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三角鼎立
「與其與我們拼個你死我活，最終什麼也帶不走，小將軍不如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如此兩全其美的辦法，我也是看在您父親的面子上，才願意做出的這樣有誠意的讓步。」
大當家張口閉口總是要提及白介，實在很難讓人琢磨其真實用意。
白月華不敢掉以輕心，她回頭看了眼馬車，神情愈發肅穆。
「本將說過了，你這是在痴心妄想。我父親為南風盡心儘力地二三十年，豈是你等佔山為寇的鼠輩可以攀咬的！」
白月華嗤笑了一聲，語氣淡淡：「你也不必在此裝模作樣。帶了這麼多人前來，卻遲遲不敢上前，不就是不知底細不敢妄動么？」
白月華的話許是說到了大當家的痛處，他略微變了臉色。
一大清早，他就聽潛伏在山門附近的弟兄回來報告，那白月華僅僅領着一小隊人馬就押著糧食進山了。
他喜出望外，以為這是個劫掠的好時機，便立即安排了下去，集合一眾人馬準備行動。
還真差點着了這小姑娘的道！
幸好，有二當家這個肚子裏有些墨水的給自己兜了底。
在二當家的提醒下，他才猛然反應過來這個白月華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入山，必然是有所準備，這才穩住了要輕舉妄動的心。
可自聽說有第三批賑災糧要從京城過來，上面的人就已經下了命令。
若是就此收手，他們無法向上面交代，同樣是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他帶上了比原計劃更多的人，除了山上兄弟那些沒有習武的家眷被留在了別院裏，其他人都提前到了石子詭道蹲點，打算在這兒探一探白月華的虛實。
若是白月華身上真有什麼讓他們能夠以一敵十的物件，他也可以退一步與白月華談判一番。
各自分走一半的賑災糧，這是二當家的提議。
他同意了。
或許份額不夠多，上面還是會給他擺臉色，但好歹還是有機會敷衍過去的。
而比起第二批賑災糧盡數被截，白月華若能送達了半數，想必應該也可以交差了。
不費一兵一卒地各自達成目標，這樣對雙方兩全其美的方案足可見自己的誠意了！
雖然不知道白月華的底牌是什麼，但他帶的人夠多，若真打起來，費時費人不說，白月華也不會落着什麼好處！
至於射箭那個死小子，邀功不分場合，沒腦子的程度倒確實是在他意料之外。
只是看白月華帶來的人除了駕馬的，一輛運糧車僅僅能分一到兩個人護送，她就能有如今這樣的態度，想必二當家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不過被白月華區區一介女流看穿了心思，那大當家雖心中有些發虛，他的嘴上自不會露怯。
他故作恣意地朗聲大笑了幾聲，眼中露出了些許調侃：「小將軍，虛張聲勢是沒有用的。」
對，現在一切都只是猜測。
如果只是二當家的想多了呢？
說不定只是白月華以為白家軍當真所向披靡，狂妄自大地以為以多勝少也能贏過對這座山了如指掌的他們呢？
因白月華不屑的態度而滿心不悅的大當家越「深入思考」，心裏越覺得自己的懷疑合理。
他說罷，朝身後擺了個手勢。
石子詭道上瞬間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讓護送賑災糧的將士們無不略微變了神色。
白月華看着眼前從樹木、巨石、灌叢等等掩體后突然冒出來的不少流寇，是原本她眼中前來攔路之人的兩倍有餘，心中亦不由得因驚訝而頓了頓。
不過，她亦清楚地知道：此時此刻但凡她露了一點怯，自己和身後的所有人都將陷入萬劫不復。
思及此，白月華面不改色，冷笑道：「呵呵。虛張聲勢？若是大將軍真如你口中那般對我父親仰慕已久，對白家軍心嚮往之，那就不會說出這樣可笑的話了。」
那大當家見自己沒有反將到白月華，哼了一聲。
可又想到也沒見後者拿出什麼實質性的玩意兒，便想繼續開口說些什麼，卻忽然有一個小弟着急忙慌地朝自己奔來。
「大哥！」
小弟一臉緊張地附在大當家耳邊將事說完，大當家頓時吼道：「無恥！」
處在一眾自然掩體后露著頭的小嘍啰們，因着大當家的動作，一瞬間同時或是架起了手中的弓，或是拔出了腰間的刀劍，躍躍欲試。
聽到身後的動靜，大當家卻回頭瞪了手下一眼，厲聲喝道：「都放下！」
說罷，大當家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白月華。
「白家軍乃朝廷正義之師，為世人所欽佩。我等雖在山中為寇，但也知道當行正義，不欺老弱，不為難婦孺。吾等劫富濟貧之舉亦常有之。這幾番對這些糧食動心思也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總得讓我的兄弟和家人活下去吧。」
「縱然我們的義舉在律法看來或是有罪，但我和兄弟們的妻兒老小無罪，您與他們計較，是不是實在有負盛名？」
見大當家一臉痛心的模樣擱這兒突發此言，白月華便知是先行入山的第一批將士事情已辦妥了。
果然，在從山中而來的另一個方向，白月華依稀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旁邊跟着幾個服飾明顯與他們自己人不同的女子。
三撥人，成三角之勢。
不過這個三角，因為有兩角處在了同一陣營，所以並不平衡。
白月華沒有如大當家所願中了他的激將法。
她不僅沒有收手，甚至還從懷中掏出了個飛鏢隨手就往遠處帶來的女子甩去。
飛鏢速度之快晃了眾人的眼睛，從僅高於其中一女子頭頂不到十厘米處飛過，深深地插進了樹榦里。
雖然相距太遠看不清女子的神色，但她瞬間癱坐在地上的動作已足以讓大當家及他身後的弟兄狠狠地變了臉色。
「你竟真的敢動手！」
大當家怒氣騰地衝上了高點，瞬間漲紅了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他憤怒又害怕地質問起了白月華。
「無罪？爾等落草為寇之時，是他們跟着你們上了山，讓你們沒有任何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