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趙纖纖

第四章 趙纖纖

「哈哈,林兄這裏便是鄆城了,此城由何大人鎮守,何大人為官清廉,所以當地百姓過得都比較富足,你看這街上是不是一片繁華的景象?」

一位身着紫袍頭戴綸巾相貌頗為俊秀的白膚青年,正拿着摺扇指著大街,意氣風發的對着身旁另一位身着藍衫容貌清秀的青年說着什麼。

「恩,吳兄說的不錯,此城的繁榮比起林某的家鄉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是離京城最近的城池,果然繁華程度不同凡響。」

後者正是趕了半個月路的林悅天,而他身旁這位青年則是路上結識的一位進京趕考的讀書人,名叫吳子昂。

本來林悅天是想直接前往北極岳的,但是直接前往北極岳的路途多山多河,實在太過坎坷,所幸路上結識了這位名叫吳子昂的青年,因此才讓他少走了不少險路。

說來這叫吳子昂的也是個有趣的人,為人愛恃才放獷,每見到一個像讀書人的過客,便總是會向對方吟詞作對想與其一較高下,贏了別人之後便會問對方是不是進京趕考的,若回答不是還好,可若回答是,便會遭到這吳姓青年的嘲笑:這點學問還想進京趕考?趕緊回家去種你的一畝三分地吧!

不過這吳子昂還真有點本事,一路上與其較量的文人墨客多是敗多勝少。

一日,這吳子昂在一家客棧里看到了林悅天並且一眼就識出了其讀書人的身份,於是老毛病忍不住又要犯了,二話不說便要和林悅天較量起文功來。

可卻不想詩、詞、歌、賦、作對竟無一方面能勝的過林悅天,在詢問過對方是不是進京趕考的時候卻又大吃了一驚,文采如此斐然之輩竟還不是來參加科考的!

這一下便讓吳子昂對林悅天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在得知林悅天要去北極岳的時候,吳子昂更是驚掉了下巴,連忙勸林悅天不要走直接去北極岳的路。

因為那條路實在太兇險了,路上多是歹人與猛獸,接着便邀請林悅天跟他一起走馳道去京城,然後再從京城的北門繞道去北極岳,這樣路途就會安全很多。

後來林悅天也覺得很合理,並且他也有一些從同鄉考進京城的好友,正好可以去順路探訪一下,於是二話不說,便跟着這吳姓青年走了馳道。

這鄆城便是離京城最近的一座城池,過了這鄆城再走上兩天的路經過百里雲山和伏虎山關隘便能真正到達京城了。

「林兄,趕了這麼久的路也累了,不如我們尋個茶樓喝些茶水歇歇腳如何?」吳子昂一臉渴求之色地望着林悅天似乎是在尋求意見一般。

「好吧,那就先找家茶樓歇歇腳。」林悅天隨口答應了下來。

吳子昂聞言大喜,知道自己的機會又來了,這一路上,他算是徹底服了林悅天。

林悅天在詩詞上的造詣不僅非常高,而且所講的東西還都是自己聞所未聞的,關鍵是林悅天不藏私,有什麼就說什麼,有時候說是和他探討,其實是在向其學習,這一路上吳子昂已經從林悅天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

說着吳子昂便與林悅天來到一座名叫文友閣的茶樓。

吳子昂之所以會選這裏,是因為他覺的這茶樓一聽名字便像是文人待的地方,符合他的身份,於是便想都不想就拉着林悅天走了進去。

而一進這裏,果不其然,這茶樓里喝茶的也多是一些讀書人的裝扮,約有二十來人,不過最顯眼的還是一處圍有十餘位青年的茶桌。

在這些人當中,有兩個人正拿着字畫,不知在商討着什麼。

第一位拿着字畫的青年,容貌十分俊美,甚至美得有點妖異,膚色十分潔白,眼睛精緻漂亮,說起來整個人不像個男子,倒更接近女子一些,另一位拿着字畫的青年則不言不語,一副點頭躬腰的神態,有點像是白膚青年的隨從。

「看我這題詩如何?」卻見旁邊另一位紅衣青年突然指著白膚青年手中字畫興緻勃勃地說道。

「哦?那你說說看。」白膚青年說話的聲音略帶些磁性,饒有興趣地望向紅衣青年。

「細雨抽絲降,雲中探鹿城。」說完其他書生紛紛拍手稱讚,但唯有白膚青年卻皺着眉頭。

「不好。」白膚青年搖頭道:「這雨落鄆城圖意境如此優美,若是只用五言格律難以極盡其美。」

「可是...」

紅衣青年本還想開口解釋一兩句,但這時其他書生又盡皆唏噓起來,他也便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了。

沒想到這幫青年書生竟皆一副唯白膚青年馬首是瞻的樣子!

「不如這樣題好了:落雨紛紛臨鄆城,鳳背觀城醉君心。」

「好!」其他書生紛紛拍案叫好,聽到他人的稱讚,白膚青年也得意地笑了笑。

可就在這時,一道非常不和諧的噗嗤聲卻從眾人身後傳來!

眾人一驚,紛紛轉向這聲音源頭,卻見是一位藍衫青年因為止不住笑而將口中的茶水全部噴了出來。

林悅天並不是真心想笑,而是修鍊過太安心法后聽覺變得靈敏無比,不自覺之下便已將這些書生的談話內容從頭到尾聽了個一清二楚,接着就被那白膚青年所作的題詩逗笑了。

「有什麼好笑的!」白膚青年身旁的隨從怒斥道。

「誒,不得無禮。」說罷,白膚青年揮了揮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隨從。

「小弟姓趙,不知兄台貴姓,似乎對小弟的題詩有些不滿,不知兄台有何高見?」

林悅天聞言剛想開口,卻突然感覺袖口被拉動一下,轉頭望了望,卻見是吳子昂對自己使了個眼色似乎是在叫自己不要多事。

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呃,在下姓林,還請這位兄台見諒,剛才只是林某自作多情而已,兄台的詩詞造詣很高,在下並沒有什麼高見。」

一說完這話,那些青年書生一下如同看白痴一樣看着林悅天,而白膚青年則戲謔地反嘲道:「兄台無緣無故卻在那自行發笑,莫非兄台痴傻了不成?」

林悅天見對方不屈不饒,心中也有些惱火:「痴不痴傻可並非閣下說的算吧,何況格律詩作成這樣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說在下痴傻?」

此話一出,白膚青年身邊的青年書生都齊聲倒吸了一口冷氣,吳子昂更是連忙拉了一下林悅天的袖口示意他停下來。

「怎麼,你認識他?」林悅天不禁皺起眉頭低聲向吳子昂詢問了起來。

吳子昂也低聲回道:「最開始還不認識,但結合他的姓氏還有他的容貌我一下想起來鄆城裏某個極為出名的人物來:趙纖纖,趙郡主,鄆城裏有名的才女!」

林悅天頓時傻了眼,女扮男裝!還是個郡主?無奈之下只得抱拳苦笑一聲:「趙郡主,方才是在下失禮了。」

原來這白膚青年的真實身份竟然是位郡主!

但這趙郡主卻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說道:「既然你看出我的真實身份了,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林兄剛才嘲笑小女子的題詩,若是不給個交代小女子恐怕心有難安,看兄台這身打扮想必是進京趕考吧,不瞞兄台,當朝攬政王正是家父,這進京城的伏虎山關隘便是由家父把守,若是林兄能給小女子的題詩指點出個所以然來,小女子便可以做主親自為林兄放行。」

聽完此話,林悅天一下明白過來,難怪這麼多青年書生討好她,原來此女的父親把守着進京的要塞,這些個進京趕考的書生怕是多半都要看她的臉色吧。

望了一眼身旁正在用祈求的眼光望着自己的吳子昂,林悅天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來若是不應付一下,自己無法到達北極岳不說,恐怕還要累及到吳子昂。

想罷,林悅天便起身走到郡主的桌前緩緩拿起字畫。

其他的青年書生則皆用一雙好奇的眼光注視着他,似乎倒想看看這林姓青年到底能指點出個什麼高見來。

「那麼林某便失禮了。」深吸了一口氣,林悅天沖郡主行禮道。

趙郡主也是心中有點驚訝,最開始只是以為這人打腫臉充胖子並無什麼真才實學所以才激對方想給其難看,不曾想這人竟真的像要對自己的題詩有什麼見解似得,有也好,看看他能耍什麼花樣!

心裏雖這樣想但趙郡主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半點變化只是淡淡地沖林悅天點了點頭。

林悅天笑了笑:「剛才郡主為這字畫題了詩,我便拿它與這字畫做了比較,並無誇大的地方,意境也很符合,十分優美,可惜的是這格律詩的格式有錯,而且還很低級,所以林某剛才止不住地笑了。」

「胡說,你懂什麼,作格律詩只要承上啟下,內容貼合意境,符合五言與七言的規範就行了,郡主的詩哪裏格式有錯?」旁邊的一位書生馬上不滿地反駁道。

「是嗎?」林悅天轉身沖那位書生笑了笑,之後又不慍不火地接道:「那麼林某就要請問一句五言與七言的規範是什麼?」

「不就是上下聯對仗,詩中要有韻腳嗎?」郡主不冷不熱地反問了一句。

林悅天搖了搖頭接着說道:「看來郡主讀的書還是太少了,這只是新手的作詩觀念,真正的作詩可並非這麼簡單。首先,所有的字都有平仄聲之分,每個字都有四種念法,比如說都、獨、堵、渡四字,在這其中,都、獨二字的念法就是平聲,而堵、渡的念法則為仄聲。

寫詩有一個規範那就是平仄交替,且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如果上聯是平平仄仄平平仄,那麼下聯就應該是仄仄平平仄仄平,這些東西當朝宰相伯休大人已經在大學士語錄中明確規範過了。

剛才郡主的題詩,上聯的「雨」字為仄起,而下聯的「背」字卻也是仄聲,不符合平仄交替,所以我說郡主的詩違反了作詩的規範了,而且比起郡主的題詩,我反倒推崇這位兄台的題詩。

這位兄台的題詩不僅沒有違反作格律詩的規範,其中還採用了用典之法將鹿城(鄆城的古稱)之圍的典故巧妙的引用了出來。

我說的這些不知在座各位有何意見?」

說完林悅天還朝紅衣青年笑了笑,紅衣青年則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也禮貌地沖他點了點頭。

林悅天雖然說出了自己的意見,但周圍卻一下子鴉雀無聲起來,竟無一人敢站出來反駁,眾人皆以一種敬佩的目光望着他,而剛才怒斥林悅天的書生也低下了頭來,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

趙郡主心中一震,對林悅天的目光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大旋轉,心想這人竟然如此厲害!

「妙極了,林兄果然博學,所言字字珠璣,小女子認輸了,林兄竟能通讀大學士語錄,小女子佩服之極,剛才是小女子班門弄斧了,不知林兄可願到敝府去喝杯茶,小女子還想有些東西向林兄請教一下。」趙郡主紅著臉,很不好意思地向林悅天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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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世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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