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籠中人

尹鳩冷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覺得自己很聰慧，可是在我看來你很無知。」朱星凝很氣憤，卻微笑道：「有些人活成大傻子，可真是好偉大，即使背負罵名依舊我行我素，我們這些愚昧的人就只會人云亦云，被矇騙了都不自知，真是可悲可笑啊。」宋天嘯呵呵笑道：「聰明人，也不是一出生就很聰明，吃一塹長一智罷了。一個聰明人若總是損人利己，最終只會自食惡果，聰明反被聰明誤。你們先去酒樓，我帶人處理完公務，隨後就到。」朱百里恭敬笑道：「秦大人有勞了，我們在酒樓恭候，到時還請多多指教晚輩處世之道。」

宋天龍跟隨眾人到了酒樓，獨自找了個角落吃喝，很快尹鳩和醜陋的寇九重也坐了過來。寇九重苦笑道：「以前不覺得俊美相貌有多吃香，如今真是一言難盡，今日救了眾多俠女，居然一個個避我如蛇蠍。」尹鳩冷笑道：「世人都愚昧無知，否則哪有那麼多恩怨情仇，知人知面不知心，從表象輕信一個人往往是悲慘下場。封小公公身手不凡，在下尹鳩敬你一杯。」宋天龍恭敬道：「前輩大名鼎鼎，晚輩耳聞已久，看多了人情冷暖，還是前輩真性情，值得晚輩們敬重。」寇九重一旁隨飲一杯，皺眉道：「那個游龍公子方天定風流好色，哄騙了很多少女，就是個貪得無厭的禽獸。」

宋天龍聞言看過去笑道：「游龍公子方天定，果然一表人才，今日殺了很多毒龍幫高手，游龍山莊後繼有人啊！」尹鳩皺眉道：「萬里游龍方無涯為人光明磊落，是無愧俠名的真大俠，這個方天定太貪花好色，為了美色能偏低污衊他人，心胸狹窄啊！」宋天龍搖頭嘆道：「男人都貪花好色，可是為了美色失了德行，就有違狹義了，方大俠教子無方啊！」尹鳩嘆息道：「此子天賦異稟，方無涯自然歡喜全力培養，可惜此子出身太好，養成自負自大的習性，在他父親面前又很是乖巧。慈母多敗兒，真的不是虛言。」宋天龍愣了愣，苦笑道：「人性還真是難以捉摸，但習性也不會一成不變，經歷的多了受到的打壓多了，未必不能化繭成蝶。」

尹鳩聞言搖頭道：「天下有心人太多，懂得陰謀算計的人也很多，這個方天定結交了太多狐朋狗友，早自以為是條真龍。你看，即使面對五皇子，也能暢所欲言沒有收斂，百般討好秦小姐時還指點五皇子功夫不足之處。若是一位沒見過大場面又很聰慧的女子，肯定無形中看輕五皇子，更崇拜親近方天定。」寇九重一旁嘆息道：「今天風頭最勁的傢伙，又打完就走了，現在他方天定就是最風光無雙的少年郎，以後更是俠名大震五湖四海。武林中歪風邪氣大升，是非對錯難辨，江湖仇殺不休，會讓很多人喜聞樂見還有利可圖。」

宋天龍點頭認同，心中驚疑道：「這倆傢伙，不會是認出我，才對我這個小太監苦口婆心吧？那個秦正法不比方天定更出風頭，哪怕三個方天定都打不過秦正法，真不愧是仙帝後人，說到仙帝後人，我那個也是仙帝後人的結拜兄弟就更猛了。這個方天定遇到危天賜，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各個方面都墊底，一定會高呼『即生定，何生賜。』」想到此宋天龍不禁『呵呵』一笑，尹鳩瞧著不解道：「何事讓封護衛喜笑顏開，說出來讓我們也聽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宋天龍忙笑道：「沒什麼，我再想···方天定若也成了太監，又會怎樣···呵呵······」

寇九重不覺得好笑，只覺得心裡生寒，不禁道：「說到狠，還是你夠狠，活在陰暗中的人就是可怕啊！」尹鳩板著臉道：「主意不錯，可是太不人道了，一刀殺了反而乾脆！」宋天龍一頭黑線，不想再言語，但還是強笑道：「這就是個玩笑，我絕不會去這麼做，你們應該懂！」寇九重哈哈笑道：「這玩笑確實不錯，我聽了開懷大笑，但我覺得把他弄醜就更好了。」尹鳩點頭道：「確實可行，可誰能做到呢？」宋天龍還想說你們這是再試探我，但還是笑道：「很難嗎？幾個傷疤不就搞定了嗎？」這時宋天嘯帶著秦正法和秦靈則過來敬酒，朱百里和方天定也跟了過來，宋天嘯笑道：「三位今日居功甚偉，怎麼在角落歡飲，看你們聊得開心，在下也想湊過來了。」

宋天龍三人還沒言語，方天定冷冷道：「秦大人身居官位，可能不知曉他們都是江湖上邪道中人，今日他們只不過是想一統邪道才出手殲滅毒龍幫，以後是敵非友。楊峰也是邪道中人，他接近秦小姐一定有什麼圖謀，還請秦大人好好堤防。這位公公年紀輕輕，身手也高深莫測，但待在宮中恐不知邪道中人多麼陰險狡詐，不要被他們花言巧語哄騙了，若以後行差踏錯給皇家丟了顏面，身死是小還會連累了五皇子和永寧公主。」宋天龍愣愣看著方天定，心中直覺這人可真會給人扣帽子，而且帽子又大又難以摘掉，強笑道：「少俠所言極是，小人定會小心謹慎，以免誤交匪類。」

朱百里一旁呵呵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父皇向來廣納賢才，對有過錯但確實有才能的人網開一面。更何況天意難測，各人出身都有深意在其中，我等凡人都是天地間的過客，理應待人宜寬!」方天定冷笑道：「五皇子，此言差矣！即使人生短短几十年，也要善惡分明，不與惡人為伍，否則遺禍無窮。」朱百里皺眉道：「不是與惡人為伍，而是寬以待人，邪道中人若有心改過棄惡從善，我們理應拭目以待。」方天定嘆道：「五皇子身在宮中，不知江湖上的險惡，邪道中人絕不可信，信則後患無窮悔之晚矣！」

宋天嘯笑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江湖中的是非糾葛，我們不懂多少，但官府對有功之士一視同仁。今晚，還請方少俠好好吃喝，大家若都入朝為官就是一家人，往日恩怨就要放下。」方天定聞言恭敬道：「在下給秦大人面子，今晚就無視這些武林敗類，兄弟們，我們好好喝酒。」宋天龍看其耀武揚威，無視邪道第二人尹鳩，暗自搖頭道：「還真是無知者無畏，年紀輕輕已接近武王境，確實是可造之材，可惜無自知之明。還好我沒活成他這樣，武林就是個看不見的籠子，籠中人又怎會知曉籠外事，朝廷是不是也是個籠子。那些仙族愚弄世人，自以為是籠外人，可依舊是籠中人啊！」

寇九重搖頭道：「這傢伙明明才是攜俠義損人利己，還不自知反而心安理得自命不凡，若不是今天有目共睹他無畏無懼斬殺姦邪，到可以狠狠修理他一頓，讓他清醒清醒。」秦正法笑道：「他還是少年得志的人，若一味不知進取，成就也就有限了，只能在武林中作威作福，時至今日武林中一些聰明人都以放眼仙域，整個三界暗潮洶湧啊！」宋天龍眨眨眼看向朱百里，朱百里看到這眼神，笑道：「知道的人都知道，不知道的人也就無需知道了，若都心懷大志自命不凡，世道只會更不堪啊！」宋天龍很無奈看著，心想我還在裝，你一挑明我還裝個雞毛，現在我說我是誰，你要給我遮掩一二啊！

朱百里撓撓頭笑道：「重新為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師父莫十，藏身皇宮的絕世高人，絕對強者中的強者。若是外人我絕對都不告訴這是我師父，打殺毒龍尊者的那位大俠士，也只跟我師父旗鼓相當。」宋天龍欲哭無淚，心中發苦道：「你真是個賣師父的好徒弟，就為了一個美人，知道自己沒什麼可吹噓的，就使勁吹噓我，我太謝謝了啊！可我只想隱藏在暗處，努力成長為強者，你就不能說我是皇宮中全心全力培養的強者嗎？連我告訴你的匿名，都說出來了，不對勁，很不對勁，莫十這個名字太惹人聯想翩翩，這徒弟可能懷疑我就是燕九啊！跟心眼多的傢伙相處就是心累，我要努力拯救一下自己，我不是宋天龍，就不是宋天龍。」

宋天龍強笑道：「在下莫離，我師尊是老刀仙，仙界四大仙翁之一，我和師尊一樣，從不過問仙界紛爭，也不喜歡暴露自己鋒芒。今日沒忍住，實在太氣了，身為人族卻泯滅人性的傢伙真該殺啊！」寇九重震驚道：「震古爍今四仙翁的戰力，可僅次於古往今來第一仙帝，莫兄弟福緣深厚啊！」莫離乾笑道：「那個要保密，絕對要保密，可惜我眼瞎，收了個笨徒弟，讓各位見笑了。」秦正法眉頭緊皺道：「那我們很有淵源，在下師尊鐵膽仙翁，日後我們可要多多親近。」宋天龍聽聞直覺眼暈，乾笑道：「那確實該多親近，秦兄以後有何打算呢？」

秦正法皺眉詫異道：「我一年前跟隨師尊見過刀仙翁，當時刀仙翁還沒有傳人，莫兄何時被刀仙翁中意收為傳人，他老人家見過我師尊后就閉了死關，不可能再中途出關啊！」宋天龍覺得好尬，笑呵呵道：「那個···其實我沒見過師尊，我遇到的是酒仙翁，想來師尊應該也拜託過秦兄師尊代為收個傳人吧？」秦正法點頭道：「原來如此，不過我師尊應該還不知曉，莫兄已成為刀仙翁傳人，看來我要去見見師尊，稟明此事。」宋天龍聞言很無奈道：「那是不是，我要與你同去啊？」秦正法笑道：「你不去見我師尊，我師尊也會來見你，你應知曉我們背負了什麼重擔。」

宋天龍點點頭道：「知曉，那我跟你去，身為晚輩禮數不能失。」寇九重皺眉道：「你們若離開，秦小姐會很兇險，毒龍幫背後勢力應該是萬毒教，各個仙族耳目也遍布京城。」宋天龍緊皺眉頭道：「乾坤至聖訣就是戰神訣，只是用歹毒秘法輔佐修鍊，即使體質先天不足的人如此修鍊進境也會很快。難怪邪修會滅之不絕，修鍊捷徑會使很多人受不了誘惑，各個仙族中恐怕也有許多自甘墮落之人。」尹鳩冷冷道：「弱肉強食，貪婪自私的人不可怕，貪婪自私的強者雖可怕，但最可怕的是貪婪自私到瘋魔的強者。」秦正法皺眉道：「無視天條的仙修，那就是邪修，人人皆可誅之。」

宋天龍搖頭道：「凡間都有冤假錯案，仙域的水恐怕更深，天庭耳目無非就是山神土地，本就是仙族中旁支子弟擔任，那他們到底是誰的耳目呢？」寇九重苦笑道：「大天尊後來不是立了灶神及日夜遊神，眾多灶神都是凡間的人，而且日夜遊神都是大天尊信任的人擔任。只可惜如今失去了一個人坐鎮，凡間灶神大多都上告無門，沉沒在茫茫人間，日夜遊神也大多被暗殺。各個仙族的人，知曉那人隕落，不安分的人又開始興風作浪。」宋天龍皺眉道：「你說的那個人，不會是大凶星君斷紅塵，還是化身眾邪鬼四處為害的九心鬼帝極欲魔尊吧？」

眾人都神色驚詫起來，寇九重嘆息道：「他是三大仙門最傑出的人，能威震三界的戰神，可是後來他的心死了，活著的是他的肉身。人的心境，是最不可捉摸的，心死了的他，真的還是他嗎？」宋天龍皺眉道：「一個為了報復而發瘋的惡鬼，多少無辜慘死在這魔頭手下，最後自食惡果還遺禍無窮。」秦正法嘆息道：「古往今來第一人，真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唯一的仙帝境強者。」