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你說那位女富豪是什麼樣子的？」楊麗好奇地問。

頭髮染成漂亮國那樣的金黃色？

應該是五官深邃，一口流利的外語，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來自漂亮國的優越氣質？

楊麗控制不住地陷入了想像和猜測中。

看過照片的李玉梅卻是笑而不語：「別着急，馬上看見不就知道了？」

她從帆布包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板，在合適的地方站好舉了起來。

這個時候乘坐飛機的人還不多，接機等待的地方十分空曠。

因此舉著紙板的楊麗和李玉梅兩人便極為顯眼。

明璃下了飛機的第一時間便看見了她們，不急不慢地推著行李箱，朝着她們走了過來。

「你們好，我是明璃。」待走近，明璃左手推著行李箱，含笑伸出了右手。

楊麗和李玉梅卻是猛然愣住了。

李玉梅還好，之前有照片打底。

雖然明璃真人看起來氣質、容貌都出色許多，但至少心裏有了個底，震驚還在接受範圍之內。

楊麗則是一整個頓在了原地。

像是被點了什麼穴道似的，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會轉了。

這位女富豪怎麼會這麼的……這麼的……

楊麗的話停在喉嚨里許久，愣是沒找著合適的形容詞。

該怎麼具體形容呢？

和她想像中的形象完全不同。

但是等她笑盈盈地站在面前，腦海里便只剩下一個想法：

——就該是這樣的。

溫柔、漂亮、充滿了親和力，同時又隱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優雅矜貴氣質。

像是從江南煙雨中緩步走出來的清麗佳人，從潑墨書卷里走出來的溫婉貴女。

她的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立領中袖襯衫，下面搭配一條黑色修身闊腿褲。

五官精緻如畫，眉眼好似籠著一汪秋水碧波，身材纖細修長，比例極佳。

給人的第一感覺是明麗漂亮，第二感覺是乾淨、利落、優雅，越品越餘韻無窮。

楊麗還在怔愣中，李玉梅卻率先反應過來，笑着和她握手：「明璃女士您好，我們是外貿局負責接您的幹事。」

「我是李玉梅，這是楊麗，我們謹代表整個外貿局，真誠地歡迎您的到來，歡迎您回家！」

「謝謝，麻煩了。」明璃溫聲道。

「沒有沒有，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李玉梅連忙表態，把紙板收進了帆布包里，又帶着明璃往停在外面的汽車方向走。

楊麗也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朝着明璃笑了笑，主動去接她手裏的行李箱：「明璃女士，我來幫您吧！」

她態度積極熱情，汽車停靠的地方也不遠，明璃便沒有拒絕她的好意：「那就麻煩了！」

「舉手之勞的事情，明璃女士你太客氣啦！」楊麗接過行李箱擺了擺手，心裏舒服又歡暢，面上控制不住地帶出了些喜色來。

沒想到明璃女士作為身家幾十億美金的大富豪，為人竟然這麼好相處！

真是越有本事的人越謙遜，反而是那些半桶水晃悠的，平時趾高氣昂的和什麼似的，各種得瑟顯擺。

明璃笑道：「不用這麼見外，直接叫我明璃就好，算起來，我們應該差不多年紀。」

楊麗點點頭，眼底滿是好奇，最後還是試探著問了出來：「明璃，你今年多大了？」

若是讓旁人來評價，光看外表，怕是覺得明璃比她們兩還要小些！

「二十，你們呢？」明璃回答。

「二十？你怎麼可能才二十？」楊麗震驚的話脫口而出。

李玉梅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我記得你不是斯坦福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嗎？」

怎麼算也不可能才剛剛二十啊！

明璃解釋道：「初高中的時候跳了幾級，提前參加了高考。」

「至於後來，漂亮國大學鼓勵學生創業實踐，我本身學的又是金融，所以提前修滿學分畢業了。」

也是，憑藉明璃在商業金融領域的成就，即使是那些成名已久的大教授都不一定能比得上她。

斯坦福大學的負責人是腦子抽了，才會把這麼一個已經跳進了自家碗裏的超優秀畢業生往外面趕。

像這種世界一級名流大學，最看重的就是培育出來的代表性精英人才，以及珍貴的各方面人脈關係，還有資金和宣傳。

而這幾個方面，明璃哪個都不缺，全是其中的佼佼者，自然是各路申請一片綠燈。

「您真厲害！」楊麗佩服地豎起了大拇指。

她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了。

想當初，她還為了自己的一點成就沾沾自喜，現在和明璃一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坐井觀天，不外於此。

「剛好也有幾分運氣。」明璃坦然道。

「您這就是太謙虛了。」李玉梅打開了上海牌汽車的車門，又幫着楊麗把行李箱抬了上去。

「不說您其他方面的成就，光是您這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已經足夠讓人敬佩了。」

明璃在漂亮國待了十年，結果一口普通話竟然比她們這些土生土長的華國人還要說得標準。

「漂亮國有許多的華人街，裏面的大家說的都是普通話，平時在家和小叔交流的時候也習慣了中文，說得多了自然就熟了。」

明璃坐在了汽車的後座，李玉梅的旁邊。

楊麗嘆了口氣，也坐了下來：「是啊，漂亮國應該有不少華國人。」

「畢竟漂亮國的條件擺在那裏，經濟繁榮，生活舒適，誰不想着能出去呢？」

李玉梅搖了搖頭，聲音里隱著苦澀和嘆息。

明璃笑容淺淡，透過車窗看向外面的街道。

八十年代的街頭，人們身上穿着的大多是千篇一律的黑白灰衣服。

路面上時不時揚起些灰塵，色調灰暗。

牆壁上用白色的油漆寫着各種宣傳標語：

——「政府優化環境，企業創造財富」

——「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

充滿了濃濃的年代氣息。

大多數人都是匆匆地行走在街道上，自行車的鈴鐺「叮叮叮」作響，引來路人們羨慕的目光。

這個時候的自行車還相當珍貴，不僅價格不便宜，還需要罕有的自行車票，能擁有一輛自行車的都是家境相當殷實的人家。

偶爾有一輛高大帥氣的摩托車呼嘯而過，眾人的視線已經帶上了不可及的仰望。

倒是他們乘坐的汽車，大多都是公家車，人們都是小心尊敬地避開，偶爾悄悄地指著，和身側人不知說着什麼。

「當下，我們華國和漂亮國確實還有着不小的差距，所以大家都想出國，想要享受更美好的生活。」

明璃收回視線，平靜地說。

楊麗和李玉梅都是無奈嘆息，這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只是，值得人開心的是，明璃用的詞語是「我們華國」，足以見出她對華國的歸屬感和認同感。

但聽見她的下一句話，兩人卻都瞬間愣在了原地。

明璃緩緩道：「但等到不久后的將來，等我們華國的科技和經濟發展起來，外國也會形成來華潮，他們會羨慕出生在華國的我們，來華的名額一個難求。」

雖然在平行時空21世紀的「明璃」記憶里，華國還沒能徹底實現這個目標，但已然走在了這條道路上。

明璃的聲音不大，語調也不快，但字裏行間卻充斥着毋庸置疑的篤定。

讓人情不自禁地去相信她的所說所言，讓人下意識去想像她所描繪的未來場景。

「真的會有那一天嗎？」楊麗的聲音里有些遲疑。

「一定會的。」明璃肯定地說。

坐在前面的司機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嗓門響亮，帶着一股好聽的京腔。

「說得對嘞！三年趕英，五年超美，咱們暫時三五年做不到，三百年、五百年肯定能做到的嘛！」

「我們是看不見了，但是娃娃的娃娃們未來肯定能看見的嘞！」

司機是退伍軍人出身，頭髮已經有些花白了，但是脊背挺得筆直，像是一桿折不斷的守護鋼-槍。

「不需要那麼久的。」明璃道：「只需要三十年、五十年。」

「我們的國家一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和漂亮國相差無幾，甚至論起某些方面來，還要遠超漂亮國。」

締造舉世矚目的、東方崛起的神話奇迹。

「哎！那我努力多活幾十年，等著看那一天！」司機笑呵呵地道。

楊麗和李玉梅兩人臉上也都帶了笑，重重地點頭。

上海牌汽車停在了京市友誼賓館的門口。

明璃站在大門口，仰望着眼前充滿了民族特色的恢宏建築。

正中央的招牌上寫着繁體的「友誼賓館」四個大字，左右分別懸掛着若干紅通通的燈籠，垂著漂亮的流蘇。

飛翹的房檐宛若燕尾，古樸大氣又不失典雅，環境優美，怡人的景色令人心曠神怡。

明璃正安靜地欣賞這棟特殊的建築，忽然聽見了一陣嘈雜的喧嘩聲。

兩個金髮碧眼的漂亮國人趾高氣昂地從大門走了出來。

旁邊的幾個華國接待人員面上滿是焦急之色，額頭上都冒出了一層汗。

「鮑勃先生，努特先先生，京市鋼鐵一廠的發動機問題真的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