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喉嚨中泛起的乾渴感簡直像是漲潮一般洶湧,手也因為極度緊張而一直在發抖。

不用看顧何止也知道,現在自己臉色一定很差。

猝不及防嗅到的酒精氣息,瞬間勾起了被他強行壓抑在心靈最深處的鮮明記憶。

最後一次跟闕白見面時候,顧何止已經喝得半醉了。

其實仔細想想,顧何止大概也能猜到,自己可能已經有了酗酒的傾向。

雖然在認識闕白之前,顧何止一直都是一個嚴格的自律人士。他身體不算太好,還是個倒霉的過敏體質,從小到大都是滴酒不沾的那一類型。然而,被闕白纏上之後,巨大的精神壓力不僅讓顧何止成了心理諮詢室的常客,也讓他成為了一個需要頻繁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的酒精愛好者。

去年顧何止一共逃跑了三次,三次都不超過一個月,就被闕白重新找上門來。

明明已經換掉了所有電話號碼,明明就連外出工作都完全放棄,甚至在租房子時,都非常小心地利用了前任房客留在房東那邊的身份信息……

顧何止已經用盡了自己能夠想到的一切辦法,可闕白還是找到了他。

沒有任何一種語言能表述出顧何止在門鈴響起后,在貓眼中看到闕白那張臉時的絕望心情。有的時候他甚至願意相信闕白這個神經病患者的胡言亂語——可能那個男人確實擁有超越物理世界的特殊能力,所以無論顧何止逃到哪裏,他都可以輕而易舉地追上自己。

是血的顏色。

那一天是過年前,所有人都是最忙的時候,1401室里,就只有因為無法出去上班而獨自在家的顧何止。

隔着薄薄的膠袋摸上去,那些禸體甚至還是溫熱的。

顧何止卻只是異常冷靜地對他說道。

見到他那麼乾脆時,蜷縮在門口的闕白看上去甚至是驚訝的。

血涌了出來,那股鐵鏽味伴隨着令人作嘔的甜腥味在空氣中裊裊升起。

他的動作明明很慢。

作為很多年前這座城市第一批建造出來的高樓,這裏的建築內部結構都糟糕,回字形的走廊看上去永遠狹窄陰暗,唯一的自然採光只有走廊兩邊窄窄的通風窗。

偏偏顧何止的人生,就是被這麼一個瘋子徹底毀掉了。

*

從那天之後,顧何止再也沒有喝過酒。

無論怎麼細想,腦海中浮現的,依然只有深深淺淺不斷涌動的紅色。

「你看,我們兩個之間是有紅線的……」

「我們兩個上輩子就已經說好了要在一起。」

「啊,阿止你又在喝酒了,你不是每次喝酒都會不舒服嗎?醫生都說過了你對酒精代謝很差不應該喝酒——」

然而還沒等他趕到窗口處,就聽到電梯門又是一響,沉重又急促的腳步聲疾沖而來。

「阿止,你,你怎麼這麼快就開門了啊?」

*

顧何止步伐踉蹌,在房間里呆了太多天之後,就算是冬天冷冷的陽光也讓他感到異常耀眼,彷彿能把他整個人都曬到融化。

顧何止垂眸站在廚房裏,一邊聽着那個人難掩高興的嘀嘀咕咕,一邊伸手拿起了長長的廚刀。

「啊,對不起……」面對再次向自己舉起刀的顧何止,闕白蒼白的臉上滿是惶恐,「我又惹你生氣了嗎……」

所以,在那天才會那麼衝動吧。

神色怪異的男生無數次伸出手,示意顧何止去看虛空中那並不存在的,被詛咒了的紅線。

那個男人的背影看上去非常非常熟悉,正是董瑞明。

像是人躺在炙熱的沙灘上,閉上眼睛看向耀眼灼熱的太陽,那些明亮的光線透過薄薄的眼皮一直落到視網膜中,也是那樣溫熱的,無法逃避的鮮紅。

「老董,你在幹什麼——」

顧何止額角一跳,連忙開口喊道。

闕白母親的哭訴完美證明了所有人對闕白的看法,那個人純粹就是一個生活在妄想世界中的瘋子而已。

*

顧何止的記憶在這裏完全中斷。

即便現在所有記憶都是那麼模糊,唯獨這一點,顧何止無比確信。

顧何止在找鑰匙時無意間往走廊盡頭瞥了一眼,然後就愣住了。

闕白的指根處確實有一圈紅痕,不過在大學那次事故后,顧何止就從哭泣不已的闕白母親那裏得知,那道紅痕完全就是闕白自己用刀切掉了小指之後,進行修復后留下來的痕迹,壓根就不是所謂的命中注定的紅線印記。

「進來。」

闕白完全沒有躲避。

在因為酒精而變得無比模糊明亮的記憶里,當時的他似乎就那樣轉過身,直接走到房間里,然後,將刀刺入了闕白的身體中。

一個男人此時正站在窗戶那裏,整個人背脊綳直,身體卻在往窗外徐徐探去,姿勢看上去有些危險。

四肢修長的青年受寵若驚地盯着顧何止,粉紅色從脖子根一直蔓延到了臉頰上。

顧何止隱約還記得自己是如何面無表情地打開了1401的大門。

男人低下頭用手捂住了傷口,指縫間那些鮮亮的紅色源源不斷汩汩流出,打濕了男人手指上的戒指。

等到第二天酒精那令人難以割捨地暈眩感一點點從身體里褪去,顧何止撐著頭踉蹌著起身,才發現廚房裏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從大到小依次放好的黑色膠袋。

「嗚嗚嗚……他說什麼要用小指去做法……從小到大我們都是提心弔膽的,一個不小心他就會自殘……」

闕白彷彿完全沒有意識到那一天顧何止的不正常,就像是初次進入約會對象私密空間的小女生一般,他滿臉欣喜,手足無措地跟在顧何止的背後,亦步亦趨地走進了房子。

他像是被鬼追一樣飛快地沖回了出租屋所在的大樓,從電梯一出來他就快步往家裏走去。

緊接着顧何止肩頭便是一重。

「喂,你!」

來人氣急敗壞地扯了顧何止一把。

「你是不是就是1401的住戶?」

那是一個掛着黑眼圈,滿臉暴怒的女人。

「啊?我……我是……」

顧何止倏然對上她通紅的眼睛,想不起解釋太多,下意識地就應了一聲。

聽到顧何止承認身份,女人的怒氣肉眼可見在臉上聚集起來。

「你們是不是神經病阿——」

她直接就對着顧何止罵了起來,聲音很尖銳。

「三更半夜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你們自己不睡也不想讓別人睡了是吧?草他媽的看着也是年輕人,你們的素質呢一點公德心都沒有,吵死了你知不知道?!」

聽着對方接連不斷地咒罵,顧何止有些錯愕。

愣了半晌才找到個間歇勉強擠出了一聲「抱歉」。

「我們家最近在鬧老鼠……我室友比較怕這個所以晚上有點睡不安穩……」

顧何止下意識地以為,是喬良這幾天白天黑夜拿着掃把滿屋子亂敲找老鼠的行為打擾到了樓下鄰居的休息。

然而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女人接下來的叫罵聲:「要是一天兩天老娘勉強也就忍了,大過年的吵架晦氣,可是你們家未免也太過分了,從過年前一直吵到過完年,這都快一個月了天天都在樓上吵吵,是逼得我們用震樓器是不是?」

顧何止的臉色變得慘白。

他獃獃地看着面前氣急敗壞的女人,喃喃重複了一句。

「……從過年前就開始吵?」

女人聽聞雙目圓睜,狠狠地瞪向了顧何止。

「不然呢?」

「過年,這裏就只有我一個人。」

顧何止艱難地說道,呼吸漸漸變得沉重。

一股冷意順着脊椎慢慢攀爬,然後逐漸蔓延到他的全身。

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顧何止幾乎每一天每一夜都是蜷縮在床上度過的。

他不敢動彈,更不想去面對客廳冰櫃里的一切。

可現在,樓下的鄰居卻如此氣勢洶洶地告訴他,每天晚上,他們都會聽到房子裏傳來的聲音。

那聲音到底是……

「喲,你們這是不打算認?」

女人聲音倏然又高了一個八度,一雙柳葉眉高高地挑了起來。

「我跟你說你可別在這裏七扯八扯,說什麼建築結構是別人家的聲音搞錯了——我他媽都來你家好幾次了!拍門你也不應,就在房間里那裏啪啪啪亂走。這些聲音可是我貼在你家門上聽到的,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裏鬼哭狼嚎!給臉不要臉!」

一邊說着,女人一邊徑直取出手機直直抵在了顧何止面前。

隨着手機屏幕上的錄像播放,搖晃的鏡頭中傳出了嘈雜的響聲。

「喀喀……喀……」

像是什麼人拖着腳步在地上不斷邁著步子發出的聲音。

錄像里隨即傳來了女人憤怒的自言自語。

只見她直接舉着手機,氣呼呼地直接跑到了樓上,也就是顧何止居住的1401房……

房門上的貓眼是暗的。

然而,當女人把手機貼向鐵門,一段明顯的噪音從手機音響中傳了出來。

「咚——咚——咚咚——」

很難明確指出這到底是什麼聲音。

像是在敲擊什麼。

又像是,有人在不停地多剁菜板。

隱隱約約,噪音里彷彿還有若有似無的哭泣聲,和含糊不清的喃喃低語。

顧何止獃獃地看着手機,一張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血色。

「對,對不起……」

顧何止身體止不住地輕顫。

陰冷的走廊里寒氣彷彿全部凝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就連骨髓里都在往外滲著寒氣。

他死死捏着手心,好讓自己不至於太過於失態,因為太用力就連關節都開始隱隱泛白。

「真的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身形消瘦的青年眼睛變得很紅,他身形晃動起來,好像下一秒就會直接暈倒在地。

「喂,你,你這是搞什麼鬼,你別想訛人啊我都錄音了的。」

原本咄咄逼人的鄰居瞪着顧何止那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心裏打了個突,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好跟顧何止拉開了點距離。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可是她瞅著這瘦到皮包骨頭彷彿骷髏一般的男青年,恍惚間只覺得這傢伙好像下一秒就要猝死了。

說話間,鄰居的聲音漸弱。

顧何止一直在喃喃跟她道歉。

「……得了,你這些對不起又不值錢。」在顧何止的道歉聲中女人不自然地扯了扯嘴唇,「以後不要再亂吵我就謝天謝地了。」

她一邊說着,一邊往樓梯間走了過去,小小的衝突看上去像是已經被解決了。

不過,在臨走前,鄰居腳步一頓又想起了點事,又扭過頭對着顧何止說道:「啊,對了,還有件事,你們次卧的那個空調,肯定是壞了,你們要麼就修好要麼就別用。這幾天天氣又不熱開什麼空調,天天在那裏喀喀喀響個不停簡直跟敲窗子一樣,特別吵,我們住在你們樓下人都快被磨死了……」

次卧?

顧何止恍惚了一下。

1401的房子是隔斷房,按照原本戶型圖來說,鄰居說的次卧差不多就是戚偉又或者是董瑞明的房間,可顧何止也不確定女人說的到底是哪個,他心神不寧地沖着女人點了點頭,渾渾噩噩地應了一聲。

「我會跟他們說。」

他喃喃道。

女人的背影這才消失在樓道里,而等她走後,顧何止再抬頭望向走廊盡頭的窗口時,那裏早已空無一人。

然而,就在顧何止恍恍惚惚準備進房間時,他卻發現透氣窗的窗下,凌亂地落着一雙舊鞋。

「嗯?」

顧何止正在詫異,下一秒,就聽到那個方向傳來了一聲響亮的「砰」。

那是一種沉悶的,濡濕的,好像熱水瓶內膽在塑料外殼裏砰然炸開時的聲響。

顧何止的心臟停跳了一拍。

有人跳樓了。

手中的膠袋砰然落地,顧何止急急忙忙直接沖向了窗口往樓下看去——

然而,樓下卻是一片再正常不過的車水馬龍。

沒有喧囂,沒有尖叫,沒有跳樓者軟塌塌落在地面上如同布口袋似的屍體。

顯然,看樓下的場景,完全不像是有人剛跳樓的樣子。

可是……

樓下商鋪的雨棚歪了。

顧何止垂着眼睛盯着樓下那歪歪斜斜的雨棚,恍惚了好久才一點點將心神拉回現實。

他站在原地,愣怔了很久。

自己是瘋了嗎?

彷彿能聽到一個聲音在問自己。

而顧何止根本就給不出答案。

*

轉身時,顧何止踢到了窗枱下的那雙鞋。

顧何止定睛一看,愣了片刻。

如果記得不錯的話,這雙鞋應該是董瑞明的才對。

顧何止還記得董瑞明拿到鞋之後,可是特意給出租屋裏所有人都炫了一遍。

董瑞明當時,似乎還特意讓顧何止多看了幾眼,之後顧何止細想了一下,才發現原來董瑞明是在炫耀。其實董瑞明那種若有似無的嫉妒,從還在大學時候就開始了。只是大學時,顧何止是學校里有名的高嶺之花,董瑞明也就是個普通大學男生,而如今,顧何止是被人纏到沒有工作,整日以各種藥物為食的廢人,而董瑞明是有着一份不錯工作,換女朋友跟換衣服一般的「精英白領」,男人揚眉吐氣,終於有了在顧何止面前炫耀的資本。

顧何止把那雙鞋拎到了1401號房的門口。

擰開門鎖,走進去的那一瞬間,顧何止只覺得房子裏靜悄悄的,安靜得讓他有一絲恍惚。

奇怪……

喬良和戚偉呢?

顧何止皺了皺眉頭,疑惑淺淺從心底滑過。

然而,方才樓下鄰居告訴他的事情如今已經填滿了他的所有思緒。顧何止並沒有太在意同租人的去留。

他臉色慘白地來到了冰櫃前。

「喀——」

仔細聽得話,隱隱約約,彷彿真的能夠聽到冰櫃深處細細的抓撓聲。

顧何止又想到了幾分鐘前,女人手機里那些喧囂的噪音。

「給我安靜一點。」

嘴唇翕合,顧何止發現自己竟然在喃喃對着冰櫃說話。

「不要吵了。」

就像是真的能聽到顧何止的聲音一樣,在青年話音落下的瞬間,冰櫃內那種讓人抓狂的聲響戛然而止。只剩下電機運行時無法避免的嗡嗡聲。

顧何止身體晃動了一下,險些就那樣摔倒。

他下意識地扶了冰櫃一下,但下一秒,他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直接縮回了手。

隨即顧何止面無表情的給冰箱上了鎖,然後,又在房子的各個角落,下了老鼠藥和老鼠籠。

做完這一切之後,顧何止慢慢來到了董瑞明的房門前。

「砰砰——」

他敲了敲門。

「董瑞明。」

然後他又喊了一聲。

房間里一片寂靜。

董瑞明也不在家嗎?顧何止有些奇怪,腦海中卻不自然地浮現出剛才走廊上的驚鴻一瞥……站在窗口那個探身向下看的影子,真的很像是董瑞明。

就在顧何止準備離開時候,董瑞明的房間里忽然傳來了一聲朦朧的碰撞聲。

就像是……

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掉下來的聲音。

緊接着,就是一聲細若遊絲的嗚咽。

是小琪的聲音。

那種被拉得很長的聲音讓顧何止臉色微僵,他瞬間尷尬地縮回了敲門的手,一片瞭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麼多天來第一次出門活動,再加上劇烈的心神震蕩,顧何止一進房間便縮回了床上。

他亟需一個安靜黑暗的角落,能夠讓他跟之前那些天一樣靜靜地消化掉無盡的恐慌與無措。

然而他卻忘了,他與董瑞明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

隔斷房的隔音更是差得驚人,躺在床上沒多久,曖昧的聲音便不斷地傳了過來。

顧何止眉頭緊鎖,他翻了個身,然後從枕頭旁邊翻出了耳機塞進耳朵里。

音量開到了最大,顧何止一邊聽着震耳欲聾的搖滾,一邊死死閉上了眼睛。

漸漸的,困意開始上涌。

半夢半醒中,原本熟悉的音樂開始變調……

等顧何止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回蕩在他耳畔的,已經不是音樂,而是一個男人沉重而黏膩的喘熄。

像是忽然間落入了深深的冰湖,顧何止倏然驚醒——

然而,身體卻像是凍結了一樣,完全無法動彈。

「呼……呼……阿止……阿止真的好棒……」

「快要死在你身上了……阿止……好舒服……呼……」

令人作嘔的低喘,還有男人毫無廉恥的呻[yín],闕白噩夢般的聲音不斷沖刷著顧何止的耳膜。

*

顧何止不太願意回憶自己到底是抱着什麼樣的心情跟闕白上床的。

也許是為了讓那個傢伙安靜下來。

也許只是為了交換哪怕一小段時間的安寧。

畢竟,在最開始,每次用身體餵飽闕白之後,自己多少還是能偷到一點點喘熄的空間。

只是……

只是無論給自己做多少心理建設,與闕白的親密接觸依然會是一場噩夢。

那個男人在床上就是一隻徹徹底底的瘋狗,哪怕每一次床事顧何止都沉默得像是一塊石頭,伏趴在他身上的闕白,依然表現得無比蕩漾,宛若這個世界上最y盪的男娼。

有的時候,他甚至會激動到直接在顧何止面前嗚咽出聲。

「對不起……嗚嗚……阿止……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麼叫,可是,我控制不了……」

「實在是太喜歡你了……」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好喜歡阿止。」

「要是能永遠留在你身體里就好了,阿止。」

噁心的聲音正在變得越來越明顯。

顧何止幾乎都能聽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尖叫着讓那聲音停下來。

可是他卻連一個手指頭都動不了。

又是鬼壓床嗎?最開始顧何止是這麼想的,然而就在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的同時,他清楚地聽到耳機里忽然傳出了一聲闕白的笑聲。

「阿止現在的樣子真可愛。」

顧何止戰慄起來。

冰涼,濕潤的觸感如此鮮明,從耳廓處傳來,明明戴着耳機,卻依然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輕柔細密地舔舐着他的耳朵。

最後,像是蛞蝓一般,那東西開始順着耳朵結構,慢慢滑入了顧何止的耳道。

「唔……好喜歡……果然,阿止就是最好的……」

「滋滋……」

在軟體動物的粘液不斷摩攃耳道,傳來濕潤的聲音同時,闕白的呻[yín]也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

緊接着,一些覆蓋着薄薄冰霜的東西隔着被子覆在了顧何止的身上。

明明雙眼緊閉,可顧何止卻彷彿能夠看到,那因為長期冷凍而表皮乾燥,失去了所有顏色的殘缺肢體,是如何一點點爬上他的床鋪。

「阿止在發抖呢。」

闕白在顧何止的耳道里嘆息出聲。

「別躲……」

「都是我的錯,那裏確實太冷了。」

「阿止,放我出來吧。」

「好不好。」

「讓我好好地抱一抱你,就跟以前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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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棺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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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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