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雪的記憶【雪人·續】

我來到國旗台後邊的花圃，花圃里灌木叢上的積雪也夠厚也容易收集，三下五除二，也是一桶雪拎到了國旗台上。花了十多分鐘的時間，我教學樓前四個花圃里的積雪都收集了過來。我提着最後一桶靠近國旗台時，女孩興奮的說：「雪夠啦，夠啦，不需要那麼多啦。」

我加快了步伐，來到國旗台後邊，提起桶就往旗杆的位置倒了出來。見她的興奮模樣，我接話道：「夠了嗎？不夠的話，我到籃球場上，足球場上，舞台那裏，桂花樹上，只要有雪的地方，我都給你收集過來。」

女孩忙着道：「夠啦夠啦，已經很多了。辛苦你啦。」聽到女孩這一辛苦的問候，原本凍僵了雙手，興奮得瞬間暖和了起來，我調皮的說：「為你服務！永不辛苦！」女孩回了一句：「就知道貧嘴。」

我放下了手中的水桶，仔細端詳著女孩做好的雪人身子，比之前做到一半時看到的大好多，圓滾滾的像個啤酒木桶，高有1米這樣，如果雪人有三圍，目測這中間腰圍有85公分，底部臀圍有50，上部胸圍是40，胸圍之上是脖子，脖子處流出了20公分這樣平整的缺口，以便接上雪人的大圓頭，整個身子胖墩墩圓嘟嘟。

我停頓休息了一會兒，看見女孩已經開始製作雪人的頭部了，我靠近了女孩，與她一同站在國旗台的正面，我問道：「我還可以做些什麼么？」女孩抬起頭看了看旗杆位置的積雪，還有很多，然後瞄了一眼已經做好的雪人身子，然後說着：「身子已經完成，正在做着腦子，還差一些裝飾，你去弄些裝飾的東西咯。」

我驚訝的問道：「你之前堆過雪人？怎麼做得那麼輕車熟路啊。」

她笑着說道：「我和你一樣，從小就炎熱的南方里長大，這也是我第一次見雪，好吧。」

「那你怎麼做起雪人來那麼熟悉。」

「傻瓜，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呢，我們這裏難得下雪，可是電視劇里，總能看到堆雪人的場景啊。」

我問：「什麼劇？」

「韓國的劇，冬日戀歌，下雪了，他們一起堆雪人，多浪漫。你不看電視的嗎，今年電視台都一直在熱播。」

我說：「電視我喜歡看，喜歡看動畫片。」

女孩一臉不屑吐出了兩個字：「幼稚。」

我沒有頂嘴，而是才漸漸明白了之前，她說要做些浪漫的事情，是怎麼一回事了，那時的我，哪裏知道什麼是浪漫，看的電視，就是動畫片里的打打鬧鬧嘛。因為受她的影響，從此認為了浪漫的事情，就是在冬日下雪堆雪人的事情。我便好奇的問道：「那我該去找些什麼樣的裝飾？」

女孩不耐煩說：「雪人，雪人，總要有眼睛、嘴巴、鼻子和雙手吧…」我立刻明白過來，回答道：「明白，遵命，現在就去尋找。」於是邁開了腳步，去尋找這些鼻子眼睛嘴巴的玩意，我首先就教室里跑，教室總該有我要尋找的東西罷。

我回到了教室，東翻西找了起來，尋找那些可以使用的物件，同桌看到我的怪樣，連忙問道：「找什麼呢？這麼着急」。我說道：「我們正在外面做雪人，需要眼睛鼻子和嘴巴。」同桌也立刻驚覺了起來：「我們？你和誰？」我立刻燥熱了起來，脫口而出的「我們」兩個字，再次讓我臉紅到了脖子。

我吞吐道：「我們不就是…坐我們前桌的同學，伊娜咯…」

「你們在外面玩雪人？你們是在約會？」

我見他越問，

越沒了正形，急忙堵道：「別瞎說，約什麼會，她…她在做雪人…我只是幫忙找東西…休的瞎說…」

十三、十四歲的年紀，心裏就是藏不住事情，發現了身邊的喜悅，總是想與人分享，讓他人知道，當時的我就別想把這份喜悅分享給那女孩，因為做在她後面將近有一個學期了，對她的好感已經是越來越重。一有什麼事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想和她一起去分享。於是就做了一個小雪人，捧在手裏，我就返回教室了。她還在低着頭掃地，並未發現外面在下雪，也並未發現我。我走到她面前，叫了她一聲，她抬起頭，看到我手上的小雪人。第一表情也和我一樣，驚呆了，問我:「去哪裏弄來的小雪人。」我說:「外面在下雪啊，已經有差不多十厘米這樣厚了。」接着她臉上是一臉的喜悅，抓着我手上的小雪人，往我身上一丟，然後就向門外跑出去了，連掃把都不放下。當時我就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坐在她後面將近一個學期了，從來沒看見過有這樣的舉動，她是個多麼安靜的女孩呀。就在她抓起我的雪人丟向我的一瞬間，我又看到了那甜美的笑容，微微露出兩顆犬牙的笑容，但是這次又和以前的不同，不同在於她臉上的表情，我是從來沒見過她這樣興奮，這般高興。我也跟着跑了出去，看到她在雪地里蹦跳，看到她堆起花圃里的雪，看她那抑制不住的興奮。原來她也是那麼喜歡雪呀。我跟到她後面，說:「國旗台哪裏，我堆了一個更大的雪人，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她沒做應答。我們一起走向國旗台，雪人也還在。她沒說話，也沒評論。站了一會，就抓起雪人，又開始向我扔過來。這是要打雪仗嗎？我還怕你不成？於是我也抓了一把雪，向她扔過去，但是她好像早有準備似的躲開了。然後再從花圃里抓兩把雪，就跑回教室去了。我手裏也捧著雪，向教室跑了進去，看到她正和同桌說:「外面下雪了，你出去看看吧。」

我也趁她不注意，把雪向她一丟。她抬起頭，但並沒有生氣，而是再回我一個。就這樣你來我往幾次之後，大家手上都沒有雪了，也就停住了。她看了看班裏，說到:「我剛把班裏打掃乾淨，現在又能得到處是雪，你要和我一起打掃。」這也是我第一次聽到她的請求，之前都是我纏着她，和她借東西，找各種理由，各種事由和她搭話，請求我幫她打掃衛生。這樣的事，我早就等待好久了，等待有有一天她需要我。這一天是終於等到了。我們打掃完班裏之後，就一起出了教室門口，她和她同桌走在前面，我和我同桌走在後面，大家想差十多米遠。不敢走得太近，初中時期，如果男生和女生成對成對的走得太近，第二天，班裏一定會有傳言，這個和那個好上啦，昨天他們還走在一起啦……反正什麼說法都有……初中的交往，還是以同性交往為主，男生扎堆成群，女生也四五結群，但也有個別例外，這個別的例外，在我們眼中也還是另類的存在的。

這就是2003年1月6日的那一場雪，那一場美麗的雪。雖然我記憶的這場雪，是2002年的事。但是這些也已經不重要的了，年份記錯了，但並沒有抹去因為那一場雪，帶來的所有事。雖然15年過去了，為何現在回憶起來，卻歷歷在目，雖然年份有錯誤，但是所有發生的事，我都還記得。我才慢慢明白，這些過了15年的記憶還如此清晰深刻，並不是我一日記憶就能如此深刻的，都是我從2003年9月份開始到2012年12月，一年一年慢慢回憶累計起來的。因為2012年12月到2017年12月，五年的時間，塵封了所有往事，只活在自己建造的小世界裏，偷偷的或者，偷偷的活，現在有一次回憶了這次雪的記憶來。而且還用文字記錄了下來。在這文字記錄的同時，我才發現，原來我喜歡她，是在2003年1月6日，是在那一天喜歡上她的，下雪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