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劫

最初的《長生計劃》，是根據孫禾的自身經驗而得。

她挑選40名孩子，耗時百年，用光所有資源，最終成功培養出兩名能引動啟靈劫的孩子。

然而那兩個孩子都失敗了。

先是李小憐在孫禾外出時引動了天劫，屍骨無存。

后是易崖生抗不住天劫的第三道天雷，孫禾眼睜睜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灰飛煙滅。

即便過了六七百年，那份自責仍銘刻在她的心裏。

「若是成了，今後就能隨時引動天劫。再有易崖生那樣抗不下最後一道天雷的孩子，我也能毫無顧忌的將其打散了。」

孫禾從追憶中醒來，落到圓台，取出一個小玉瓶，將裏邊散發着熒光的綠色液體澆下。

這是生機液，由靈參萃取而得。

那在白天依舊人眼可見的熒光，意味着品質極高，是孫禾目前能提煉出的最高品質。

生機液被圓台吸收，生出淡黃光霧氤氳環繞，緩緩攀升。

全部吸收后光霧停止轉動，三息后突然下沉。

觸底的剎那，圓台和陣眼柱同時亮起，一道由靈力組成的無形力量直衝天穹。

光霧沉盡，上方如反擊般吹下一股強勁的風，似一道無形的牆壁拍下來。

孫禾感受着風壓，任由長發和衣袍隨之擺動。

十息後天風結束，與山頂齊平的雪雲被吹出一個環口。

台柱熒光又持續三息后，緩緩淡去。

「有反饋，看來我的推演是正確的。」

說着，她拿出30個小玉瓶，將極品生機液全倒了下去。

圓台花了更長的時間吸收，光霧積攢得更高。

最後，一道更加強勁的無形力量朝天穹衝去。

光霧沉盡后，先前那般的風壓沒有出現，倒是天穹上出現了一小團天劫雷雲。

「出現了！」孫禾欣喜地打量那朵翻湧的小黑雲，試圖得到它精準的尺寸。

因為距離的原因，它顯得非常小，小得尋常人根本看不見，唯有孫禾才能觀測到。

「不到十米……看看能不能揪下來研究一番。」

她釋放出神識和神念，直衝天穹。

然而神識和神念即將抵達時，似撞上了粘稠的瀝青，稍稍進入一點后難以寸進。

這是間隔世界之壁的阻滯區，不光能阻礙神識神念，還能阻止孫禾撕裂虛空。

根據神識的反饋和視覺的判斷，孫禾得出天劫雷雲在阻滯區外圍不到十里的判斷。

既然神念無法直達，那就肉身直闖吧。

反正阻滯區對身體沒影響，十里距離不過是瞬息的事。

結果她剛用套娃的方式撕開直達阻滯區外的虛空裂口，那一小團天劫雷雲就消散了。

「……」

「罷了，反正重點不是那天劫雷雲。」

孫禾嘴上這麼說，實際卻沒鬆開虛空裂口，讓其一直保持着。

畢竟是花了心力連環撕裂19次虛空才完成的穿梭通道。

取出60瓶澆下，結果這次出現的天劫雷雲出乎意料的大，目測得有百米了。

孫禾看了眼確認距離沒變后，當即穿過虛空，衝刺了七十多里后一頭撞進了阻滯區。

她感覺周身像被套了一層不透氣的皮衣，將神識神念悶在體表無法延伸太遠。

若不在意這些，肉體的感覺與外邊別無二致。

然後，料想中轉瞬就能飛到天劫雷雲的事沒發生，反倒是距離縮減的速度特別慢。

天劫雷雲不出意料的散了，任由孫禾全速飛行都沒能抵達。

向下看去，竟沒有飛出多少距離，她有些疑惑：「這阻滯區難道有什麼貓膩？」

當年易崖生渡劫身滅后，孫禾腦袋空空地飛躍西荒，在阻滯區飛十餘年觸碰到了世界之壁又飛回來。

有經歷，卻是沒經驗和研究可參考。

「算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引劫台。」

重新落到引劫台後，孫禾索性倒了150瓶極品生機液。

結果天穹上出現了近二里的天劫雷雲。

「！！！」她看着天有些吃驚。

迅速在心中推算一番，得出260瓶左右就能引出十里天劫雷雲的結果。

使得孫禾既興奮，又後悔。

因為她手頭上只剩下不到150瓶極品生機液了，倘若剛才一口氣用完，現在就能將那該死的啟靈劫給引出來了！

錯失良機確實是個很糟糕的事，特別是近在咫尺的機會。

孫禾嘆了口氣，很快就把心態調整過來了。

因為後悔沒用，急也沒用，這玩意靠牛角島的產出每兩年也才能整出一瓶。

把其他低品質的生機液全提煉了，最多也只夠湊出十瓶。

沒辦法，只能先擱置了。

何況這次試驗得到的結果，也不算沒有收穫。

相反，收穫還很大，因為證實了孫禾對天劫的推導是正確的。

至少對啟靈劫的推導理論是正確的。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當年就直奔這裏了，白白浪費了22年。」

孫禾埋怨著自己，掏出冊子記錄。

寫完后將冊子往乾坤珠一塞，開始琢磨今後要做的事。

「讓那些小妮子加大靈參的種植量？」

正想着該擴充多大規模比較好，孫禾感覺「心口」突然產生悸動，並且有一根似幻若真的線從天穹勾動。

孫禾順勢抬頭，竟瞧見那片天劫雷雲沒散！

而且……

不等那個答案從心中呼出，天上已經發生了巨變。

黑雲翻湧，直鋪千里。

密密麻麻的雷電之蛇在雲中穿梭，不斷發出轟隆隆的聲響。

天劫！

不是啟靈劫，而是孫禾的第九次天劫！

「怎麼提前了，明明身體還沒有那種強烈的感覺……難道是受這個引劫台的影響？」

雖然不確定，孫禾還是迅速取出引劫台的冊子將這個注意事項寫了進去。

同時飛速脫光衣物連同著一塊存入乾坤珠，再取出特製的匣子，將姬蠶寶囊和乾坤串珠放進去鎖好，以最大力度朝北邊投去。

匣子堪堪脫手，天穹便劈下了第一道天雷。

孫禾的神識全開，見被天雷擦中的匣子無恙，便全身心投入到了對天雷的觀測中，彷彿此刻一道道響徹天際的天雷劈的不是她一般……

天雷劈了七日，共8637道，近乎一分鐘一道。

冰肌雪膚的少女不以為然，自第七劫開始，天雷對她已不構成威脅了，反倒是酥麻得有些像按摩。

天劫雷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厚重的劫雲。

方圓九百里的覆蓋範圍只比天劫雷雲小上那麼一圈，比第八次天劫的三百里要大上不少。

它呈漩渦狀緩緩轉動，中心墜出一個漩錐，釋放出強大的壓迫感，死死鎖定着下方的人。

沒有雷雲那般的雷電之蛇，只有兩道由外向內、順着漩渦不斷翻騰沉浮的雷霆巨龍，一邊盤旋一邊汲取能量壯大自身。

半個時辰后，兩條雷霆巨龍在漩渦相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匯聚到了那漩錐尖端，-玤的一聲雷鳴響徹整個世界，放出一條宛如實質的雷電，徑直劈向孫禾。

「嗯！嘶……」她悶哼一聲，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因神識全開，僅僅少了那麼半分抵抗，那霸道無比的劫雷便像一根燒得通紅的鐵棍般攪動腦子。

沒有模擬汗腺的孫禾，再疼也沒生出一滴汗液，而是皮膚出現了崩解的裂紋。

要收回神識停止觀測劫雷？

孫禾選擇否，至少下一道她還要看，如果可以，下下一道她也想看。

於是她放棄了對身體形態與重量的維持，化作一團光球，漂浮於空中，遙望着第二道劫雷的醞釀。

第二道劫雷是醞釀了一個時辰后落下的，威力更甚，孫禾被劈得有些暈乎。

第三道劫雷醞釀了一個半時辰，直接將孫禾的神識劈散，她只觀測到了半程就昏了過去。

好在孫禾在第四道劫雷醞釀好之前蘇醒了過來，此後再也不敢託大，全身心投入到抵抗和轉化劫雷的灌注中……

……

第九道劫雷，也就是最後一道劫雷。

威能不像先前那般遞增，而是直接翻倍，孫禾耗盡最後一絲靈力才勉強抗下來。

虛脫的她不由得再次懷疑，這天劫是不是算準了自己的耐力才落下的這最後一道劫雷。

望着天穹上的劫雲消散，壓迫感隨之消失，孫禾才鬆了一口氣。

來不及理會體內那股磅礴的能量，她便陷入了沉睡。

這便是渡劫后的「靈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