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想離婚

我昨天給我媽打電話說，我要離婚。

我媽說，這事我和你爸商量商量。

我說，行，我明天給你們電話，再說這事。

今早，我特意選擇走路上班，路上給我媽回了個電話。

我媽沒說幾句，讓我爸和我說。

我爸說，「離婚這個事，我和你媽沒法給你拿主意，還是你自己做主。你自己偷偷離了一次，你離的時候不和我們說，你復婚也不和我們說。現在又要離，你怎麼想的？」

我說，「他改不了了，半年賭一次，好不容易攢點錢，還上了，又都想辦法弄出來去賭。我原來覺著，兩個人抗一個事比一個人抗強。現在，我活明白了，他改不了了。我也不想耗著了。孩子還小，以後日子還長，我就算不考慮自己，也得考慮孩子。」

我爸說，「你倆欠了多少萬？」

我說，「二百五十多。」

我爸，「你名下多少？不算我這邊給你拿的，你名下多少？」

我，「七十多吧。」

我爸說，「那你現在離婚，你能解決多少？你帶走多少債？」

我說，「啥也解決不了，就是現在一天也沒有還的了，才不想繼續過了。太難了。每次糟錢糟到一點沒有了，就開始和我說，他要改，再也不賭了。我受不了了。看見他就噁心，胸悶，頭疼。不看見還行，一看見心情很不好。我怕我再不走就憋出病來了。」

我媽，「你現在不離，你在婆家橫著走都沒人敢管。你離了，咱家也幫不了你什麼，你自己帶個孩子，就算回來找個班，你欠那麼多錢，怎麼還？」

我爸，「我真是沒想到，你這個孩子是真沒數啊！」

我說，「是啊，我現在也知道我這個人是真沒數了。早在他賭第一次的時候，我就該走。拖到現在，感情也談不上感情了，錢還欠了這麼多。你說怎麼辦呢爸？我前段時間還想，要不我死了吧。可是，我一想到孩子，我又放不下。不死吧。也活不先去了。你說怎麼辦呢爸？」

我爸，「婚是不能離。離也是你自己的決定。和我們沒關係。」

我，「你們就是什麼老怕擔責任，什麼事都說讓我自己拿主意。他剛開始賭，我說我沒法過了，你們不讓離。我離了，你們是不知道么？你們也知道。你們就是假裝不知道。你們就不能說一句，我離了你們就把我接走！我有多難你們也不是不知道。」

我爸，「我們不怕擔責任，沒有老人給自己孩子出主意離婚的。你也不想想，回來了，我們能幫你什麼？還不如在他家，孩子有人管，什麼事都有人管。你既然問我們意見，那我們不同意你離婚。」

我媽，「你要真離了，你回來，我們也不會不管你。」

我不知道說什麼。掛了。

我也不怨我爸媽。他們也就那麼大的本事。

我怨我自己。

我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連個剛結婚的人都不如。連個錢都把不住，我作為一個女人，有什麼數呢？

恨，特別地恨。

原來他賭完，我都不能理解，怎麼就捨得把錢打水漂一樣扔了。看不見摸不著的，就那麼扔了。平時用錢的時候，倒個錢，多難。這怎麼到了他那裏，玩起來的時候，就這麼不管不顧了？

現在也不去想那麼多了。想不明白。

結婚到現在，他好得讓人覺著世間難找。不管是對我家人還是他家親戚，都是有什麼事情會放在心上，會用心去辦的那種人。

尤其對我，結婚到現在，我一點家務沒做過。每次例假，他都紅糖水準備着。冬天沒來暖氣的日子，襪子內衣這些需要手洗的，都是他洗。平時吃什麼玩什麼，都挑我喜歡的選。結婚十幾年了，每天晚上還是摟着我睡，牽着我的手，有時候他睡熟了，我的手從他手裏掉出來了，他會驚醒，再把我手抓到手裏再睡。他的好，方方面面。

我的大事小事，他都當重要的事。誰都知道，我在他那是最重要的。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把我捧在心尖上的人，卻一次次不走正道。

其實，我也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