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白熊的眼淚
聽到轟然倒地聲，戴老大和亞父才反應過來，急忙轉頭看向右側。只見一隻白色的大棕熊倒在地上，它的後肢處正滲著血，正是肖恩射擊的地方。
原來就在剛剛肖恩和大家會面之時，一隻大棕熊正在右側，準備襲擊離得最近的亞父，可是卻因暴風雪太大，三步之外都難以看清任何事物，所以才讓棕熊鑽了空子。動物的聽覺、嗅覺都比人靈敏很多，這很容易理解，再加上它那渾身雪白的絨毛，戴幫眾人根本沒有察覺到。
只是，肖恩又是如何先所有人一步而發覺的呢？
這個秘密，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因為在夢境中，他向那個人承諾過。
此時後面馬車裏的男人們已經端著槍走了出來，將這隻可憐的棕熊圍了起來。
「哈哈哈......肖恩果然是我們的幸運兒啊！這一碰面就給我們送來食物！」
說話的人是東子，一邊說着，就準備沖着這棕熊的腦袋上來一槍。
此時的大白熊已經受傷，可是絲毫不影響它那暴躁的性格，在受到攻擊后又艱難地用另外幾隻腿爬了起來，嗷嗷嗷......地吼叫着，似乎在為生命做最後的鬥爭！
「不要殺它！」
肖恩及時制止了東子，並做解釋道：
「不能殺，它已經懷了小熊！不傷身懷六甲之人，是我們江湖的規矩！」
此時的大白熊似乎聽懂了肖恩的話語，也只是繼續嗷嗷嗷地吼叫，卻並未攻擊。
亞父此時也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那長長白色鬍鬚上已經結滿了冰霜，已經分不清鬍鬚和雪究竟是哪個更白呢？
只見亞父看了看眼前的白色龐然大物，笑眯眯地說：
「肖恩的眼力勁總是這麼好啊！我常常好奇，你這傢伙究竟是不是人吶？哈哈哈......果然是一隻懷孕的母熊，算了吧，既然它也沒有傷害到我們，就放它一條生路吧！」
隨後亞父轉身面對肖恩，用一種讚許的語氣說道：
「你這一槍，直中它的後腿，卻不傷它性命，修養一段時日，自然可以恢復！不愧是戴幫的神槍手呀！」
說着，亞父就又坐回了馬車上，準備繼續趕路。
東子倒是不解，又囔囔了幾句：
「這傢伙是一隻攻擊我們未遂的動物而已，何必這麼仁慈，什麼江湖道義都用它身上了！」
「人也不過是動物，我們又有什麼區別！今日在它落難時，你如何對待它，便是將來你在落難時，他人如何對待你的態度！不過是因果循環罷了！」
肖恩此時一邊嘴巴不經意地說着，一邊下馬走到了那個大白熊的身旁。並把自己口袋裏那唯一的一塊牛肉乾丟在了棕熊嘴巴的下方，並言語道：
「今日是我見你欲攻擊我們，才不得已開槍制止，但並未傷及你要害，修養幾天就能恢復。且看你身懷六甲，我們也不會殺你，我們食物也不多了，這塊肉乾，就算我賠禮吧！再多的我也拿不出來了，你快快離開吧！」
東子倒是笑哈哈地開玩笑道：
「肖恩，我看你才更像個傳教士似的，咱們的神父都沒你這麼神神叨叨的呢！」
此時的棕熊已經吞下了那塊牛肉乾，想必是有了些氣力，也感受到了眾人對它並無殺心。只見龐大的身形用兩隻後腿支撐著慢吞吞地站了起來，這時眾人才看清，這傢伙足足有接近3米高。別說在這大峽谷中偶遇，就算是整個摩崖山脈，想找到這麼大個頭的棕熊恐怕都不容易呀！
然後，
大白熊微微欠下點身子，似乎在感謝肖恩，轉身就向著旁邊的山上跑去。
戴老大看着這一切，很贊同肖恩的做法。這才是一個懂得江湖道義的漢子，這才是戴幫的男人，也是他的孩子！
此時的亞父也補充了一句：
「這棕熊體型已經長到如此程度，恐怕不簡單！幸好我們今天聽了肖恩的話，沒有傷害它。否則將來恐遭天譴呀！」
「亞父，你怎麼也和肖恩學得神神叨叨的？」
剛剛收起槍，準備上車的東子又笑眯眯地問道。
「我這麼大年紀了，自然知道的比你們多，有很多東西不是常理可以解釋的。總之一句話，這種年齡和體型都超乎尋常的動植物呀，不要輕易得罪他們！」
亞父似乎經歷了許多，也聽過很多老一輩的故事，自然比較老練，不然怎麼是戴幫的軍師呢？
此時的肖恩也點點頭，表示贊同。並說道：
「父親，我找到一個地方，遮風擋雪不成問題！也能讓大衛好好休息下，讓他安靜地走完這最後的……」
肖恩沒有繼續再說下去，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肖恩的聲音不似戴老大那般厚重，也沒有他那種充滿著金屬的鋒利和肅殺之氣的感覺，反而是那種清澈、高昂、優雅又略顯高冷的聲音，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王子一般。
其實肖恩無父無母，是在26年前，一個同樣的暴風雪夜晚，戴老大在雪地中撿到了他，從此戴幫將其撫養長大。肖恩自然也隨了戴老大的姓氏，認戴幫為家。
肖恩知道大家的心情此刻都很沉重，於是趕忙轉移話題繼續補充道：
「前面就是一座廢棄的礦區，看起來荒廢有好些時日了，就距離這裏不遠，走吧！我來帶頭！」
肖恩扯動韁繩，胯下的馬兒得到了指令，嘶鳴了一聲，隨即調轉馬頭繼續前進！
就在馬兒轉過身後，在這狂風暴雪的夜色之中，戴幫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發現，肖恩的右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淚。
那滴淚不僅是為剛剛在途中死去的大衛而流，更是對整個幫派在這個時代中的窘迫和無奈而流。
說來也奇怪，肖恩只有右眼才會流淚，左邊那隻不懂得人間冷暖的眼珠子，似乎另有玄機！
而在眾人離開后，在原來大白熊所在的地方，眾人都沒有注意到地上白茫茫雪花中，有一處像是被水浸濕的痕迹，那是......
大白熊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