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君故一百七十九

透過氣墊船內部的反光鏡看去，明亮的黃金瞳反射在玻璃上熠熠生輝，蘇恩曦從未見過這麼一雙金色的瞳孔，光芒如火紅的太陽般永不熄滅。

「歡迎回來。」蘇恩曦輕捋鬢角。

「這段時間，謝謝了。」

「瞧你這是什麼話，我可是你老闆娘誒，對手底下員工照看着點那不是應該的嗎？」

「好好好，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人工智能版本的「芬格爾」突然像個老媽子一樣大叫起來，不停地拍掌。

「怎麼，你的核心存檔里有關於你師弟的記憶？」蘇恩曦看着突然興奮起來的「芬格爾」，疑惑地問。

「那當然沒有啦，我真的不記得他是我師弟。」芬格爾認真地解釋道「我只是看你們忽然間整的這麼煽情，下意識的想烘托一下氛圍。」

「我親愛的朋友啊，歡迎你的回歸，你可知你不在的日子裏，我們如何度日，你可知那漫天璀璨的星辰，都是我對你的思念，啊，我親愛的朋友啊......」芬格爾聲情並茂地朗誦起來，好像此刻的他是，是雪萊，是歌德，又是惠德曼，洋溢的才華壓抑了許久，終於得到了盡情地宣洩。

「我說你夠了，再吵下去，就把扔出去讓你試一下被暴風雪凍死機的感覺。」蘇恩曦聽不下去了，一手抓起「芬格爾」，就要威脅他。

「芬格爾」這才及時收斂了自己的行為，頗有意猶未盡的感覺，對於自己的大作，顯得是十分滿意。

楚子航並沒有再多說很多煽情的諸如這麼久不在，有沒有想我之類的話語，他又不是路明非和芬格爾之流，在梳理好了突然回歸的記憶之後，他也不再多想自己失去記憶的這一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一想到那個為了掩護自己，死在自己懷裏的女孩，那個一直都在偷偷喜歡自己的女孩，直到最後一刻才想起自己的名字。

「楚子航，你的名字是楚子航嗎？」女孩淚流滿面「楚子航，重逢真好」那是那個同樣要強的姑娘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句話，胸口隱隱作痛，額頭上隱隱閃過一陣青色。

他拍了拍了腦袋，讓自己清醒起來，不再執著於迅速開始對眼下的處境做出冷靜的思考，在他的思維模式，永遠只有能不能做和怎樣做一件事。

呼嘯的狂風夾雜着傾瀉而來的暴雨，一股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似乎就要將這首孤立無援的氣墊船掀翻，不過好在布寧作為俄羅斯雄霸一方的超級軍火大亨，這艘軍用氣墊船的抗風浪強度標準都是按照俄羅斯軍方「歐洲野牛」型的規格進行設計。

即便當前的風浪強度已經達到了十五級風暴的程度，如果是一輛普通的凱迪拉克轎車，已經在風暴中支離破碎了，可氣墊船卻依然安然無恙，像是紮根的老樹般平穩，畢竟俄羅斯軍方的氣墊船的抗風強度可以直接抵禦16級的颶風。

蘇恩曦看着玻璃外突然風雨交加的黑幕，臉上愁容密佈，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現在像極了老人與海裏面那個怪老頭聖地亞哥，在風暴與海浪中，人類與那不可抗拒的命運較量，最終人類戰勝了命運，那麼自己呢？能有多少人有聖地亞哥這麼好的運氣，去征服那未知的命運，又有多少人，最後在命運中墮落，成為那不甘的棄族，一輩子不敢再生活在陽光下。

氣墊船的不遠處，龐大的水流匯聚阻擋下，彷彿像是一道天然形成的瀑布，瀑布之後是一個壯碩的身影，山嶽般魁梧，在雨幕中閃著白色的光芒，

透過蒙蒙的水霧的看去，只有那一顆獨目里流淌著熾熱的熔岩，閃爍的火光，就要把人吞噬。

「現在怎麼搞？」蘇恩曦問。

「我們被包圍了。」楚子航看着玻璃外數不清的黑影，它們包圍着氣墊船......沉默地站着......就像是一群死神圍繞在死者的床邊。它們一同睜眼，金色的瞳孔像是火炬般明亮，照亮了這片籠罩在黑暗中的雪原，死侍軍團突然像是受到了號召般，每一隻死侍都在機械地向著氣墊船逼近，鋪天蓋地的黑暗，席捲而來，彷彿要把氣墊船淹沒。

「該死，這些死侍從哪裏來的？」蘇恩曦胸口上下起伏，額頭泛著汗珠。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的，我們馬上就要進入尼伯龍根了，這些死侍應該就是尼伯龍根的主人安排的守門人。」

楚子航面不改色地看着氣墊船外黑壓壓的一片。

「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在西伯利亞還有這麼個尼伯龍根。」蘇恩曦眼底閃過一絲金光，言靈·天演開啟，大腦像是一台銀河計算機般飛速運轉「況且這裏的大氣結構構造里，磁場的干擾並不強烈。」

「喂，廢材，你還在嗎？」

「誒誒誒，小的在，女王大人，有何吩咐」芬格爾像條掐媚的小狗般搖著尾巴。

「很顯然，這個廢材就沒有受到磁場的干擾。」

「我們都知道的，尼伯龍根的出現往往伴隨着強烈的強電離子干擾，但是我們和外界的通訊手段並沒有隔絕，我的衛星電話還可以撥通，這意味着，我們還可以向外界求援。」蘇恩曦忽然撥通了一個號碼。

嘈雜的電流音在衛星電話里響起「該死，長腿那邊肯定出狀況了，不然沒有理由聯繫不上。」

「我下去試試？」布寧忽然開口。

「不用，讓我來吧，這是我跟他的一點私人恩怨。」說完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布寧能很明顯的感覺到，楚子航的語氣加重了不少，一股洶湧的力量就要從面前這個突然間變得成熟的年輕男人體內爆發出出來。看着那明亮的黃金瞳，布寧心裏有些吃驚，在這些天裏，楚子航給他的印象，一直就是一個唯蘇恩曦和路明非馬首是瞻的，聽話的乖孩子，如果現在有乖寶寶評選大賽，他會毫不吝惜的給楚子航投上一票。

並且即使是在23號城市，楚子航身上爆發出恐怖的力量時，他早就因為和本體的一番苦戰過後，早早陷入了昏迷。直到此刻，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這個年輕男人身上所爆發出來的，那種莫名的壓迫感，彷彿要讓人窒息。

「你保護好老闆娘，剩下的交給我。」

「怎麼，看不起文職人員？」

蘇恩曦頓時不樂意了，從氣墊船的後座里，拉出一個武器箱，箱子「啪嗒」一聲打開，凶煞的氣息瞬間瀰漫了狹小的空間，箱子裏面躺着的，黝黑的金屬物件閃閃發光，亮着光澤，零七碎八地擺放着各種口徑的武器彈藥，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軍火庫。

按照一支標準的俄羅斯阿爾法特種部隊小隊的配置的彈藥箱，RPL-20輕機槍，每分鐘理論射速可以達到每分鐘600發，對於有火力不足恐懼症的人，確實是趁手的傢伙事，PP-19野牛衝鋒槍，RPG火箭筒，數不清的玻片手雷，煙霧彈，閃光彈，甚至還有幾把馬卡洛夫手槍，作為阿爾法小隊最喜歡使用的單兵作戰武器，它的子彈威力，無論是什麼人接上，足以一擊爆頭，也難怪俄羅斯的特種部隊在處理恐怖分子劫持人質事件時，人質的死亡率居高不下。

更難想像是的是，部分子彈上，還雕刻着繁雜的花紋，像是精美的藝術品，在布寧收藏的裝備箱裏，居然還有煉金彈藥，經過特殊陣法刻制的花紋，對於死侍和混血種，甚至是龍類，都能發揮出不俗的殺傷力。

「這都是你的收藏？」蘇恩曦狠狠吸了一口氣。

「我們這些最底層的軍火商，早就想過會跟那群世界暗面的君主交戰的那一天。」布寧毫不在意地說，「在我的莊園里，還有一隻全副武裝的雇傭兵小隊，只是很可惜，沒有辦法讓他們迅速趕過來支援我們。」

「夠了夠了。」蘇恩曦像是個即將遠征的女將軍「今天老娘倒要讓你們見識一下黑金天鵝的威名。」

氣墊船燈光全開，熾烈的白光劃開了黑幕，沖向雨幕中閃爍著的另一道白光，刺眼的白光將黑暗點亮，也讓正在不斷逼近的死侍軍團們，在強光的閃爍下，連連後退。

氣墊船的頂艙里，蘇恩曦在布寧的協作下，架設好了RPL-20機槍，往裏填充好了彈藥，布寧經過龍血強化的身體單手抓着一支RPG火箭筒。

開火，劇烈的濃煙飄散開來，血肉橫飛，死侍門被炸得開花般四處奔散，現代戰爭的武器，對於這些思維仍然固化在冷兵器戰爭模式中的死侍們來說，無疑是如同鐮刀割麥子，一場一邊倒的單方面的屠殺。但是死侍們畢竟沒有觸感，在一陣劇痛之後，又悍不畏死的包圍了氣墊船。

蘇恩曦威風凜凜地擺弄著RPL-20，子彈如同君王傾瀉的怒火，彈殼噼里啪啦墜落，第一時間也是打得死侍們狼狽逃竄，殘肢與斷臂在硝煙中翻飛，更多的黑影衝上了來，無數的爪影在雨幕中起舞。

「鮮血......鮮嫩可口的血......久沒有品嘗到人血的味道了.......」黑影嘶啞著發出尖叫，蜂擁而上，包圍着氣墊船。

伴隨着一顆顆血花綻放，每一個試圖逼近氣墊船1米範圍的死侍，都被精準的爆頭，黑色的血水在暴雨中沖刷著氣墊船。蘇恩曦和布寧渾然注意不到，在不遠的雪原上，高溫的紅點瞄準鏡，點在死侍的腦袋上，猶如暗夜的幽靈般，收割著一個又一個死侍。

氣墊船的大門打開，死侍蜂擁著覆蓋上來，想要品嘗近在咫尺的鮮嫩大餐，燎天的烈焰龍捲升騰而起，在死侍群硬生生撕開了一片真空地帶。

言靈·君焰，序列號89位。

明亮的君焰如同肆虐的狂龍，肆無忌憚的揮灑君王的怒火，帝王一怒，浮屠千里，火龍捲狂暴又隨意，卻精準地覆蓋在每一個死侍身上，楚子航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一天對於君焰的施展程度，會達到如此微妙的底部，遠超了普通混血種的水平。

「這是我的獵物。」女孩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又幫了我一次，楚子航心裏微微一動。

狂風席捲而來，火借風勢，愈演愈烈，風王之瞳永伴君焰。火龍捲一分為二，轟向數量龐大的死侍軍團。

這是夏彌留給他的饋贈，自從BJ地鐵那一次之後，他釋放君焰時，再也不用擔心存在被血統反噬徹底墮落為死侍，君焰也成功進階成了火龍捲，並且自己能夠將單股的火龍捲，輕而易舉地一分為二，甚至一分為三，向著多個不同的目標發起攻擊。

咆哮的火龍捲將雪原照的通透明亮，積雪化開的雪水，混雜着黑色的血水，洗刷著大地，徹底將大地染成鮮血的顏色。

君焰帶來的高溫蒸騰著雨水，在雨幕中，升騰起白色的霧牆。

楚子航從背後抽出蜘蛛切與童子切，刀從鞘中劃出，刀光清澈如水，在雨水的沖刷下，劃出一道道清冷的弧線。

刀光上閃爍著熾熱的黑色火焰，死侍發出刺耳的尖嘯聲，隔着水幕和升騰的霧氣，群魔亂舞般揮舞著利爪，想要把楚子航徹底包圍。

楚子航一馬當先，沖入死侍群中，蜘蛛切和童子切在君焰的加持下，死侍的骨骼，如同切豆腐般，骨骼的斷裂面光滑入境，通透的焦黃如同被烈火灼燒。

翻飛的刀芒帶着火焰，將包圍過來的死侍，一刀兩端。

敵人是什麼，切開就行了。

狂舞的烈焰龍捲，在死侍群中撕開一道又一道口子，揮刀，格擋，每一次刀鋒的舞動，起初還能留下死侍的殘缺的身軀，到後面只剩下灰燼，每一刀都融入君焰的力量，言靈與血統的力量絕對融合。

滾燙的熔岩蓋住了黃金瞳的顏色，「爆血」開啟，腿部關節翻卷，青色的骨刺凸起，肌肉隆起，上衣存存爆裂開來，背部的肌肉被錯落有致的龍鱗覆蓋，龍鱗的倒刺上覆蓋着火光。

更加龐大的火龍捲炸裂開來，像是火神降臨在世間的怒火，如雄獅般咆哮著，原本龐大的死侍群，出現了一片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