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白蓮――香主張山

「這就是韃子啊……」正當代善思考的同時，在女真大軍對面的白sè陣營中，白蓮教的一眾高層心中不由得同時產生了這樣的慨嘆。

總是聽老一輩人說韃子韃子……總是有青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徭役壓榨而被抓取遼東當兵……總是回來后談起韃子的尷尬和恐懼……

原來……這就是韃子啊！

黑壓壓一片，似乎數不到頭一般的韃子。不過，因為背後有著五萬白蓮軍的關係，明眼人都不難看出對面的韃子人數還不及己方，大約也就是兩三萬人的規模。

可明眼人同樣能看出，可就是這兩三萬人放在那裡，散發出的氣勢卻何止這五萬白蓮軍的一倍兩倍？！那簡直是十數倍的差距啊！

就算是兩萬人馬，放在那裡，靜靜佇立，竟然除了偶爾幾匹戰馬的響鼻踱步外再無異響！

所有女真士兵宛如一根根木棍一般插在大地上，絲毫沒有散漫的動作聲響。只是那麼靜靜的，以一個舒服的姿勢站在那裡靜靜的，以一個平靜的眼神望著這邊的白蓮大軍……

狼！

不知道為什麼……白蓮香主張山突然聯想起這種生物來。

作為一名賤戶，張山祖祖輩輩只被允許做那些最為低賤的生計。即便是攢下些錢也不得購買地產轉作農夫或者商賈。

而那些妻子在屋內賣chūn，丈夫守在門口收錢的勾當張山家中的祖祖輩輩也是有幾分骨氣，幾次險些餓死也不願去做。

可以說……前幾代祖輩人幾乎都是掙扎在飢餓線上的存在。

直到張山他爺爺那一代。

老爺子也是有些機緣，在張家又一次瀕臨餓死的情況下上街尋思著找些口糧。不成想，正看到一群大豐收的獵戶拎著無數野雞野鴨在集市上叫賣。

餓的頭昏眼花的大小夥子哪裡還顧得上這些獵戶一個個跨刀背弓的兇惡模樣？直接湊上前去，想要討些吃食。

結果？

結果自然是挨了一頓暴打！

哪裡來的那麼多善人哦！

但當獵戶們打完走人了，張家老爺子從地上爬起來后卻是發現剛才在混亂中一名獵戶竟將一套弓箭落在了原地。

挨了頓打的張家老爺子自然不可能抱著這東西等失主回來尋找。趕忙忍者傷痛一溜煙的跑掉了……

說來也運氣，弓箭這東西極需常年練習才有可能shè中獵物。可餓極了的張家老爺子在回家途中經過一片荒草地時，存心試試的他竟是一箭shè中了一隻野雞！

這一下，張家的鍋里算是有了肉了。

從此以後，緩過氣來的張家老爺子便靠著這套弓箭每天早出晚歸的在郊外打獵。從最初技藝不jīng時連續數rì空手而歸，到後來箭法提升后，隔三差五的有了些收穫……再到兩三年後老爺子成了專職獵人，光靠一個人打獵便能養活一家子人的好時節……

從此，在這打獵上嘗到了甜頭的張家算是徹底從賤戶轉作了不被官府許可承認的黑獵戶！

傳到張山這一輩兒，張家已經積累了不少打獵的技巧。從原本主要靠弓箭shè野雞、兔子這等沒什麼效率的法子，逐漸也開始學會了設套子、挖陷阱的專業獵人的手段。

當然，作為獵人最基礎、並且拯救了當年瀕臨餓死的張家的技藝——這搭弓shè箭的技巧在張家子弟手裡卻是一天也沒有落下！

自己有著shè箭的經驗，張山自然知道這東西的厲害。因此，當後來白蓮手諭傳達到了山東，各鄉都在籌備造反的時候……

張山最先組織的便是那弓箭部隊！

造反之時，一隊明軍，大約也就兩三個小旗的明軍衝殺而來。張山還清楚的記得，自家男女老少人手一弓，沖著街道上的明軍一陣齊shè后便是各自尋找目標的亂shè而去！

弓與歷朝歷代都嚴格管控的弩機不同。

無論是本身的殺傷力到還是學習所需的時間都遠遠不是弩機可比。

所以通常情況下弓並沒有太多的威脅。

不過，就好比農民起義，砍些大木頭杆子、找些毛竹削尖都能造反一樣……當百姓蜂起而反的時候，就算是漢人連菜刀都不允許有的元朝不也一樣被推翻了嗎？

說到底……這大明終究是腐朽了啊！

十幾個兄弟姐妹、堂兄堂弟的一通亂shè其實在狩獵野雞的弓箭只有三四十斤力道的情況下根本不具備太大的威脅。

但即便是這樣，那些明軍也被這一陣箭雨給打退了！

同樣發現軟弓對付穿著鎧甲的明軍效果不高的張家人也迅速取出了偶爾用來打大獵物的七八十斤力道的硬弓。

再加上已經不斷集結起來的教徒……最終失去了剿滅起義源頭的明軍再次來襲時……面對的已經是七八張力道足可穿過普通鎧甲的硬弓和幾十個拿著獵叉、鋤頭的教徒大軍了！

在潰滅了本地明軍之後，張山迅速開始了對所有白蓮教徒的徵召武裝！

按照曾經悄悄集中培訓時教眾所傳授的編製方法，張山將本地白蓮教徒每戶抽丁2人，再裹挾3名普通農戶。

再以威逼利誘的手段讓這些農戶手上沾了本地鄉紳衙役的血……這些農戶反戈的可能xìng便被抹殺的差不多了。

上了這造反的船，想要下去……這朝廷又豈會放過你們？！

隊伍迅速擴大，並與趕來增援鎮壓的明軍展開了一次激戰！

在這次戰鬥中，白蓮軍一方雖然人數佔優，但卻被明軍的火銃和拉來的兩門佛郎機炮打的暈頭轉向。

直到張山帶領已經湊上百人的弓箭隊衝上前去，沖著剛剛放完一排，正在裝填的明軍火銃手一通速shè，這才將明軍的鳥銃隊打散。

大軍湧上，這才將這支數個百戶的明軍將將消滅。

嘗到了弓箭在戰場上的甜頭的張山迅速擴增了弓箭隊的規模，無論本就是白蓮教徒還是強征硬拽……迅速擴增了一支超過千人的弓箭部隊！

儘管這弓箭隊中有許多人只是剛剛學會，手中的弓箭也大多是二三十斤力道的軟塌塌的弓箭。

但配合著從鐵匠鋪中趕製出來的尖銳的梅針箭頭，即便是shè不準目標，只要衝著大致方向拋shè也能殺傷到七八十米以外的敵人。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弓箭手必然會越shè越准……後面擄來的那些匠人也在拚命的趕製力道更大、更為結實耐用的弓箭。

到那時候……張山的眼睛眯縫了起來，緊緊的盯著遠處人人挎弓的女真大軍：「到那時候……就像他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