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幸福味道

原本已經問過很多家了，為了方便就選一家離住處最近的吧。

區政府樓下向南約200米的地方，新開了一家餐館，張燈結綵，門前左右兩側掛著兩朵大紅花，還有不少色彩鮮艷的小旗子，讓人一打眼就覺得喜慶。

這是開店的第三天了，開店以來，每到飯點小店內都座無虛席。白展在門外觀望了一會兒，打定主意先試試這家。

懷著忐忑的心情，白展走進了店門。

收銀台正處在堂內與店門相對的位置，兩側整齊地擺放著桌椅，大多數桌前已經坐上了食客。收銀台後一扇半開的小門，大致可以看出門內是廚房。整體裝修很樸素，簡約的風格。

一位中年女人站在收銀台後，一邊還忙著為顧客寫菜單。

白展越過一張張桌椅來到女人面前，問到:「你們...你們招收員工嗎？」

「你來找工啊，我這正好打算再用一個人。」

女人剛說完，從白展身後走來一個男人，是來吃飯的顧客。女人趕忙問到:「您好，要吃點什麼，現在開店迎新，所有菜品一律八折。」說著伸手遞過去一張菜單。

男人隨意看了一眼菜單，反而問到:「有豬肘嗎？」

「有，今天早上鹵的。」

「要一盤豬肘，切好，再要一瓶白酒一盤冷盤，白酒別來貴的。」

「好，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一共52元。」

......

直到找完男人零錢，女人才騰出時間來顧及白展。

「真是不好意思，這店剛開實在是太忙了。」

「沒關係沒關係，我這不剛好是要來幫忙的嘛。」白展擺手，並再次試探女人的意見。

「你來的剛好，你要願意現在就能上班。」

「不問一下老闆的意見嗎？」白展疑惑道。

哪知那女人朗爽一笑，「我是老闆娘，我同意就行。」

白展不放心，「還是問一問老闆吧。」

「可以，現在老雷正忙著呢，你等一會兒。」

等待的時間裡，白展和老闆娘聊的很愉快，老闆娘很熱情，更難得的讓人感到一股親切感。她主動問了很多，叫啥？多大了？住哪兒？有沒有女朋友？顯然已經接納了白展的到來。

當問到有沒有女朋友時，白展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剛從山溝溝里走出來，一路上女人都沒遇見幾個，上哪兒找女朋友啊。

老闆娘見白展不說話，於是含笑問道:「我能給你介紹幾個，怎麼樣？」

......

午後過半，主廚的雷老闆才真正閑下來，還有一位負責送菜的年輕人。四人圍坐在一張餐桌旁，談著白展上班的事。

雷老闆端坐在桌前，兩手輕放在膝蓋上，身體前傾，眼睛炯炯有神直盯著白展，「我先問一句，上完學了嗎？」

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白展低聲回道:「家裡條件差，只讀過小學。」家裡條件差？這顯然是白展的說辭。白展確實只讀過小學，但並不意味著他的知識儲備只停留在小學水平。小學之後，白展從師傅那裡學了很多。

早年為了白展能否繼續上學的問題，周姨還曾找白展師傅大吵一場。自那以後白展的師傅再也沒步入過蘭花鎮。

回過神來，只見對面雷老闆說道:「可惜了，最好還是要多讀些書。」

輕輕嘆了一口氣，他接著說道:「你要來我這裡做工，可以，正好現在店裡缺人手。

不過，我要先考考你。」

白展悄悄地深吸一口氣，道:「您問。」

「好。」接著便問道:「打工的，賣房的，工地上施工的工人，做老師的，學生，這些人都靠什麼吃飯？」

這......一時間這個問題真把白展難住了。

白展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一直找不到這些人有什麼共同點。難道是「錢」？不不，這顯得太庸俗了......

白展面上沒有表情，只皺著眉頭，眼睛緊盯著桌面。其實白展心裡慌得很，心臟一直跳個不停，畢竟是第一次正式求職。

坐在白展右手邊的年輕人嘴角上揚，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左邊的老闆娘則盯著老雷看，眼神里有點責備的意味。他們好像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多麼嚴肅的場合。

他們......的表情......突然一道靈光閃過，白展自信一笑，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嘴，靠嘴吃飯。」

四下安靜了一瞬......

「好!」突然老雷大喝一聲，「哈哈哈，小夥子真聰明，我看你不比那些大學生差，以後就跟著我幹了!」

一句話，老雷已經徹底認可了白展。

之後四人相互認識了一下，老闆叫雷曉光，老闆娘叫羅素，另一個年輕人叫沙立嚴。

沙立嚴打趣道:「前天我來的時候可是沒通過考驗，誰能想到雷叔會出腦筋急轉彎!你可比我強多了。」

「我沒那麼聰明，我也是看你表情異樣才猜出來的。」白展說完轉而向雷曉光道:「我以後也叫你雷叔吧。」

「好，」雷曉光欣然接受，「不過小展啊，要是有機會，最好能再上學多學些東西。你雷叔我雖然上學時成績不好，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多虧了當年在技校里學來的廚藝。」

雷曉光一下打開了話匣子，「想當年......」

......

白展在一旁尷尬端坐，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還好有羅素主動上前解圍。

羅素道:「你那點老黃曆剛聽還新鮮，聽多了就是那麼兩件事。別在這丟人了，趕緊去廚房收拾一下準備晚上做飯。」

「怎麼能說是丟人呢...」老雷瞪著眼睛，顯然不服氣，隨後起身向廚房走去。

「我去幫忙。」沙立嚴也起身離開了。

離開了兩人，空氣有些安靜，白展尷尬笑了笑。

「哦對了，聊了半天還不知道我要幹些什麼。」

「廚房缺個人幫忙，你主要去廚房打下手，還有就是早上和老雷趕早市。比較辛苦，你和立嚴輪流來。」

「不辛苦，不辛苦。」

......

如同羅素說的那樣，白展當天就留下來幫忙了。

晚上，四人忙到十點半，送走最後兩位客人才有時間坐下來休息。本來九點半的時候白展和沙立嚴就可以下班了，但兩人當時沒能走開，太忙了。

「都累了吧，來吃點水果吧。」羅素端來一盤水果。

「謝謝。」

「謝謝。」兩人都沒有客氣。

「這幾天算是穩定下來了，就是咱們店還差一塊招牌，你們有什麼想法嗎？起個名字。」雷曉光說道。

話音剛落，沙立嚴立刻積極發言，「我早就想過了，不如就叫『小聚堂』，我覺得這樣很有品味。」

「不成，不成，」雷老闆馬上反對，「怎麼能叫『小』。」

沙立嚴蔫兒了，接著眾人默契扭頭看向白展。

「我...我沒好主意，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黃瓜蘿蔔西紅柿。」

所有人都笑了。

「我有一個想法，」沙素說道:「我和老雷開這家店，也沒想要發大財，就為了謀個生計。」說著看了雷曉光一眼，「只要自己能過好，就不圖其他的什麼。我想，我們這家店就叫幸福味道吧。」

幸福味道？這個名字在其他三人心頭轉了一圈......

「好。」

「不錯。」

「就叫幸福味道!」雷曉光拍板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