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四)
思暇卻道:「我等去神社山只為離開西陵,並不打算參加婚宴,與你那夫君怕是無緣得見。何況白家勢力龐大,我若是劫了他家新郎,豈非與之結怨。馮梁氏,我們不過在此小避風雨,何至於為了你的私事搭上身家性命?」
「這……」馮梁氏啞口無言。
懷瀅沒想那麼多,只以為順手而為即可,不料思暇把話說得那麼決絕。這下,主家窘迫,他們這些做客的也不自在。
就在此時,嚴管家歡喜道:「公子,您瞧,雨停了!」
門外,瓢潑大雨不知何時停歇,湛藍的夜空留了幾片薄雲,一彎牙月正從中緩緩探出頭來。
「可見天不留人。」思暇站起身,對馮梁氏道,「既如此,我們就不叨擾了,告辭。」
懷瀅瞄了眼愣在原地的馮梁氏,道:「哎,看來你只有自己去救你那夫君了!」然後頭也不回地招呼阿寧,「阿寧,咱們走!」說罷,緊跟著思暇要出門。
可懷瀅人都快到了門邊,阿寧卻沒有跟上來。
於是懷瀅回頭去看。這一看,剛好看到阿寧慘白著臉直挺挺地往地上栽。
「阿寧!」她身子一閃,到了近前,將阿寧抱在懷中。
阿寧已經完全陷入昏迷,他的身體很輕,體溫也很低,鼻息若有似無,彷彿隨時都會斷氣。
懷瀅大惱,沖馮梁氏喊:「你對他做了什麼?」
馮梁氏受驚地一縮身子,「……我、我沒對他做什麼。」
懷瀅還欲喝問,忽然掃見灶房的門帘一動,有影子一晃而過。灶房的門邊,掉落了一隻紅色的布老虎。
是那個小孩!
馮梁氏感受到懷瀅的凌厲目光,起身擋在灶房前,「我家娃娃還小,不懂事的,衝撞了貴人還請勿怪!」又蹲下身,「讓我瞧瞧這孩子是怎麼了。」
懷瀅一把拍開她的手,「走開!」
馮梁氏跌坐在地上,捂著紅腫的手,「貴人息怒、貴人息怒,我看這孩子十有八九是著了涼!外面天黑路滑也不方便趕路,不如讓他在這兒睡一晚?」
懷瀅盯了馮梁氏一眼,然後看向門邊站著的眾人。
「你們先走,等天亮了我去找你們。」
思暇站在那裡,久久不動。
懷瀅扯了個假笑,「沒事,馮梁氏久居於此,她認得路,會送我過去的。」
馮梁氏忙道:「是啊是啊,我認得路,安全得很,明日一定還給公子個囫圇個兒的人。」
思暇想了想道:「馮梁氏,你不是想與你夫君團聚嗎?我去把他帶回來。此間你照顧好我家懷瀅,莫怠慢了她,懂嗎?」
馮梁氏心中不屑,嘴上應承得卻極快,「公子請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貴人。」
思暇又對嚴管家道:「你也留下來。」
懷瀅剛想出聲反對,嚴管家已毫不猶豫地應道:「是,公子。」
眼見思暇一行人騎著馬、駕著車,踏著濕滑的泥土離去,馮梁氏臉上泛起笑容。她挽住嚴管家的胳膊,也不管嚴管家渾身上下都在抗拒,道:「來來,老人家坐,站著不累嗎?」
懷瀅瞪了馮梁氏一眼,遞過去個警告的眼神,然後抱著阿寧,徑直進了裡間。待她將人安頓好出了卧房時,嚴管家已經趴在桌上睡死過去,馮梁氏則嬉笑地站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