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0鬼夜行（4）

這是數百年前的故事，故事發生在一處名為輪島的彈丸之地。

領主的女兒愛上了一名武士，而那名領主卻不同意這自由的愛情。

他們並沒有被領主的話語阻撓，而是藉助神社中的主持與巫女還有一名來自他鄉的浪人的幫助下私奔。

他們並沒有遠走，而是在附近的村莊定居了下來。

而領主出於對於自身地位的考量同時也礙於面子便派出忍者去追殺二人，寡不敵眾的武士最終被擊倒卻僥倖撿了一條命。

因被火焰所焚燒的疼痛而驚醒的武士看見的是——燃燒的村落、死去的朋友和鮮血淋漓滿身污穢的愛人。

她的頭顱被斬斷，腹中的孩子也被刨出。

於是，他憤怒了。

他在群眾中積攢力量，他在人民中升起反旗。

他是革命之人，亦是無名之人。

不過僅在一年後，起義軍便被武裝更精良的領主私兵與幕府派遣的騎兵所屠戮殆盡。

而他本人也在被斬斷雙臂后關押進了大牢，因為各種遺留問題所以並沒有被處刑。

六十年後，領主已經換了一個人，不過他並沒有被釋放。

因為他被人稱之為「惡鬼」，傳說中他只用牙齒便能將心有愧疚之人的腦袋咬碎，只用一個眼神便能殺死所行不軌之人。

所以新的領主不敢釋放他，獄中也沒有正義的人敢直面他。

故事的最後，他死在了一個冬天。

他死去的那個冬天，有人在監獄外面看見了櫻花。

但沒人在乎，他們權當那些人犯了癔症。

因為在冬天，櫻花不會盛開。

而他領導起義軍時所使用的武器此時此刻正在四月一日寬子的手上，那是織田折太拜託她去取來的。

她聽說彌助從未忘記過他自己的前世，也擁有可以使他人看見自己前世的能力。

這把刀就是織田折太在數百年前所使用過的，而這把刀也寄宿著強大的力量。

寬子還記得當初他們是怎麼找到這把刀的，他們是在輪島的一個神社中從一個年輕的巫女手中尋到的。

織田折太看樣子好像認識那名女性，不過他卻拒絕了彌助提出的幫助。

「不要讓她想起過去的事情了，」織田折太在神社外對彌助說，「有些痛苦，由我來承擔就好。」

寬子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不過她知道彌助答應他的時候心裏一定不好受，眼神中儘是一種戰士的隱忍。

她已經跑了很久了，一個小女孩抱着一柄比她高上一些的太刀在東京街頭狂奔看上去一定會很吸引人注意。

當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了她，狸貓會使用幻術來掩蓋自己的行蹤。

「哈……哈……」寬子喘著粗氣，滿身熱汗，「雜魚人類就會使喚人家，以後一定要好好捉弄他！」

然後她便衝進被燒毀的大樓，向上跑去。

等好不容易到達天台，就看見黎微一行四人在那塊喝着紅茶聊著天好不自在。

「臭雜魚人類！你們在幹嘛？」

寬子嗔怪道：「狸貓都快累成狗了！而你們這群靈長廢材在這喝茶？」

「打不過就嘮嘮嗑嘛……」黎微白了她一眼，「又不是非要打個你死我活啊，等援軍來了再說……要不，你行你上？」

「哼噠喲！」寬子跳起來踩着他的頭蹦向了織田折太，「雜魚折太！你的刀我給你帶來了！」

「太慢了！」織田折太難得的埋怨道，

「怎麼才送過來？」

寬子幾個閃身便把刀塞到了正與惡鬼假面糾纏的織田折太手中，吐著舌頭扒着眼皮做了個鬼臉。

「已經很快啦！必須得讓你請我吃草莓芭菲！還有巧克力香蕉可麗餅！」

「知道了！」

織田折太一背身，用刀鞘接住了惡鬼假面的一記沖拳。

「嘖，以肉身來戰鬥還是有些勉強了……」

織田折太借勢一抽刀，便將閃著寒光充滿殺氣的彎曲刀身抽了出來。

「革命之刃——舊切，」織田折太一個迴轉，刀口徑直的劈在了惡鬼假面的肩膀上，「堂堂復活！」

「呲——」

火花飛濺，看上去堅不可摧的藍色鱗片被硬生生的砍出了裂縫。

「你傷到我了？」惡鬼假面察覺到那把刀的強大之後便一彎腰向後竄了出去，「那究竟是什麼？」

「你不知道很正常，」織田折太擺出架勢，「這是你離開日本之後，我才獲得的武器……不對，是你離開日本之後我才找回來的力量。」

「舊切？」惡鬼假面暗自思索著，「看來那是一把妖刀，只有詛咒之物才能擊破詛咒之物……」

「就是妖刀，」織田折太無奈的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掀起革命的浪人所使用的武器就是不被那些淤腐官僚所承認的武器，那樣的武器那不是妖刀還能是什麼？」

「你這不也是曾經心向過自由嗎？」惡鬼假面甩了一下手，兩腿開始下蹲，「那究竟為何？為何甘心墮落於愚昧當中！」

「因為我害怕！」織田折太沒等他話說完就提刀沖了上去，「我以前怕，現在更怕！」

毫無保留的一刀豎劈了上去。

「我害怕失去所珍視之人；」

惡鬼假面抬手勉強接住一刀。

「我害怕失去所珍視之物；」

緊接着織田折太收回力道又斜劈了上去。

「我害怕失去所珍視之地！」

惡鬼假面躲閃不及被砍到了肋骨。

「那你又為何再次揮舞起妖刀？」

惡鬼假面並未退縮，而是以傷換傷用頭槌砸了上去。

織田折太幾步踉蹌，滿眼金星。

惡鬼假面一步向前一手抓住他的領口，將其提了起來。

織田折太的口腔中充滿了咸澀的腥味，他能感受到幾顆牙齒的脫落也知道自己流出了鼻血。

「殺了我你就知道了。」

「你真當我不敢！」惡鬼假面便奪過那柄妖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雖然很恐懼這一切，但我從未是個懦夫。」

「那我問問你，」惡鬼假面雙手略微顫抖，「正義、和平、自由……還有你那什麼狗屁安穩你選哪一個？」

「你會選擇哪一個？」

「廢話，當然是自由！」

「那為了自由，你能做到哪一步呢？」

「回答我的問題！」

「連人性也要拋棄嗎？心甘情願的成為『妖魔』嗎？」

「我讓你回答！我的問題！」

「我現在告訴你我的選擇……我選擇你。」

隨着他僅能活動的頭部一用力，脖頸便被刀口輕鬆的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