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帝王的玩笑
白介向江崇說明了白月華的請纓之意，江崇的目光隨即落在了白介身後，著一身武將官服的白月華身上。
江崇一臉正色，片刻已過，仍未答允諾與否。
就在白家父女三人以為他們的請求要被無情拒絕時，這位皇帝卻爽朗地笑了起來：「白小將軍，有你這樣的女子為朕的朝廷所用，真乃南風之幸啊！」
江崇的讚詞難免讓白月華深感其褒獎過甚，她當即跪下，受寵若驚地不敢領受：「皇上過獎了。為君分憂，為民解難，不過是臣應盡的本分。」
江崇見狀欣慰一笑。
他比了個手勢讓白月華平身，緊接著似無意地小聲嘆了一句：「只可惜這麼簡單的道理，朝中卻沒有幾人像你們父女這般想得通透。」
江崇的聲音不大。
但是，這位崇尚節儉的南風皇帝，他的書房也不大。
更別提白介和白月華所立之地離江崇並不遠，自然聽得清楚。
兩人僵在了原地，因江崇話音落下而凝窒的空氣讓他們想說些什麼寬解幾句。
可是此刻貌似無論他們說什麼，都會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父女二人默默對視了一瞬，不謀而合地平靜了神情，裝作他們壓根沒聽清江崇的「喃喃低語」。
所幸書房內尷尬的氛圍沒有維持多久，江崇也似方才的那段小插曲沒有發生，一副「待卿凱旋」的模樣看向了白月華，算是正式作出了決定。
「那江東城的賑災糧，朕就拜託你了。」
「皇上放心，臣定不辱命。」
江崇點點頭。
這一回他從靠椅上站起了身，繞過書桌走到了再次下跪向她表決心的白月華面前，親自單手虛扶了這個即將遠赴江東的小將軍一把。
白月華因江崇「紆尊降貴」的動作身體一僵，暗暗下意識地瞟了身旁的父親一眼。只見他面色如常波瀾不驚，白月華瞬間回神，壓制住了內心的激動與惶恐，得體地謝恩平身。
許是困擾了江崇幾日的難題終於得以解決，他的臉色明顯比初時輕鬆了不少。
江崇回到了書桌后坐下，甚至來了興緻與白介開起了玩笑：「白將軍，你真是養了個好女兒！若非她與丞相家那位公子兩情相悅，朕已賜了婚，還真想讓這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做朕的兒媳呢。哈哈哈可惜了！」
江崇朗聲而笑，目光流轉間，竟是讓人難辨這其中的惋惜幾分真，幾分假了。
此言一出，白介亦是沒有絲毫耽擱，騰地一下跪在了地上。
「皇上抬舉了，臣不敢當。小女自幼跟在臣身邊，性子在軍中野慣了，實在配不得皇上如此贊言。」
看著他和方才白月華如出一轍的動作，江崇失笑：「好了，朕這是在誇你們呢，怎地動不動就跪下，快起來吧！」
白介又行一禮謝了恩，應聲而起。
江崇滿意地收回了放在白介身上的目光，注意力終於轉向了從方才進書房朝他行了一禮后，便一直躲在其父與其姊身後的白月搖身上。
他溫和地笑了笑，對白介問道：「對了，這位便是白將軍的小女兒吧？」
說話間，江崇的目光實則看向了白月搖。
白月搖原本半低著頭，如今感受到一道強烈的注視，下意識地抬眼看了看，恰好與江崇的目光交匯到了一起。
她心中一驚，一時忘了反應。
身旁，白介已答江崇之問。
接下來，該是白月搖再次向皇上行禮自我引見的時候了。
書房內，白介卻好一陣沒聽到聲響。
他回頭，只見白月搖竟杵在那兒與天子對視。
如此大不敬，看得白介心咯噔一下。
他連忙微微側身盯了白月搖一眼，小聲提醒：「月搖，還不向皇上行禮！」
白月搖像是忽然失了神，如今被白介喚醒，頓時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禮，猛地向江崇跪下。
「臣女白月搖，見過皇上。」
江崇沒有立即叫起，他饒有興緻地打量起了跪在下方的女子。
那跪下時利索的動作倒是和她的父親姐姐別無二致，只是這木訥惶恐的樣子，怎麼也瞧不出皇后說的那般七竅玲瓏。
江崇對這個自皇后提起后便期待了許久的將軍次女有些失望。
不過因為才確定了護送賑災糧的將領，他的心情不錯，沒有因白月搖的逾矩感到被冒犯。
只是，看著平日里老正經的白介之女是這番模樣，江崇頑心忽起，忍不住又想捉弄一番。
江崇看著白月搖，不怒而威：「朕的眼睛，好看嗎？」
「皇上，月搖……」
白介剛開口要為白月搖辯說，他的話就被江崇打斷了。
「朕問的是白二小姐。」
如此，白介只能噤了聲。
有白介在前，白月華饒是再擔憂白月搖的處境，也不能越過了父親去，亦是僅能不作聲地立在一旁。
書房內落針可聞，在江崇不容迴避的注視下，白月搖屏著氣小心翼翼地道：「君子坦蕩蕩，皇上聖明慧眼，溫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是天上星辰尚不能及。」
白月搖話音落下，書房內又是一陣泛著涼意的寂靜。
「哈哈哈，好！倒是些新鮮的詞！」
江崇忽然朗聲大笑，瞬間打破了凝固了的氣氛。
「好像是祈福宴那日吧，皇後向朕提起過你和你的師父。原想召你進宮看看讓皇后一直讚不絕口的小姐是何模樣，不過最近朕公務繁忙總是耽擱了。如今看來，確實生了一張會說話的嘴。」
「得皇上和娘娘記掛，臣女慚愧。」
「行了，起來吧。」
江崇終於想起來白月搖還跪在地上，沖她笑了笑示意她平身。
也就是短短三五分鐘的事，白月搖站起身時竟覺得腳有些發虛，差點沒站穩。
白月搖的心來到這個世界后從未像剛才那般跳得這樣快，以至於她的臉上一直掛著肉眼可見的緊張。
白月搖本職為古言網文作家，平時也研究了不少古裝連續劇。
特別是一些經典的劇集、場景，因著每每復觀，總能品出一些不一樣的意味，叫她百看不厭。
只是，有些劇她雖覺經典，可其中有一些場景卻也是她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