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不同的心態2

古今中外，不管是什麼樣的革命、變法，都逃脫不了利益二字。什麼理想，什麼情懷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如果有人拋棄利益，單獨大談理想，那這個人不是傻子就是流氓。

康有為顯然不是傻子，更加不會承認自己是個流氓。當他公車上書成功進入權力中樞以後，他對自己的政治生涯已經有了詳細的規劃。在滿族人當權的帝國，自己一介書生想要謀朝篡位那簡直就是個笑話，但是做官又太危險，能夠成為一介封疆大吏已經觸碰到了天花板，即使官做的再大也只是滿族人的奴才而已。他的目標就是，要做一個不會被韃子隨意打殺的官。感謝這個時代的發展，晚清時經過洋務運動的發展，清朝的讀書人已經不是那種只知道死背四書五經的書獃子，而是對於西方傳來的見聞、知識像海綿一樣不斷地吸取著。康有為也是這樣一個人，他發現如今世界第一強國——英吉利，竟然是個君主立憲制國家。

君主立憲制（Constitutionalmonarchy），是相對於清國君主專制的另外一種國家體制。君主立憲是在保留君主制的前提下，通過立憲，樹立人民主權、限制君主權力、實現事務上的共和主義理想但不採用共和政體。可分為二元制君主立憲制、議會制君主立憲制。康有為通過洋人傳來的書籍上知道，現在的第一強國，號稱日不落帝國的英吉利的「光榮革命」為君主立憲制國家開啟了先例。不僅如此，他還知道，東洋國在變法之前比之現在的大清好多有不如，但是他們緊跟英吉利之後也確立了君主立憲，現在看看那些在京城的東洋人？哪個不是鼻孔朝天的走路？

通過深入的研究，他發現了一個職位特別適合自己。那就是「首相。」首相是什麼意思呢？簡而言之那就是首席宰相的意思，比之英吉利、東洋國，一國當權者都是冠以首相的稱呼。當然，這詞也不是康有為自己杜撰出來的，而是古已有之。宋邵博《聞見后錄》卷二：「是時眾中惟首相王珪因奏延安郡王當為皇太子，餘人無語。」《宋史·曾公亮傳》：「公亮明練文法，更踐久，習知朝廷台閣典憲，首相韓琦每咨訪焉。」清孔尚任《桃花扇·設朝》：「不料今日做了堂堂首相，好快活也。」

早在嚴長安等人到處傳播小報文章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些人，包括那小報里所有的文章康有為也一一拜讀過，這裏說的拜讀可不是表面文章，而是逐字逐句的讀下來。本來依照康有為的性子，他不會允許這樣一群不可控的人在京城攪弄是非，但是轉念一想，這對自己何嘗不是一個機會？自從自己革新的奏表上奏給萬歲爺以後就沒了消息，自己又不好過問免得陛下起疑心。這夥人的出現倒是給了自己機會，人的慾望是無窮的，一旦這些人發現沒有了外部掣肘的話就會越來越肆無忌憚，到時候自己再出來收拾殘局即可。這也是他為什麼巴不得大清亂起來，只有亂起來他才有機會。想必陛下已經知道了現在的局勢，呵呵，為今之計看來只有自己能夠力挽狂瀾。等下也該催催陛下同意那篇奏摺了，只有陛下明旨一發，一切都將成局。到時候自己再聯繫英吉利人和東洋人，要他們派兵穩住局勢即可。康有為想着美好的未來，心裏也在盤算到底該給些什麼好處給那些洋人？錢財是萬萬不行的，這大清上下都是用錢的地方，到時候自己成為了首相，有錢在手萬事都好辦。看來只能再許給這兩個國家一塊土地了。哎！這事實在是非我之願，但圖強的過程中總要付出些代價的，希望後世的史書能夠公正評價！

「兩位大人請吧，萬歲爺召見！」就在翁同龢與康有為兩人各自想着自己那一攤事情的時候，值房的門簾被掀開，兩人定眼一看這不是陛下身邊的隨侍太監嗎？只是臉上的傷勢卻是有點重，但這是皇家家事，作為外臣自然不好過問，只能在走出值房的時候對太監的背影報以同情的眼神。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剛進養心殿，康有為和翁同龢便拍打衣袖行起了參拜大禮，當熱三叩九拜是不需要，但是起碼的跪拜禮還是要有的。

「行了，都平身吧！現在外面的局勢想必二位都清楚了，朕在這裏就不多費口舌了。兩位都是朕之肱骨，這大清的江山還需要二位。面對目前的局勢兩位可有對策？」光緒也是急瘋了，兩人還沒有站起來就急吼吼的開始述說，那雙眼睛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掃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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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有一策，可安天下！」

「哈哈，還是康愛卿胸中有溝壑，不愧朕引之為心腹，既然如此還不細細到來？」光緒本來還以為應該是翁師傅會先說的，說到底翁師傅再怎麼樣也是三朝老臣，這政治經驗可不是康有為能夠比擬的。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次被康有為搶了先。

「啟稟陛下，此間局勢已是到了關鍵時刻。進，則大清江山四海清平，帝位永固。退，則退無可退，一旦退卻就將前功盡棄，到時候天下百姓依舊會生活貧苦，臣最為擔心的就是到時候牝雞司晨。國將不國，大清兩百年江山只怕重蹈武周覆轍臣請陛下三思！」。

「閉嘴！汝身為朝廷大臣豈可如此信口雌黃？皇家之事豈是汝能妄議的？臣請陛下仗責此僚！」光緒看着翁師傅滿臉通紅的樣子也是腦袋大。康有為雖然話術偏激了一些，但是用民間的話來說就是：話糙理不糙。但是翁師傅世是自己的老師，說得也在理。身為奴才就要守着奴才的本分，主子家的家事豈是你們這些做奴才的能夠輕易議論的？如果是在以前，不管康有為多麼的有才華，一定會將此人狠狠的懲罰一番，但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可是火燒眉毛的時候了，自己身邊就這麼幾個信得過的人。算了，還是和稀泥吧，等此事一了，這康有為還是需要歷練一番，不然對他沒有好處！

「來人，給翁師傅看座。康愛卿，朕向來惜才，剛剛的話朕就當沒聽到，如有再犯，寧古塔那裏可是缺人手，愛卿切莫自勿！有什麼主意直說就是，不必說其他的。」翁同龢看到光緒開始和稀泥，他也就藉著太監搬來的椅子順勢坐了下去，全然沒有了剛才氣勢洶洶的模樣。作為一個政治老油條，他根本就不奢望一次就能夠將康有為給扳倒，他需要的是在有機會的時候再皇帝心裏種下一顆種子，然後在以後的日子裏時不時的給這顆種子澆一澆水，待到這顆種子破土而出的時候，就是康有為的死期！

康有為根本就不在乎翁同龢的喝罵和光緒的警告，自己是什麼人，自己身後可是站的洋人，有他們的支持再加上現在的局勢，不需要多久自己就是這個帝國最有權力的人，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哦，叫「雖無皇帝之名，但有皇帝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