準備。

黑瞳忽然出現在它身後，「你就這麼看着？」

惘鴉無所謂的擺了擺翅膀。

黑瞳的聲音更加尖銳，發出一陣瘮人的笑聲「反正我會看着的…呵呵呵。」

惘鴉感覺到了不對，展翅想要飛走，卻被一隻貓爪輕易的捏住了脖子。

「被不自量力的靈能者使用出工不出力是一回事，這種東西我是不會在乎的，靈能者駕馭不了自己的咒物本來就是一個笑話…但你現在的工作是我直接委派給你的，我不在乎你有多不情願，但我的命令，也不是你這種貨色可以無視的。」

黑瞳逐漸加大力度，惘鴉的叫聲也越發凄厲。

「現在，去做你該做的事。」黑瞳收回了貓爪，聲音似乎也變得輕柔。「不要讓我覺得，你是一個不聽話的…工具。」

「嘎！」

惘鴉趕忙飛向陸誠。

樹林中，陸誠忽悠着李然後續的計劃。

「兄弟啊，現在的情況我們已經非常清楚了。」陸誠嘆了口氣，「雖然她聽不到聲音，但是想要走出這片林子還避開她確實是千難萬難，現在敵在暗我在明，隨時都有可能被抓住。」

純粹的謊言，那女鬼就是一個半徑三米多的大紅燈籠。

但李然並不知道。

「陸兄弟，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啊，」李然已經忙碌了一天，從下午開始就是挖坑，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在公路上迷路到樹林，此時也是身心俱疲。

陸誠沉吟片刻，「李然，講真的，這個女人是你殺的吧。」

「怎麼可能，」李然乾笑一聲，「小陸你不會信那些鬼話吧。」

答案是很明顯的，但李然並不想承認，就在李然打算繼續抵賴時，陸誠放棄了追問。

「隨便你怎麼樣，」陸誠滿不在乎的語氣聽得李然鬆了口氣，「我只想知道她埋在了哪裏。」

「我們把她挖出來，然後燒了她。」

「嘎！」

凄厲的慘叫驚醒了呆住的李然，他眼神躲閃，還想狡辯，但被陸誠打斷了，「聽見了嗎，連一隻鳥落入她手裏都這麼慘，李然你還會有活路嗎！」

李然嘆了口氣，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小聲囁嚅道，「現在這情況也不好找啊。」

陸誠作勢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嫌棄的收了回來。「沒事，我對你有信心。」

以及那句沒有說出來的。「對老黃也有信心。」

他看到了，從天空俯衝過來的惘鴉。

毛髮更亂了，看起來也更加狼狽。

陸誠張開手，歡迎這惘鴉的到來。

這讓惘鴉心裏平衡了不少，自己是至關重要的，沒有它陸誠完成不了任務，最重要的是，它是一個有用的工具。

果然對於工具而言，沒用才是最慘的結果。

惘鴉已經做好了和陸誠配合的準備，也做好了從陸誠手裏敲取豐厚報酬的準備，它感覺得到，這是一筆不虧的買賣，

畢竟即使這樣，雪中送炭總歸是會被記住的。

惘鴉親昵的落在陸誠手中，心中安定了不少，打算和他商量帶他走出樹林的價格。

然後，「嘎！」陸誠捏住了毫無防備的惘鴉脖頸，「去陳沫的墓地。」

惘鴉出離的憤怒，它覺得自己的善意遭到了踐踏，陸誠腦海中也突然出現了一句句國粹。

「呵，原來你會說話」陸誠並不在意，「只是沒想到你真的這麼弱雞。」

不論這惘鴉前面到底是二五仔還是雪中送屎，陸誠都不在意，櫃枱的東西，說到底就是一個工具，與其談交情，不如拿穩點小心傷了自己。

陸誠加大了力度，畢竟這次的工作並不難，即使惘鴉不在關係也不大，總歸能完成的，不如試試怎麼馴服它。

腦海中的謾罵變成了哀求，陸誠似乎是心軟了，捏住它脖頸的手鬆了一些，惘鴉感覺到了出路，馬上想要飛離這裏，即便是回去被黑瞳懲罰，它也要逃離這個傢伙，機會馬上就來了，很快，很快，就是現在！快走！

「嘎！」被扯掉左翅的惘鴉跌落在地上，被陸誠小心翼翼的撿了起來，不顧惘鴉的謾罵與哀求。「現在，這才是好用的咒物嘛。

陸誠輕輕的拉了一下惘鴉的右翅，-溫和的說，「去找陳沫的遺骸。」

惘鴉終於不在異動，乖巧的用右翅指引著方向。

陸然滿意的笑了笑，這下總歸是方便了不少。

然後轉頭看向想要逃跑的李然，「兄弟，你要去哪啊。」

「咕咚，」李然倒吸一口涼氣，後退幾步，他忽然覺得自己一個人跑可能更安全一點，「那個，人有三急，小陸你先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啊。」

陸誠倒是毫不在意，「大哥說話我當然相信了，畢竟」話鋒一轉，「要是那具屍體被找到了…大哥你殺人藏屍的事情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吧。」

李然大驚：「你…」

「我陸誠的誠是誠信的誠，」陸誠的聲音更加冷冽，「要麼找到屍體，超度女鬼，你我二人再無瓜葛，我不會去摻和你這檔子破事，更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你被女鬼殺死。要麼…「

李然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褲子上沾滿了泥土。

「哈，大哥，我就開個玩笑，你不會當真了吧，」陸誠又馬上笑着將李然扶起，「我們倆可是一見如故，你要是不願意我怎麼會逼你呢。「

李然眼中又有了希望，「那挖屍這事…」

陸誠笑盈盈的看着他，一言不發。

李然頓了頓，「你看我們可以…」

「嘎！」忽然惘鴉吃痛大叫一聲。

陸誠還是笑盈盈的看着李然，一言不發。

李然心中含淚，在面上努力寄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大哥，我們走，我挖土功夫賊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