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噩夢，百里無雞鳴

「唐業怎麼了？醒醒啊！」。

「他怎麼了？又做噩夢了？！」幾個聲音在周圍響起。

聽著這些熟悉的聲音，剛才從噩夢中驚醒的唐業也漸漸的回過神來，向四周望去，卻是一間普普通通的木質民宅。

自己身下則是類似於戰國秦漢時期風格的木板地面，上面簡單的鋪了兩層褥子隔涼之用。

旁邊幾人分別是庄士敦、張雷和泰森。

感覺到自己身上發cháo，隨手抹了一把才知道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頹然的放下手臂，唐業沉默了幾秒后這才說道：「不好意思，又做那噩夢了。」。

聞言，幾人臉上也紛紛露出戚戚然的神sè。

「什麼時候了？」唐業又問到。

「子時剛過……大概十二點半的樣子。」庄士敦有種平靜祥和味道的聲音傳來。

「哦。」唐業點了點頭，自嘲的說道：「開始兩天根本無法入睡……最近幾天睡著的時間越來越長了……看來我真的是習慣那場面了。」。

此時身上原本在召喚時穿戴的牛仔褲、體恤衫和內部加絨的外套早已經破爛丟棄了的張雷身上穿了一件灰sè粗布長衫，因為沒有明朝裁縫的關係，所以做成了一種近似於漢服的模樣。

不過，張雷這廝將衣服穿的隨意，加上其腰帶上別著的短刀，看上去到是更像rì本浪人。

張雷用沙啞但頗有磁xìng的聲音說道：「其實您已經做的很不錯了。畢竟……那場戰鬥來的太快也太過慘烈，我們這些人又有哪個當時就接受八個村子和兩座堡壘在短短几天內就全部陷落？而最終的決戰……也太過慘烈了！」。

「本來還以為擁有一支騎兵的我們可以輕鬆脫離戰場和明軍的追殺。誰成想，最後關頭女真人竟然殺進來做了那得利的漁翁！」。

「如果不是當時明軍還未只是被消滅了四分之一，女真人派不出更多追兵的話……我們搞不好真的連突圍都做不到了。」。

咴咴咴……一陣馬嘶聲從屋外傳來，門口響起兩名站崗士兵右拳拍胸的敬禮聲。隨後木屋的拉門被打開，一股冷風從屋外灌了進來。

借著屋子zhōngyāng的火盆里的火光，唐業看清楚來人正是一身棉袍，挎著木弓箭壺，一副蒙古人打扮的蒙一。

唐業神sè複雜——他之前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在他所處的電影中是個群眾演員的蒙古騎兵竟然在最後的戰鬥中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面對血腥宏大的戰場，即便是王寶這樣的**梟雄都表現出了震驚、恐懼甚至是慌亂，即便是張雷這種長期在毒梟中擔任卧底，心理素質極高的jīng英jǐng察……即便是泰森這樣站在拳壇巔峰的拳王都表現出了不同程度的震驚乃至恐懼。

然而，這個連名字都沒有，被唐業命名為「蒙一」的蒙古騎兵竟然擁有著面不改sè、內心極度冷靜的表現！

這中冷靜和淡然甚至比那些經歷了系統灌輸，在思想和心態上已經宛如經歷了多年訓練戰鬥的jīng銳的羽林將軍還要堅固冷靜！

也正是在蒙一最為關鍵的突圍指揮中，自己這些人才能迅速利用馬戰的特點找出女真人在戰場外圍所留下的包圍圈的薄弱點，以犧牲了部分騎兵的代價順利衝出包圍圈。

然後，便是一段長達數個小時的追逐戰，正是在這場追逐大戰中，在蒙一熟練的騎兵指揮能力下，追擊的女真鑲紅旗士兵這才因傷亡過大而放棄了追擊，讓幾人有了逃進大山當中的喘息之機！

根據王寶所雇傭的密探傳回的時斷時續的消息，外面整個山東已經陷入了一片大亂當中！

除了那天與八村聯盟決戰，最終被統領正紅旗、鑲紅旗的代善摘了桃子，被全部消滅的蘇州八萬明軍和本地湊出的將近一萬明軍外。

從湖廣來此的十二萬明軍剛到山東便因為行軍路線提前走漏而遭到了白蓮教的埋伏。

白蓮教一方此次顯然投下了巨大的賭注！

集合了超過三十個香，近二十七萬，號稱三十萬大軍進行了伏擊戰！

因是伏擊，所以儘管比對方jīng銳，但明軍依舊大敗，被三十萬白蓮教大軍從三面圍攻，狂追出五十里地！

十二萬湖廣明軍死傷過半，余者盡數投降，被編入了白蓮軍當中。

另外，山西援軍在直援京師的途中遭遇了女真軍隊，雙方一路大戰，直至京師附近時山西援軍因死傷慘重而接近崩潰。

幸而得到了京軍和直隸本地衛所救援，這才勉強進了běijīng城。但因為死傷慘重對京師局勢已無太大臂助。

至於更遠的安徽、江西、四川和湖廣地區的第二次批勤王軍隊則因為道路遙遠而在短期內不可能抵達。

見此時機，白蓮教主徐鴻儒下達白蓮詔令，號召所有白蓮教徒起義！

於是，各省白蓮教紛紛起義，造成了許多防備不足的地方亂象紛紜，在本地尚且動蕩不安的條件下，許多地方也根本無心前來救援山東。

以後有了援軍最多也就是在朝廷的催促下奔著běijīng城去勤王解困，至於山東……只能以後再說了！

如此算來，整個大明的局勢雖然不好說，但山東乃至直隸地區肯定是亂成了一鍋粥！

明軍、各路勤王兵馬、白蓮教、女真韃子……甚至一些山賊土匪和地方豪強的武裝也趁勢而起。

所有人都在掙扎求存！

起義造反，根基淺薄急需人口、糧草、武器……任何東西都需要的白蓮教需要掠奪殺戮！

從關外跑來，本來就是想要掠奪人口牛羊和金銀財寶的女真人一旦盯住肥羊后絕對如同最殘忍的狼群！

山賊土匪想要趁火打劫，渾水摸魚中撈取好處！

就連各路途徑山東的勤王兵馬需要補給糧草也紛紛加入了掠奪大軍！

而本地被女真人和白蓮教打怕了的明軍更是在不斷逃亡中瘋狂的將屠刀伸向了那些同胞百姓！

有的部隊甚至開始大規模殺害百姓，割取人頭冒充是敵人去領賞邀功！

冒充不了從小剃髮的女真人，還冒充不了白蓮教匪嗎？！

各路人馬亂殺一氣！

到了如今，普通百姓這才明白過來——合著自己信任仰仗的明軍卻是殺的最凶的！

為何？

女真人來，雖然兇惡殘忍，但青壯還是有幾分被選中抓回遼東做奴隸的可能的！

白蓮對異教徒雖然殘忍，但只要表示皈依，奉上足夠的糧草軍資……再選出村中的青壯加入軍中，白蓮還是不會太過胡來！

就連大多數山賊土匪也只是求財，除了少部分畜生外，還算可以打發。

唯獨明軍。

且不提那些軍紀較嚴的明軍無非做些順手牽羊之事。

那些軍紀敗壞，甚至是經歷了潰敗的明軍卻是兇殘狡劣！為了彌補過錯，甚至是邀請戰功……這老百姓的項上人頭才是那些當官所要的東西！

為了不走漏風聲……一番**禍害之後，當然要殺光所有活口！無論男女老少一個不留！

明軍、女真、白蓮……多方勢力在以直隸、山東為主的戰場上肆意殺戮，給當地民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

一時間，雖然不說是千里無雞鳴，但這百里之內看不到人煙，一座座村莊城池的廢墟中腐屍累累的場面確是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