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馨

林雲馨

閱了許多許多的文載,看了多少的都是美好最終人生那般得到了升華的主角,品過的多少故事,我們總能看得如此清晰,能如痴如醉地說上一句:男孩要這樣這樣,女孩應多說一句。或是他看到了悲傷,體驗了痛苦,一定就是往後日子可以帶着力量完美地翱翔天空。其實,我們要做的確實很多很多,我們的每一次都是只有今天,轉瞬其實就不再是相同的你了······

走廊長椅等著爸他們的來臨。現實沒有電影劇情那麼唯美,天空沒有下雨,也沒有突然的暗沉,艷陽依舊高照,有着一絲炎夏的苦悶。在沒有觀眾看到的我們這裏,其實那麼的毫無存在。白雲沒有為你暗淡,落葉依舊隨風墜落,塵埃更沒有跳動。

阿公被推了出來,帶着氧氣罩,呼吸平穩。病房裏,我看着躺着的他。沒有看得到一分他平時的傲氣,沒有看見他的咄咄逼人的強勢,也沒有能看到有着一個溫和教我們善良待人的模樣。一頭雜亂的白髮,那麼黝黑的深深的溝壑佈滿整張臉,鬍子也純白鬍亂地扎著,特別像一個孤寡的糟老頭。可是他沒有孤寡呀,他就是個糟老頭,什麼都看不見,只是個可憐的老頭子。

那年的春天,爸犯事判刑入了獄,老媽一個不識字的山裏女孩,十七歲跟了爸十二年,她拋掉了城裏打工的日子,回到農村拉扯著三個小孩。握住了鋤頭,鞭笞這水牛,歪扭地扶著鐵犁,沒人教她怎麼把地隴得平整,只得拚命地一次又一次重複歪歪扭扭凹凸不平,真讓人可笑。再一年的春天,根本沒能拿出學費讓我和節入學,被趕出了學堂。老媽找了村裏那個欠了爸債款的叔父討回錢銀。我那樣清晰地記得媽是受了不知多大的委屈滿臉的淚哭着回來,那般的不知所措。那傢伙依舊強勢如火,緊隨着辱罵到家的門前,老媽滿臉淚犟著理論,可她那會理,只會抽泣地不停的重複「你欠了錢,快點還我」。這好像更能激起了那可惡的傢伙的欺負弱小的快感,他像癲狂的鬣狗快速奔來,躍起撲斷了院裏的水龍頭,連帶着水管甩向了老媽前頭,我一直站在老媽面前,水管狠砸中我額頭。紅腫立馬高高凸起,一絲鮮血緩緩流下,不知為何,我沒有喊疼,直直地站着。

媽媽她不住地抽泣蹲下揉撫我額頭,又急忙推着我走開,「快去喊阿公,肥十八要打死你了」她大喊叫我去找阿公。真是諷刺,爸和這鬣狗都是排行十八,因為他很胖,所以都叫他肥十八。

我飛快跑去阿公家,因為分了家,沒有住一起,阿公的屋旁有一個魚塘。看見了魚塘,聽見了許多人觥籌交錯的聲音,我停頓了腳步,沒能果敢地請求幫助。怯懦的貼近他們滿座歡快的宴席,

「阿公,有人要打我媽媽和我哥他們」沒有帶抽泣,只是懇求,

「現在沒空理那些事,我那麼多夥計在。」阿公酒杯都沒有放下,

「那些小事到時再講。」大伯也沒有看見我一樣,厭煩地催趕,

真的好多夥計好多親朋,堂哥他們在用力撕咬着鴨腿,阿婆拿着一個碗要我吃飯,我趕緊地逃,老媽還在家等著。家裏已經安靜了,圍觀的人群也散了,媽她沒有在哭泣,那傢伙離開了,哥和姐在打掃,媽看着我一個人回來,摸着我額頭,問「疼嗎」,我搖著頭。她抹了一把臉,進了廚房,燒起了火,沒多會,喊着我們吃午飯·······

現在,看着這老頭,怎麼能躺着這麼舒適,怎麼是我媽和我在守着醒來。

爸和大伯終於來到了,也清楚讓我們知道了病情。心血管阻塞和腦部中風,搶救及時,得住院治療一段時間,不過以後走路怕是困難,左身局部癱瘓,主要手腳僵硬,生活必須是在他人服侍而過了。

一生要強的人,打敗他的,往往是吃飯都得別人把飯盛到面前,才能吃飽飯。通知了阿婆,她照顧著姑姑的女兒一起在佛山居住,現在需要她的回來。

可是又怎樣,記憶還深刻的是,被蠍子蟄了手,老頭急措地咀嚼藥草,慌忙呼吸聲着急敷着我手的樣子,那拿着我泥土捏的電話用蹩腳的普通話假裝跟朋友聊得很開心逗笑我的畫面。人真的很矛盾,又簡單的複雜。

「你晚修課可以提前一些下課不?」幾天後和爸通了電話

「應該可以,你先和班主任說一下。」我不會拒絕爸和我商量的事,

情況還是比較樂觀,阿公兩天後可以下了床輕挪蹣跚走幾步。聽了醫生建議,每天需要給手腳按摩,慢慢緩解僵硬,也要進行走路訓練。阿婆沒能有那麼大的力氣做到要求,所以,每天晚上的八點我就來了。

不過能每天提前下課總得和班長通報,林雲馨是副班長,又是我前桌,自然就要每天幾點回來給她發了微信。

「有一篇議論文,你構思一下,我拍了話題給你了,剛佈置的。」開始有了課堂外的說話,林雲馨和我說的話多了,回來的路上也會有和她特別無趣的問題,

「到哪了」

「校門口」

「宿舍了」

「好些了沒有」

「今天數學作業好難呀」

「李楠那傢伙說我又有借口約會了。」

「哪有約會沒有?」

「他調侃而已」

「我妹妹總是給我打電話,她剛開始讀幼兒園,在廣州她特別喜歡抱着我」

「那你怎麼回來這讀書」

「為了到時的高考呀,以後應該都會在廣州,我爸媽在廣州定居的」

····

「你要不要吃馬蹄糕,也有其他的」

「有沒有紅豆口味的」

「好的」

「我拿了你筆記哈」

·····

這樣的話每天總會重複,可是總會一字一句地回復。

「小辰子,你好忙呀!」李雨總會發着摸摸腦袋的表情好像心疼我的意思,

「你現在變厲害了呢,我看到一篇模範作文是你的,」

「哈哈哈,那當然,我努力起來了會嚇到你的,」李雨發着酷酷的表情,驕傲的樣子。

「我最近又喜歡五月天的歌曲了,」李雨還是會跟我說着她的喜歡,

分享着她的《溫柔》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為什麼我的心,明明是想靠近·······』

阿公開始變得絮叨,

「學習有壓力不」

「可以排在第幾名」

而後很開心的樣子,以後家裏又是一個大學生,叨嘮著家的生活的長短,講述著年輕的忙碌日子,念叨着我爸現在工作的辛苦,也留意了我媽一個人在家看顧著那麼田地的辛勞。

「你阿公他啊,以前和我鬧脾氣,看着我在幹活,他高昂着頭,癟著嘴,像只公雞一樣,理都不理我,」阿婆也輕聲偷偷和我吐槽他的年輕時,

「不過啊,他這人會和我鬧彆扭,但從沒大聲和我吵過架。」

真的會喜歡聽那淳樸的年代,聽那忙碌踏實的日子。

我聽到看到的往事或眼前我並不會特意有第一分享的人,我會告訴李雨,說着笑話,也會和秋華說着嚮往,期待她的嚮往,還會問著徐文珺那時的淳樸怎麼樣,現在也有和林雲馨說着無聊······

真的能說着話的好友有了更多,而我沒有刻意不想和誰不說話,只是會近了些時間近位置近的某個人,我好像喜歡這樣,沒有學着去完整裝下一個人。

「劉辰寺,說個事,」

「農曆的四月十七是我生日,你會記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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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逐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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